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东西!你怎么又出去闯祸了,我说的话你当是耳边风吗?跪下!”
川旭大声地呵斥着天火,天火跪在地上,依旧说道:“哼!是他们先动的手。”“你还敢顶嘴,我打你!”川旭举手向天火打来,“啪”地一声,天火的左颊出现一个掌印。天火怒目而视,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但泪水早已湿透了脸颊。一旁的雪狐萍见儿子受如此体罚,心中悲怒交加,起身道:“够了,见天的惩罚到此为止吧!”
“你懂什么。至混账东西若现在不好好教训一下,等他长大了就学坏了!”川旭怒道。
“你就知道打。你就不会听孩子解释吗。”
“哼。你让他说为什么打人。”
“天火,告诉娘。”雪狐萍耐心地问道天火。
天火紧咬嘴唇,不吐半个字。川旭见状心中怒火更甚,怒呵道:“逆子,你连你娘的话都不听了吗?”这时,一向少言寡语的雨寒从门外跑进来,哭道:“爹,是川小斗欺负我,哥哥教训了他,他又叫人来打我们,哥哥没有欺负人。要不他脸上的伤是哪来的!”川旭一愣,这才想起天火回家时面部有些肿胀的感觉。
四宗长从此时也到了后堂,见天火一脸委屈样,心中甚是疼痛,立即上前将其抱起,加以安慰。又见天火脸上的红肿,心中顿时怒火涌动,大呵道:“混账东西。有你这么打孩子的吗?他才几岁啊!”川旭心中早已是愧疚万分,当下悔道:“爹,是我错了,您老别动气了,当心身子。”
“哼。我孙儿不畏奸邪,能与之搏斗,实乃本宗之幸事。何罪之有?”四宗长趁机呵斥儿子,并以此安慰激励孙子。
“是。爹说的对。但天火..”川旭还想说些什么,但此时一个家丁来报:“城主,昊空氏灵木长老在九阳城外十里坡上正与一群水族鱼人交战。”
“什么?快备马。我要亲自去迎接灵木长老!”
“是。”
“再备一匹马,我也去。”四宗长道。
“爹..”
“不必多说了。备马!”
“是。”
水族是水之界的三大蛮族之一,分布在水之界的北部,其人身鱼面,擅长潜水,常利用桃源水路游走于各个氏族,行使暗杀活动,其次是蛇族与蛙族。
四宗长二人带领一百骑兵向城外出发,在离十里坡不远处,就见一道青色光柱直冲云霄,将天空的云朵尽数染成青色,如同有人将染料倒在了天上一般。
“灵木长老,我们来帮你。”川旭加快马步,手中的金色长剑光华四射,其身后一百骑兵更是斗志盎然,长矛直挺,似乎想一下洞穿鱼人的心脏。
“城主亲自接驾,实在是老夫之幸啊!”灵木长老用法杖击退几个鱼人刺客,见援兵已到,心中甚是高兴。
“妈的。兄弟们,撤!”刺客首领大声下令道。
“想跑?没那么容易。”灵木长老手中印诀反翻动,猛然大呵一声:“去。”手中法杖如同有了生命一般,飞离主人的双手,在灵木长老身前三丈处扎进土里,继而青芒大放,如同极光般绚烂柔和,让人不禁想亲近一番。但这对于那些刺客来说可是个致命的警告:再不快跑就麻烦了!
青芒射向天空,突然分散成万道光弧,向地面上坠去,如同一朵千叶菊华。大地震动,万千青芒破土而出,正好拦住那帮刺客。
“青丝万缕!”刺客头领不禁大叫出声来。
“还有识货的。”灵木长老双手一合,又道:“合。”万千青芒收卷,又如同那凶恶的乌贼肆虐地卷食。青芒变成了粗大的树藤,将刺客们缠卷住,只有那个头领和几个刺客中的高手在做最后的反抗。川旭飞身上前,手中金剑重重地劈在了那刺客头领身上,刺客头领背后遭如此重击,已是支持不住了,但他竟然想与川旭同归于尽。只见他左手迅速握住川旭的金剑,右手的匕首向后掷去,只听他狠狠地笑道:“杀不了灵木,杀了你也算立了大功!”川旭心中怒恨交加,这一招他是没法躲了,这一刻,他想起了家里的妻儿,不甘于痛苦占据了自己的心窝。
“无耻鼠辈敢尔!”
