书城小说汤姆索亚历险记(世界最美儿童文学第二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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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结识贝琪耳痛心喜(2)

“嘿,老兄,他当然没有这样做,所以他是这个镇上疣子长得最多的一个人。他要是懂得怎么使用仙水,那他身上就会一个疣子都没有了。哈克,用那个办法我已经治好了手上无数个疣子。我特别爱玩青蛙,因此手上长出许许多多的疣子。有时候我就拿蚕豆来治它们。”

“是的,蚕豆也行。我治过。”

“是吗?你是怎么做的?”

“把一个蚕豆掰成两片,再把疣子弄破,弄出点血来,然后你把血涂在蚕豆的一片上,趁着半夜三更没有月亮的时候,找个十字路口,挖个坑把这片蚕豆埋起来,再把另外半片烧掉。你看有血的那半片蚕豆不停地在吸啊吸啊,想把另外那半片吸过去,这样有助于上面的血去吸疣子,过不多久,疣子就掉了。”

“对,就是这样干的,哈克——就是这样。当然你埋蚕豆的时候,你要说:‘埋下蚕豆,消掉疣子,不要再来烦我!’这样会更好了。乔·哈帕就是这样做的,他差点到过康维尔这样远的地方,还有许多别的地方他也去过哩。可是话说回来,用死猫怎么治疣子呢?”

“呃,你拿着死猫等半夜坏蛋被埋时,到坟地去;魔鬼都是半夜行动,说不准三两成群,不过你看不见他们,但能听到他们走路的声音,或许还能听到他们的谈话。他们带那坏蛋走时,你往他们后面扔死猫还要念道:‘鬼跟尸跑,猫跟鬼跑,疣子跟着猫,我和疣子一刀两断了!’这样不管什么疣子都能治好。”

“这听起来倒是蛮有道理。哈克,这法子你试过没有?”

“没有。不过霍普金斯老太婆跟我说过。”

“啊,我寻思就是这么回事。因为人们说她是个巫婆。”

“可不是吗,汤姆,这我知道。她迷惑过我爹,这是他亲口说的。有一天,他一路走过来,见她要迷惑他,赶紧就捡起一块大石头,要不是她躲闪得快,肯定得被他砸中了。可是也就在当天夜里,他喝醉了酒,躺在一个小木屋顶上,不知怎么就摔了下来,摔断了一只胳膊。”

“哎呀,真不幸。你爹是怎么知道她要迷惑他的呢?”

“哦,我的老天爷!我爹毫不费事就看出来了。我爹说她直勾勾地盯着你时,就是要迷惑你,特别是当嘴里还念着什么时,就更不用说了。因为这时,她们把圣经的祷文倒过来念。”

“嘿,我说哈克,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试着用这猫治疣子?”

“今天晚上。我猜他们会去捉霍斯·威廉斯这老家伙。”

“可是他不是星期六被埋了吗?他们星期六夜里没来把他弄走吗?”

“嘿,瞧你说的!他们的咒语午夜后怎么能起作用呢?午夜一过那可就是星期天了。我猜想,在星期天鬼是不怎么四处游荡的。”

“我从来没有往这上面想。是这么回事呀。让我和你一起去,好吗?”

“当然好了——只要你不害怕就行。”

“害怕?那还不至于。你来学猫叫好吗?”

“好。如果我叫了,你也回应一声。上一回,你让我在那学猫咪叫个不停,后来海斯这老头就冲我扔石头,还说‘这该死的瘟猫!’所以我气得拿砖头砸了他家窗户。不过,你不要讲出去。”

“我不会说的。那天晚上我姨妈一直在盯着我,我怎么能学猫叫呢?但是这一回我会回应的。嘿,那是什么?”

“只是个扁虱罢了。”

“在哪儿搞到的?”

“在外面的树林里头。”

“我拿什么东西跟你换它?”

“我不知道。我还不想换呢。”

“那就算了。你瞧你这只扁虱,这么小哩。”

“哦,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我对它倒是挺满意的。对我来说,这扁虱够好的了。”

“哼,扁虱有的是。我要是想要的话,一千个也不成问题。”

“喂,得了吧,那你搞来给我看看呀。你明知道自己没那个能耐。我认为这是个出来较早的扁虱,是我今年见到的头一个。”

“那么,哈克,我用我的牙齿跟你换扁虱吧。”

“让我瞧瞧。”

汤姆拿出一个小纸包,小心翼翼地打开它。哈克贝利看着牙齿,这诱惑太大了。最后,他说:“这是真牙齿吗?”

汤姆翻起嘴唇,给他看缺口。

“嗯,那好吧。”哈克贝利说,“成交。”

汤姆把扁虱装进不久前囚禁大钳甲虫的那个雷管筒子里后,他们就分手了,各自都感觉比以前阔气了许多。

汤姆来到那座孤零零的小木板房校舍的时候,他迈着轻松愉快的步伐,好像是老老实实一路赶来上学的样子,大步走进教室。他把帽子挂在钩子上,故作姿态而又非常敏捷地坐到他的座位上。老师正高高地坐在他那把大细藤条扶手椅上,听着催眠的读书声打盹呢。汤姆进来的声音把他吵醒了。

“托马斯·索亚!”

汤姆晓得老师要是叫他全名,那麻烦事就会来了。

“到,老师!”

“过来,我问你。你说,你为什么迟到了,为什么总是这样?”

