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密斯此刻依旧是上船之前的那副打扮,西装笔挺,皮鞋铮亮,这身行头仿佛不是来出任务的,而是来参加一场名流酒会,手里提着那个他从不离身的铝合金金属密码箱,端着一张鉄铸般的扑克脸冲着雷克斯少校打招呼:“雷克斯船长,到了吗?”
雷克斯对这个CIA官员也没什么好感,抽着自己的雪茄,大口喷着白烟,指指前方亮灯的方向,惜字如金地吐出两个字:“到了。”说罢,眼睛便朝别处看,没再搭理史密斯。
这是个简易码头,可见当初五角大楼建造谍岛之初根本就没考虑过在这里停靠大型舰只。码头上人影晃动,几个水兵正在跑前跑后准备抛揽和架设舷梯,四个穿着凯夫拉防弹衣、手持M16A2自动步枪的陆战队士兵站在尼尔森连长的身后,在码头上十分警惕地戒备着。
过了十多分钟,船终于靠了岸,舷梯架好,雷克斯带头走下船来,码头上的年轻军官向他敬了个礼,笑道:“少校,欢迎来到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雷克斯咬着雪茄,笑眯眯地看着面前这位似乎满腹牢骚的尼尔森,心里却十分清楚,能委任到谍岛这种地方来担任警戒任务的少壮军官,前途不可限量。况且,尼尔森出身军人世家,爷爷是陆军少将,父亲也目前在DOD里担任要职,他自己前年参加了入侵巴拿马的“正义事业”行动,并且被授予了一枚海军十字奖章,在巴拿马战事结束之后,就被调任此处跃升为6团3营K连上尉连长。
尼尔森注意到雷克斯身后的史密斯,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之前司令部发来通告,告知将有一名叫戴伦.史密斯的CIA官员到访,至于来做什么,通告中并无说明,只交待“必须全力配合”。
“这位我猜一定是史密斯先生了。”尼尔森伸出手,由于对方不是军人,他不必行军礼。
史密斯客套地伸出手,俩人走形式一样握了握。
尼尔森觉得这位史密斯先生的手和他脸上的表情一样,都是那么冷冰冰的,就像摸到一条蛇的皮肤上,滑腻腻,冷嗖嗖,十分不舒服。
尼尔森转头对雷克斯道:“少校,我酒柜里的酒都快喝光了。上次托你给带的苏格兰威士忌,你没忘记吧?”
雷克斯将雪茄从嘴角扯出,指指船上道:“没忘,待会让人给你拿下来,现在放在我的船长室里呢。”
“还是少校够朋友,待会我们一起喝一杯。”
史密斯忽然打断俩人谈话,声音依旧冷冰冰的:“尼尔森上尉,恐怕你和雷克斯少校的约会得延迟一下,我有紧急的公务需要你的配合,请问你的办公室在哪?”
言下之意,不能在这里说。
CIA做事向来鬼鬼祟祟,尼尔森只好向雷克斯抱歉,说等处理完公务再来找他喝一杯。
把史密斯带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尼尔森拉开办公桌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瓶威士忌,随手在桌上抓了两只杯子,倒上小半杯,递了一杯给史密斯:“来一杯?”
史密斯摇摇头,从怀里抽出一个信封递过去:“先办正事吧。”
尼尔森显得有些扫兴道:“这可是二十年的陈年苏格兰威士忌,不多不少刚刚好的年份,就如同青春少艾,刚刚二十岁的姑娘,多一年太老,少一年又太青涩,不喝可真是暴殄天物。”
见他说得如此陶醉,史密斯不便再次推辞,将信封放在桌上,端起酒杯,一口将杯子里琥珀色的威士忌倒进嘴里。
“现在可以办正事了吧?”霸道的苏格兰威士忌似乎对史密斯没有任何影响,他脸色都没变一下,十分轻松道。
尼尔森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慢吞吞将酒抿在嘴里,目光却一直没离开个史密斯的脸,用一种极其古怪的表情看着他。
最后,他将杯子里剩下的酒液灌进喉间,大声道:“好吧,我也就不磨蹭了,免得你回去到我老头子那里告一状,他以为我在岛上只会酗酒打发时光……”
从桌上拿起信封,他熟练地撕开封口,从里面抽出一张文件,映入眼帘的是CIA和DOD的印章,显然这份文件是俩个部门一起签发的。
扫了一遍文件,尼尔森注意到最关键的一句话,面前的这位史密斯拥有最高的密级权限——五级!
他摊摊手:“需要我做些什么?”
史密斯环视一眼尼尔森的办公室,鉄铸般的扑克脸上闪过一丝诡异的笑容:“带我去见海恩斯博士,我重要的事务要和他交接。”
有CIA和DOD的双重特许令,尼尔森当然不会说半个不字。
“没问题,我绝对服从命令,尤其是对您这种从CIA过来的贵宾。”他很干脆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这边走。”
他手指向的方向,却并非门外,而是办公室的一个角落,而那个角落根本就没有门。史密斯下意识地迈了一下脚,马上愣住,显然他感到有些意外。
不过,意外的表情只是拂面而过的海风,他很快便恢复如常,面无表情道:“尼尔森上尉,劳烦你带路了。”
俩人一前一后走到走到角落里。角落里除了一个木制衣架,还有个铜制洗手台,显然是尼尔森平常洗漱的地方,上尉走到洗手台的镜子前,用手在一个角上一按,整个镜子被激活过来,发出幽蓝的光芒,像打开了一个电脑的液晶显示器。
显示器稍稍暗了下去,出现了一个系统的界面。
史密斯不由暗暗吃惊,原来这是一个隐藏的指纹识别系统,如果不是尼尔森本人,恐怕外人很难知道这面普通镜子下面居然是开启通往谍岛机密核心的通道。
尼尔森将右手掌按在屏幕上,几秒钟后,墙上滑开一扇暗门,里面是一台电梯。电梯内的金属墙壁上有着许多气压计一样的东西,颇具科幻感,与其说是电梯,不如说更像一个潜艇舱。
尼尔森把史密斯请到电梯里,熟练地按下几个按钮,然后扭过头笑吟吟道:“史密斯先生,欢迎来到真正的‘谍岛’。很多人都以为谍岛的作用是监视苏联和中国在太平洋上的军事动向,实际上,只有CIA和DOD少数人才知道这里的秘密,甚至连总统都以为这里只是个小小的监视基地而已。”
电梯沿着竖井一直下降,似乎过了很久,史密斯觉得这个深度肯定在五百米以上。
随着轻微的电机刹车声,电梯总算停住。
电梯门一开,展现在面前的情景又让史密斯大为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