一声怒喝,一根白玉烟杆挡在了川旭的胸前,为其荡开了匕首,只见四宗长须发飘舞,怒目圆睁,骠悍不减当年。刺客头领心中一凉,就此死去。被困刺客见头领已死,亦咬口中所藏毒药,当场毙命。
“好一群刺客,宁死不屈啊!”灵木长老叹道。
“长老有所不知。这并非那些鱼人刺客本意,他们如若任务失败不自杀,那么,他们的亲人就会被处死。”川旭解释道。
“啊?竟有如此残酷的惩罚?”灵木长老心中大震。
“嗯。这也是桃源外那些人经常做的事情。”四宗长道。
川旭见灵木无事,忙道:“九阳城城主川旭接驾来迟,望长老恕罪。”灵木长老笑道:“城主来的正是时候,何罪之有?”川旭再次谢道:“不知长老此次来访鄙城有何贵干?”
灵木指着那些刺客道:“就是为这而来。”四宗长闻言一震,道:“请长老到府上一叙。”川旭亦道:“请。”
城主府。
川氏四位宗长、灵木长老与川旭坐于后堂之中,每一个人的脸上都留漏出紧张的表情。灵木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茶水,道:“各位,九阳城是川氏的主城,其位于水之界北方不到千里,其下是铁血城、春江城与流波成,此三城是川氏镇守边疆的主要城池。如今,四大蛮荒之地除鬼之界与冰之界以外,水之界与火之界发生了许多暴动,这直接影响到了我们人族的生存。”
“嗯。灵木长老所言甚是。我桃源自三贤者开辟以来一千多年,发生的战争已不计其数,如今,各大蛮族的势力有所增长,难免又要与他们开战了!”大宗长喟然道。
“长老近日来访我川氏是否是为联盟一事?”三宗长掌管兵权,对此类事件一向很敏感。
“正是。”灵木道。
“联盟一事长老就不必多说了。我桃源三族乃是一体,有何联盟之说!”二宗长豪爽道。
“如此甚好!但老夫此次到来还有一事要请各位帮忙。”灵木故作神秘道。
“哦?不知长老所谓何事?”众人问道。
灵木压低声音道:“不知各位可知五年前天书预示的内容否?”众人皆点头称是,灵木又道:“既然诸位都知道此事,那老夫就直说了。”“灵木长老请讲。”四宗长道。
“天书所示福星降世之时伴有天火而至,老夫五年前曾听闻九阳城中有天火坠下,但并未发生什么灾难,老夫与各位师兄甚是奇怪。乃请师尊卜了一卦,未能得起详情。”灵木神色郑重道。
“什么?连天机老人都无法占卜出结果?”众人皆惊。
桃源三贤者中,唯一活到今天的只有昊空氏的天机老人,其一五行术法与占卜之术闻名于桃源,受万人敬仰。如果连天机老人都无法占卜出结果,那桃源里再也不会有人能知道结果。而这无法占卜的就只有天机了。
灵木接着道:“天书自沾染凡间鲜血后,就一直无法开启,所以,老夫和几个师兄弟在这几年里一直四处打探这颗天火坠落之处。”
四宗长与川旭为之一颤,皆暗道:“天火!”
灵木长老见堂中众人神色有些异样,问道:“不知城主与各位宗长能否帮助老夫寻找以下在五年前午时午刻出生的孩童。”川旭闻言更是惊异,不禁问道:“长老所说时辰是福星降生的时辰吗?”灵木点头道:“正是。”川旭心中再一颤,道:“长老是如何得知此时辰的?”