汤姆正想撒个谎来蒙混过关,这时他看到一个女孩的背上垂下两条长长的金黄色辫子,他为之一惊。一股爱情的暖流使他马上认出了那女孩子。女生坐的那一边,正好只有她身旁空着一个位子。他立刻说:“我在路上和哈克贝利·费恩讲话耽搁了!”

老师气得脉搏都要停止跳动了,他瞪着眼睛望着汤姆。嗡嗡的读书声也停止了。学生们都很纳闷,这个莽撞的家伙是不是脑子出了毛病。老师问道:“你,你干什么来着?”

“路上停下来和哈克贝利·费恩讲话耽搁了。”

他说得一清二楚。

“托马斯·索亚,这可是我听到的最叫人瞠目结舌的坦白交待了。你犯了这样大的错误,光打手心不能解决问题。把上衣脱掉!”

老师直打得胳膊发酸,戒鞭有明显磨损时才住手。之后他命令道:“去吧!去和女生们坐在一块,这对你算是一次警告。”

教室里到处都是哧哧窃笑声,似乎这事让汤姆脸红。但实际上,他脸红是因为崇拜那位素不相识的意中人,还有幸能和她同桌。他在松木板凳的一头坐下来,那女孩把头偏转过去,身子往另一头移了移。大家相互推推胳膊,眨眨眼睛,低声耳语。但是汤姆却正襟危坐,两只胳膊放在既长又矮的书桌上,好像在看书学习的样子。

渐渐地,大家的注意力不再集中在汤姆身上,学校里惯有的嗡嗡读书声重新在那沉闷的空气中响起。这时汤姆开始偷偷地瞥了那女孩几眼,她注意到了这个小动作,“朝他做了鬼脸”之后有一分钟之久,她都用后脑勺对着他。等她慢慢地转过脸来时,有一个桃子摆在了她的面前。她把桃子推开,汤姆又轻轻地把它推回原处。她又把桃子推开,不过这次态度缓和了些。汤姆耐心地把它又放回原处,这一回她没有再拒绝了。汤姆在写字板上写了几个字:“请你尝尝,我多得是哩。”那女孩扫了这些字,仍是一动也不动。于是汤姆就用左手挡住写字板,开始在上面画着图画。有好一阵子,那女孩硬是不去看他作画,可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开始动摇了。汤姆继续画着,好像不知道那回事。那女孩想看,但态度不明朗,可是这男孩还是不动声色,装作没看见。最后她终于让了步,犹犹豫豫小声说道:“让我看看吧。”

汤姆稍稍挪开左手,石板上画的是一座房子,画得既不好又模模糊糊,两个山墙头,还有一缕炊烟从烟囱里袅袅升起。可是女孩被吸引住了,于是,她把一切都抛到了九霄云外。画画好的时候,她仔细看了一会儿,然后低声说:“画得真好——再画一个人上去。”

于是,这位“画家”就在前院里画了一个人,他拔地而起,那形状有点像一台人字形的起重机,此人看上去一大步就可以跨过房子。可是这女孩并不挑剔,她对这个大怪物很满意。她低声说:“这个人画得真好看,再画就画我,画成正走过来的样子。”

汤姆就画了个水漏或沙漏(均可作计时器用),加上一轮满月,四肢像草扎似的,硬邦邦的,张开的手指抓着一把怪模怪样的扇子。

姑娘说:“画得真不错。我要是会画就好了。”

“这容易,”汤姆低声说道,“我可以教你。”

“啊,真的吗?什么时候教我?”

“中午。你回家吃午饭吗?”

“如果你教我,我就留在这里。”

“好,那太好不过了。你叫什么名字?”

“贝琪·撒切尔,你叫什么?哦,我知道,你叫托马斯·索亚。”

“他们揍我时,就叫我这个名字。我乖的时候叫做汤姆。你就叫我汤姆,好吗?”

“好的。”

这时候,汤姆又开始在写字板上写着什么,还用手挡住不让女孩看见。这一回她不再羞怯。她请求汤姆给她看。汤姆说:“啊,没啥好看的。”

“不,一定有好看的。”

“真的没啥。再说,你也不爱看这个。”

“我要看,我真的要看。请让我看一看。”

“你会说出去的。”

“不会,真的不会,百分之一百二十的不会。”

“跟任何人你都不会说吗?永远不说,一辈子都不说吗?”

“是的,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现在让我看吧。”

“啊,你真想看吗?你不会爱看的。”

“既然你这样待我,我就一定要看!”于是她把小手儿按在他手臂上,两个人争了一会儿,汤姆摆出拼命捂着不让她看的样子,可是暗地里手却渐渐移开了,露出了三个字:“我爱你。”

“啊,你这个坏蛋!”她用力打了他的手,脸虽然红了,但心里却乐滋滋的。

就在这时,汤姆觉得有人慢慢地揪住他的耳杂,渐渐往上提起。这一揪非同小同,让汤姆挣脱不掉。就这样,在一片尖刻辛辣的咯咯笑声中他被揪着耳杂,从教室这边拉到那边自己的座位上。接着老师在他身旁站了一阵,让他难受了一会儿,然后才一言不发,回到了自己的宝座上。汤姆虽然感到耳朵很疼,但心里却是甜蜜蜜的。

班里静下来时,汤姆下决心好好学习,可是内心却不能平静下来。结果朗读时,他读得一塌糊涂;而在地理课上,他把湖泊当成山脉,世界上的一切都被他“恢复”到了原始混沌状态;上拼写课时,一连串最简单的字把他“折腾得够呛”,结果成绩在全班垫了底,他只好把戴在身上、风光了好几个月的那枚奖章退还给了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