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如同凝结了一样,躲在路两旁的叛军士兵都死死屏住了呼吸,仿佛只要稍稍用力,这个世界都会被一口气吹垮掉。
“艾多桑长官!艾多桑长官!”当那名派去查看情况的叛军士兵的身影终于又回到所有人的视线里,他像捡到了一颗钻石一样高兴,“他们都死了!都死了!被我们的迫击炮炸死了!没事了!”
他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如释重负,在阳光下得意地露出满口白牙。
“吁——”艾多桑擦了把汗,长长吁了口气,懒洋洋地将手枪插回枪套,大声向对旁边的手下发号施令:“你去告诉将军,幽灵小组的伏击的雇佣兵全都被我们炸死了,让将军放心。”
在他的带领下,所有士兵纷纷从隐蔽物后站了起来,跟着他的身旁,大摇大摆朝幽灵小组的阵地走去。能够打死这支名震非洲佣兵圈的顶尖小组成员,所有叛军士兵都忘却了刚才的恐惧,觉得自己是一个英雄人物。
哒哒哒——
有人开始朝天空鸣枪。
“哈哈哈——兄弟们,我们打死了幽灵小组的那些雇佣兵!”
卡马拉擦掉额头上最后几颗汗珠,终于恢复了镇定,平日的威严再次回到自己的脸上。
他下了车,在卫兵的簇拥下开始往前走,他要亲自去看看,这些可恶的、该死的雇佣兵的尸首,如果可以,他很愿意亲自将这些雇佣兵的尸体吊起来,然后淋上汽油,来一个非洲点天灯。
走出一段路,卡马拉看到整条路上都是被击毁的皮卡和卡车,忍不住有些心痛,这些都是自己的装备和人员,都是花花绿绿美钞买来的,一夜之间就没了这么多。
一个人头引起了他的注意,从脖子下的第三节脊椎上被切开,整张脸,不,应该说是整个脑袋都已经血肉模糊,不过卡马拉依稀能看出,这就是来增员自己的那支黑衣近卫士兵的头目,如果没记错,这个日本人是叫次郎,和阿部信是一伙的。
连他们都死光了……
卡马拉忽然从心底里冒出一股寒意,隐约有种畏惧从脚底板下往上钻,直冲脑门。
幽灵小组……实在是太他妈可怕了!
“将军!这些家伙都死光了!”艾多桑在远处冲着卡马拉招手,抢着表功,“咱们干掉了他们三个队员!”
他回过身去,看了一眼地上的国王等三人,其中一个黑人脖子中弹,已经没气了,XM214旁边的那个白人,身上插满了弹片,到处都是血,显然也活不成了,最后还有个伏在地上的,背上的迷彩服被迫击炮弹掀掉了一大片,露出血淋淋的肌肉,估计也死了。
想了想,按照非洲的规矩,自己现在他应该割下对方的脑袋,然后挂在自己的皮卡上,让手下照几张照片!
如此一来,可以让自己名声大震,往后那些军事战略资源公司的雇佣兵们要来塞拉利昂,也得想想有没有幽灵小组那么多斤两。
说干就干,他抽出猎刀,弯下腰去,用脚想把面朝下的国王的身体翻过来。
“咦?”他蹬了两脚,还是没能将尸体翻过来。
“FUCK!”他没了耐心,干脆蹲在地上,伸手用力一推,这下子,那个幽灵小组雇佣兵的身体终于翻过来了。
这个白人雇佣兵身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黄土,脸上到处血迹斑斑,艾多桑冷冷笑着,伸出自己的猎刀。
“hi……”那名雇佣兵的眼睛忽然裂开一条缝,里面射出犀利的精光,简直就是一把可以杀人的利刃。
艾多桑觉得自己全身汗毛都倒竖起来,他的余光警觉地落在这名雇佣兵的胸前——雇佣兵竟然在身下压住了整整一个战术包的C4炸药!
而那只该死的遥控器,现在正握在他的手里!
这是一柄开启死亡之路的钥匙!
这个疯子!这是个疯子!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形容艾多桑的恐惧。
“欢迎……一起去地狱!”望着面前这个面容扭曲,极度惊恐的黑人上校,国王的嘴角露出冷得像冰的笑意。
艾多桑的脚变得像煮透的面条一样软,一股热乎乎的东西淋湿裤裆,从迷彩裤里渗出,滴落。
一个闪电般的念头划过脑海——这次……是彻底完了!
“嘿嘿……”国王轻蔑地笑着,毫不犹豫松开手。
啪——
随着轻微的金属声响起,的保险自动弹到触发点上。一股1A电流迅速通过导线,在雷管内部的桥丝上爆开一朵闪亮的电弧,瞬间点燃起爆药。
轰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猛然响起,如同地狱恶魔的怒吼,围住防御阵地看热闹的几十个士兵被炸飞上半空,全部成了人肉炮弹。
强劲的冲击波向四周猛然扩散,路旁的碗口大的树顿时被压弯下树干,一人高的茅草像被碾过一样倒下一大片,石头和土块被掀到天空上,然后下雨一样从砸下来。
三十多米外,卡马拉被猛烈的气浪掀了个大跟头,腾云驾雾一样飞出两米多远,狠狠摔倒在地上,浑身骨头散了架一样,本来已经受伤的伤口撕裂,涌出血来,人差点没晕过去。
“将军!将军!”俩个卫兵慌张地跑过来,把他从地上架起,“你没事吧!?”
卡马拉脑袋里嗡嗡作响,被震得迷迷瞪瞪,他的目光无意中落在地上次郎的那颗人头上,那颗人头独独剩下的一只完好的眼球,正死死盯住他,让他心里直发毛,忍不住哆嗦起来。
所有的战斗意志和决心在这一刻通通烟消云散,胆量和勇气就像逃兵一样纷纷从竖起的毛孔中往外挣扎逃窜,溃不成军。
卡马拉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这几年在塞拉利昂,他领导的叛军组织所向披靡,意气风发,甚至连非盟的维和部队都没放在眼里。
不过这一次的伏击着实让他肝胆俱裂。和幽灵小组硬碰硬,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这绝对是个错误的决定,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那些奇怪的日本人死了,自己也不用再向谁交待了,再这么疯狂追击下去,自己这条老命恐怕都要搭在里面。
“撤!撤!”他惶惶如一条丧家之犬,失魂落魄地从地上爬起来,冲着所有人大吼道,“全部撤回大本营去!都回去!”
重新回到奔驰G500的后座上,卡马拉的冷汗依旧像瀑布一样往下滴,他抖抖索索从口袋里扯出那方脏兮兮的手帕,不断在自己的脸上来回摩擦。
他的处境相当不妙,那些神秘的日本人看来都死光了,自己失去了靠山,英军俘虏又跑了,自己却背上了绑架英军士兵的这口黑锅,如果不能找到一条出路,以自己这几年在塞拉利昂的所作所为,铁定会被送上军事法庭,然后被政府法官宣布死刑。
他丢失了手里大部分的筹码,已经没有再和政府军、英军部队谈判的资格,现在要重新回到谈判桌前,必须找到能让英国人看得上眼的东西。
在极端的慌乱过后,他终于理清了头绪,忽然想起一个人。
对!这是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
拿起卫星电话,他用颤抖的手指在键盘上拨了个号码。
“是辛普森先生吗?”电话那头接通了,他亟不可待地讨好道:“我有一笔重要的生意,想和你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