灵木似乎看出川旭有些异样,遂道:“师尊在天一阁内观测到了天火降落的时辰与方位,按天书上所术,福星降生必与天火有关。”
“那四弟的长孙不就是那时降生的吗?”三宗长道。
天火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抓起练武用的木剑,狠狠地劈向院中的花草。可怜这些桃源中最美丽的花草此刻成了这小少爷的剑下亡魂。这时,一个小女孩从厢房里跑出来,看样子只比天火大个一两岁,一双水眸令人看了甚是惬意,肌肤红嫩,两根发辫如同风中彩蝶,明白人一看便知这一定是一个美人坯子。
“少爷,这些花很名贵的,砍不得!”小女孩焦急地说道。
“哼。本少爷愿意。滚开。”天火怒目而视,手中木剑依旧挥砍着,摧残着花朵。
小女孩心中微怒,急忙跑过去将天火抱住,用力缠紧天火的胳膊。天火正在气头上,怎能容得下有人再得罪他,遂扎稳马步,腰腿齐用劲,将女孩给甩脱出去,恶狠狠地道:“自讨活该。”女孩眼中盈满泪水,但她紧咬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其状凄楚,令人生怜。天火虽有些霸道,但内心依旧是天真善良,他见女孩凄楚之态,心里甚是后悔,遂丢下木剑,将女孩扶起,,悔恨道:“苗月姐姐,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脾气。”这女孩是天火的一个堂姐,是川氏四宗的一支,因家中父母双亡,是以寄养在天火家里,充当天火的侍女与玩伴,说白些就是童养媳。
苗月拭去眼中泪水,笑道:“没事,我很好。”天火上下打量了苗月一番,见她右手红肿,便一把抓住其右手,道:“还说没事,瞧,都流血了。我带你去包扎一下。”“没事的少爷。”苗月推辞道。
“说多少遍了,别叫我少爷,叫天火就好了。”天火拉着苗月向外跑去,“哎哟。是谁撞了本少爷?”天火抬头望去,只见川旭一脸怒容地走了进来,天火心中不禁一颤,暗道:“糟了。”
“好大的架子啊!川大少爷?”川旭怒道。
“爹。”天火低声道。
“城主。”苗月行礼道。
“你们这是去哪里?”川旭边说边向院内张望,继而呵斥道:“逆子,是谁将那些百日红给弄成那样了?”
“快跑。”天火拉着苗月向回廊处跑去。
青芒闪动,天火二人的身子不自觉地动不了了,任二人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似是掉入泥潭一般。
“小孩子太调皮不好。”灵木笑道。
“长老见笑了。这就是犬子,天火。”川旭道。
“哦。果然是虎父无犬子,有你当年一半的勇猛。”灵木长老调侃道。
“长老见笑了。”川旭面色微红,他小时候堪称“九阳城第一顽童”啊。
四宗长上前来问道:“天火,院子里的花是怎么回事?”天火面色通红,正想承认,不料苗月开口道:“宗长,是我干的。”四宗长一愣,遂道:“苗月就别替天火顶罪了,我的孙子我还不知道吗?”
天火嘿然一笑,道:“我在捉蝴蝶,一不小心把花给弄坏了。”四宗长摇头笑道:“乖孙子,快来见过灵木长老。”继而手印翻动,天火与苗月二人恢复了正常。
天火知道有外人在自己的父亲是不会为难自己的,遂向灵木与其他三位宗长行礼道:“天火见过长老与三位宗长爷爷。”灵木打量了天火一番,笑道:“嗯。果然是一个练武的好人才,难怪八个人都打不过你一个。”天火闻言心里一乐,满怀兴奋地望向灵木,不料撞上川旭的怒目,又低下头去。
灵木长老看天火的眼神是越看越喜欢,突然,灵木的眼神一黯,低叹一声,摇头苦笑。天火看着灵木的表情甚是奇怪,不禁问道:“长老,天火脸上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众人被天火这么一问给逗笑了,灵木笑道:“老夫没有看你脸上有不对的地方,而是在自嘲啊!”
“什么是自嘲?”天火问道。
“小孩子别问。长老后堂请。”川旭道。
待众人回到后堂,灵木神色甚是黯然,四宗长不禁问道:“长老是否认为天火不是福星而感到失望?”灵木闻言一愣,遂道:“非也。老夫不是此义,老夫,唉,直说了吧。老夫刚才见令孙实乃练武的奇才,但对于修习术法却资质不佳。老夫以术法见长于族内,如今却无一弟子,本想寻个资质奇佳的孩童收为弟子,岂料世间哪来如此两全其美之事。”
“哦。长老何必担心没有这样的弟子,我桃源三族人口万千,怎会找不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好苗子呢?”大宗长道。
“对啊!长老何愁找不到呢?”川旭亦道。
灵木闻言心中稍感宽慰,继而又道;“不过令郎实乃练武奇才,若能去我天一阁修行,势必会成为桃源将来的栋梁之材。”川旭与各宗长闻言一颤,灵木长老言下之一是想收天火为徒,心中不禁大喜。天一阁乃桃源昊空氏的神职机构,里面高手众多,又有桃源最大的藏书室,若在那里学习与修行势必会一日千里,但天一阁对学员资质又十分挑剔,一般人是无法进入天一阁的。是以,能进入天一阁修行的人可谓是少之又少。
川旭起身道:“能进入天一阁修行乃是天火三生有幸。来人,带大少爷来。”
天火缓缓走进后堂,行过礼后,便站在了四宗长身后。川旭笑道:“天火,快来拜见老师。”川旭将天火叫到灵木身前,又道:“拜见老师。”天火心中很是纳闷,暗道:“莫非爹忘了我已经气走了三个夫子了吗?”当下也不管那么多了,行了拜师礼,天火便喊了声:“老师。”
灵木甚是高兴,道:“你从今天起便是我的弟子,这是为师送你的见面礼。”说完便从怀里取出一个青色的戒指送于天火,又道:“青木指环,它可以让你在水里呼吸,也可以将物品放入它的储物空间里。要收好啊!”天火笑道:“谢师父。”
“你想跟为师去天一阁修行吗?”灵木又问道。
“要离开这里吗?”天火很是担心的问道。
“嗯。”
“一定要去吗?”
“是。”
“我们什么时候走?”
“明天。”
天火望向四宗长,目中流漏出不舍的眼神。四宗长心里亦是不舍,但他没有表漏出来,笑道:“乖孙儿,天一阁是一个很好玩,很漂亮的地方,去那里你会学会很多东西的。”川旭亦道:“长老为何明日就走?多留几日,好让在下带您游览一下九阳城的梦夕湖。”天火此去没个十年八载是回不来的,灵木看出这爷儿俩舍不得天火,但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办理,不得已才急着赶路,遂道:“城主好意老夫心领了,但师尊交于我的任务还没完成,老夫得早些启程啊!”
“既然如此,那随长老的意思吧!明日我等送您与天火启程。”四宗长喟然道。
“有劳诸位了。”灵木客套一句。
夜深,人静,风起。
天火在与家人吃完最后一顿晚饭后,便到后花园里独自一人发呆去了。每当天火有不愉快时,就会在这里发呆,今天也不例外。“哥哥。”雨寒在天火身后喊了一声,出现在天火眼前。天火一愣,遂笑道:“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哥哥。”
“哦?”
“哥哥,我舍不得你!”
“哭什么。我又不是去送死。”
“我..”
“记住,你要自立,学会保护自己。”
“嗯。”
“哥哥保重。我明天就不去送你了。”雨寒拭去眼泪,“我怕你看见我哭。”
“嗯。”天火亦拭去眼中的泪水,看着弟弟离去。
夜风吹拂着天火的脸,水池反射着月光,一切仅在朦胧之中。一个娇小的身影来到了天火的身后,驻足良久却没有开口说话,两个人的影子在柔和月光下相交在一起。
“苗月姐姐?”天火心中暗道。
天火缓缓地回过头去,看见了苗月那幽怨凄楚的眼睛,心中甚是难受,二人相视无语,良久,苗月低声说道:“天火,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天火一愣,喟然道:“老师说过,天一阁里不能收女弟子的。”苗月闻言眼神黯然,低头不语。天火见状心中很是难受,他平时行为霸道,没有孩童愿意与他玩耍,唯有苗月除外,二人虽相处不到一年,但早已情同姐弟。如今,天火突然离去让苗月对他这个弟弟甚是牵挂与不舍。
“记得要听老师的话,要入秋了,多盖几层被子。”苗月叮嘱道。
“姐姐放心,天火什么时候生过病?”天火见苗月如此关心自己,心中甚是高兴。
“哼。若不是我天天夜里起来给你盖被子,你早不知生多少回病了。”苗月嗔道。
天火见苗月的心情有所好转,便一个劲的点头道:“是。天火定不会忘了姐姐的叮嘱。”苗月见天火嬉皮笑脸没一点正经的,不禁娇嗔道:“明天就要起程了,还不去早点休息。”“是。遵命!”天火学着川旭禁卫军的样子向苗月行了一礼,苗月心中一颤,忙道:“不可。”遂将天火扶起。
“有何不可?”
“你是少爷,而我..”
“少爷就不是人了,是神吗?”
“不是,但..”
“在我眼里你就是我姐姐。”
苗月心中又是一颤,脸色通红,眸子里盈满泪水,天火心里甚是奇怪,以为自己又说错话了。忙道:“姐姐,你怎么哭了?”苗月继而笑道:“没有。我是高兴。”苗月心中本以为寄人篱下会处处受人排挤与歧视,不料天火并没这么做,反而将她视为亲人,这让她很是感动。
“你早些休息吧!”苗月说完便快步地离去了。
翌日清晨,川旭等人便送灵木与天火二人来到了梦夕湖最大的渡口处,梦夕湖是桃源第二大湖,方圆千里不见端处,北通雪河,西至雪狐氏,南连桃源第一长河桃源江,可谓是川氏的重要交通路口。
“天火要好好保重自己,要听老师的话,记住了吗?”天火的奶奶及母亲雪狐萍一再叮嘱天火注意事项,毕竟妇道人家比较爱护孩子。四宗长对灵木抱拳行一礼,道:“以后就有劳长老了!”“四宗长放心,灵木以人格担保,定将天火培养成一个人才。”灵木胸有成竹地道。
“好,那在下就不多说了。长老请。”四宗长在前为灵木开路,川旭则带领天火根在后面。川旭语气温和地道:“天火,要好好修行,知道了吗?”天火一愣,川旭很少用如此温和的语气与自己说话,心里不免有些惊奇,半晌后,才点头应了一声。
风帆升起,百尺大船缓缓启动,向着北方驶去,岸上的人挥舞着双手大声呼喊着与天火说再见。天火不知为何竟没有流一滴泪水,只是愣愣地看着人群中一个娇小的身影,那双凄楚的眼睛使他一生也无法忘怀,他不自禁地低声道:“姐姐,保重!”
清晨的湖面微波乏起,一层薄烟在水面上飘动着,清澈的湖水倒映着大船的影子,而影子又在波浪中破裂着,回荡着。水鸟在空中飞翔着,影子投在水里,人若精神稍一恍惚,就会看到鸟儿如同鱼儿般在水里嬉戏。
天火的眼睛有些发酸了,用手揉了一会,再看那些鸟儿的倒影,却又那么的不真切,心中不禁越发的没趣。船已离开梦夕湖的水域,驶进了雪河的下游,河水急湍似箭,夹杂着北方的寒气,天火不禁打了个冷颤。雪河发源于冰之界冰源高地,是冰源山脉上的积雪融化后形成的,春季常携大量冰块一路冲击流到下游,给两岸的居民带来不少麻烦。
灵木将一件外衣披在天火的身上,关切道:“越往北气候就越冷,注意身体别着凉。”天火忙谢过灵木,转身又对着河面发呆。灵木看出天火的心事,知道他还在为与亲人离别的事而放不开,于是笑道:“为师给你看个戏法。”天火闻言一愣,继而笑道:“什么戏法?我最喜欢看别人变戏法了。”
灵木手印翻动变化,掌心青芒闪动,就见河里缓缓升起一个水球,水球里竟还有一条小鱼。天火心中大喜,伸手去摸水球,“啪”水球破裂,小鱼又落回水里。
天火叫道:“老师教我变这个戏法!”灵木笑道:“想学啊?等到了天一阁后为师再教你,好吗?”天火闻言心中的兴奋劲瞬间消失了大半,想起上船时爷爷的话,就不再纠缠灵木教他这术法了。
灵木立在船头上,举目望着雪河湍流的寒水,突然叫道:“天火,外面风大,去舱里吧!我没叫你就别出来。”说到这语气已变得十分严肃,天火心中虽感奇怪,但还是回到了船舱里。
“阁下可以现身了吧?”灵木冷冷地道。
“哦?被你发现了?”一个声音自水底传出,水面继而波涛汹涌,一道丈许粗的水柱从河面射出,在半空中顿住,水柱上立着一个黑袍人,手持一根骨杖,风帽将把半个脸盖住,看不清他的真容,只觉得有一股阴寒之气在四下游走。
“鱼人巫师?”灵木道。
“鱼族巫师萨冷奉命取阁下的人头,不知阁下意下如何?”萨冷冷笑道。
“你有那本事吗?”灵木刚说完,手中的法杖已是青芒大放,只在这一瞬,萨冷的水柱便破裂了。
萨冷一震,口中咒语念动,身子凌空飞悬起来,手一抬,一道玄黑色水箭直冲灵木射去。灵木右手伸出,青芒鼓舞,单手接住了那水箭,笑道:“鱼族巫术不过如此。”萨冷恶狠狠地瞪了灵木一眼,又一只水箭射了出去,这一次的威力远大于先前那一支。灵木手印快速变化,身前空气瞬间凝结成一堵气墙,那水箭击中气墙后便涣散开去,气墙如涟漪般扩散。
萨冷双手开合,万千冰锥如同密雨一般坠向灵木,灵木大喝一声,气墙青芒乏动,冰锥暴雨般打在上面,气墙涟漪不绝。萨冷趁灵木防御之时跳落于甲板之上,举起骨杖想灵木袭来。
“嘭!”
气墙破碎,四下甲板上布满碎裂的冰渣,在阳光下折射着五颜六色的光芒。灵木持杖格挡住萨冷的来袭,口中法诀念动,甲板忽然颤动起来,继而数根藤蔓从甲板上冒出来,迅速缠向萨冷的身体。萨冷心中惊惧,他知道灵木不擅近战,欲想靠近战将其拿下,不料灵木还有这一招,遂放弃近战,向后退去。
藤蔓似乎长了眼睛,一路跟去。萨冷惊骇甚剧,冰锥再一次放出,藤蔓断折,萨冷原以为得救,不料身后的甲板再次颤动,一条条藤蔓如灵蛇般伸出,将其右腿缠裹住。
“啊!”
萨冷痛呼一声,只见右腿留在了藤蔓之中,而自己却以身在半空——藤蔓竟将其右腿给缠断。
“老夫还没出全力呢!”灵木轻蔑地说道。
“哈哈哈!老匹夫,你高兴地太早了!”萨冷狂笑道。
“噢?是吗?”灵木不屑一顾,“死到临头说笑话!”
“破!”萨冷大喝一声。
灵木周身一颤,蓦的后退一步,惊颤道:“玄冥水!”继而掀起右手袖口一看,不禁愕然,其右手自掌心到肘腕皆已呈现玄青色。萨冷笑道:“没想到那水箭是用玄冥水制成的吧!”玄冥水乃水之界泠泽中的剧毒之物,一般人如沾染一点,则活不过半日。
“你就乖乖地受死吧!”萨冷狂笑着举起了手中的骨杖,欲将灵木斩杀于此。
“住手!”一声断喝在萨冷身后响起。
“不许你伤害我的老师!”稚嫩的童音在灵木身后响起,天火神色气愤地大声叱喝着萨冷。
“哦?是个小男孩?我好久没吃童子肉了!”萨冷的红舌伸出来舔着紫红色的嘴唇,喉咙里发出阴寒的笑声。
“天火快回舱里!”灵木勉强支撑道。
“不!我不可以丢下老师不管!”天火执拗道。
灵木闻言心里一热,暗叹道:“好样的。”灵木强撑着向前走了一步,道:“老夫是不会让你伤害这个孩子的!”萨冷狂笑道:“哦?是吗?”遂默念咒语,一团黑气自水里升起,继而幻化成一个高大的黑色怪物,高九尺,青面獠牙,利爪森白恐怖。
“水鬼?”灵木惊骇道。
“对!我要拿那个小孩的血来喂我的水鬼。”萨冷说道。
灵木运起残余真气,向水鬼射去一道灵符,只见水鬼巨口一张,一股乌黑的水柱将灵符冲碎,灵符残片被黑水侵染,冒出阵阵白烟。萨冷再次狂笑道:“哈哈哈。天一阁的术法不过如此啊!”灵木呕出一口鲜血,面色苍白若纸。天火心中大骇,欲上前将其扶起,灵木大声叫道:“不要碰我!我身中剧毒,你不要碰我!”声音渐渐转弱,已近乎听不真切。天火见灵木昏了过去,心里甚是焦急害怕,泪水不禁模糊了眼睛,哭道:“老师你别死啊!”
萨冷阴寒的话语再次响起:“他已经死了。你还是乖乖地陪他去吧!师徒俩在黄泉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天火闻言心中又气又恨,骂道:“你这条臭鱼,有种你就杀了我!我爷爷和爹爹是不会放过你的!”
“哦?你爷爷和你老子?”
“对!”
“哈哈。你若现在叫我一百声爷爷,我就让你多活几天。”
“好啊!你听好了,烂鱼头,死鱼眼!”
“臭小子,你是活腻了!”
萨冷暴喝一声,水鬼便向天火怒号着冲了过来。天火立在甲板上挺直身子一动不动,冷冷地看着水鬼向自己冲来。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停止,天火的脑海里蓦的闪过许多往事,爷爷与奶奶的夸奖,爹娘的疼爱,玩伴的笑颜,突然,一个陌生但又似曾相识的身影出现在回忆里,那人背向自己,一动不动。天火突然间产生了一种想看看他真容的想法,就在这时,天火忘却了身前的危险,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幻境里。
“受死吧!”萨冷狂吼一声,水鬼的一双巨大的利爪已迫在天火的头顶上了。
“啊!”
突然一声断喝,天火周身金芒大放,额头上隐隐有个印记闪动着,继而金芒将水鬼的利爪生生地震断,并将其反推回去。萨冷心中大骇,不禁叫道:“什么?这不可能!”水鬼不偏不倚,正好砸在萨冷身上,萨冷的召唤术法瞬间破解掉,水鬼化成一滩黑水,泼洒了萨冷一身。天火似乎虚脱了一般,弱小的身子缓缓地倒了下来,在他昏迷之际,隐隐听见有人说道:“师兄,这下可玩过头了!把人家娃娃给..”此后,一直到他醒来再也没听见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天火悠悠地醒来,他只觉得自己如同大病了一场,起来后浑身乏力,没有一点力量。天火用力甩了甩头,觉得自己的头似乎装了好多东西,又沉又涨。
“呀!你醒了?”一个童稚声音在天火身旁响起,“师父,他醒了!”
一个大约与天火一样大的孩子向门外跑去,口里大声叫嚷着。天火现在听不得吵闹,他的头似乎被那孩子的声音给震裂了一般,遂又躺下睡了起来。
半刻后,那孩子带着灵木长老以及其他四位长老来到了天火的床前。
“喂!你小子敢骗我们!这不是还没醒吗?”鸣金嗔道。
“怎么会呢?他刚才还一下子坐起来了呢!”那个孩子一脸茫然装。
“大师兄,天火没事了!”灵木松开给天火把脉的手,“可能他太累了吧!让他多休息休息。”
“休息什么呀!你们好吵啊!”天火使出了大少爷的架子向众人说道,
“嘿?小子,你挺厉害的吗?”青火长老伸手揪向天火的耳朵。
“哎哟!痛!”天火痛叫道。
“知道我的厉害了吧!”青火笑道,宛如一个老顽童。
灵木爱徒心切,忙松开青火的手,道:“天火的刚刚清醒,别伤着了他!”青火一撇头,没有再说话。鸣金见状笑道:“哦?四师弟的嘴又翘起来了。”青火闻言大怒,反口骂道:“哼!你小心笑裂了你的那张大嘴!”鸣金闻言亦怒。二人中鸣金排老大,青火是老四,二人皆是顽童脾气,整天相互抬杠,彼此争吵不休,素有“天一阁两顽童”之称。
灵木、宁土与英水见状不禁大感头痛,灵木说道:“二位难道要在自己徒弟面前出丑吗?”此言一出甚是管用,鸣金与青火略微收敛了一点。
灵木给天火服下一粒丹药,天火顿感自身痛楚减轻了大半,遂起身下床行礼道谢。灵木笑道:“好孩子,你通过了我们对你的考验,你现在已经被我正式收为弟子了。”天火茫然道:“考验?那是什么?”灵木等人闻言皆笑道:“傻孩子,就是在船上发生的那件事情啊!”
天火挠了挠头,突然正色道:“那个什么臭鱼头死了吗?老师,你的毒解了吗?”众人再次大笑。天火被众人笑得有些不自然,便望向一旁的那个孩子,只听那孩子亦笑道:“哈哈。你好笨啊!”继而,鸣金长老说道:“你看我是谁?”遂一转身,变成了萨冷的模样。
天火恍然大悟,原来,这一切都是眼前这几位在考验自己,可又一想自己的遭遇,心里不免有些发牢骚。灵木看出了天火的心思,便解释道:“我天一阁所收门人不仅是桃源资质要高,而且,对门人的素质要求也是很高的。还好你通过了考验。”天火听出了灵木的话外音,知道若自己当时退缩的话,就有可能进不了天一阁,在懊恼之余不免又存有三分侥幸。
“好了,你先休息吧!我们先出去了。明天就要举行拜师大典了。”灵木说道。
“是。徒儿恭送师父。”天火行礼道。
灵木满意地点头离去了,天火又抱着枕头倒在了床上,而那个小男孩则偷偷对天火说道:“明天记得在膝盖上绑几块棉花。”这话令天火一愣,见那小男孩偷偷摸摸的样子,又不屑一顾地闭上了眼睛。
“师兄,你确定那是万劫印吗?”
“嗯!我确定!”
“这种封印除了师父他老人家会,还会有谁会用啊?”
“唉!可惜了这孩子,再也没修习术法的可能了!”
“不如我们明天为其开光,看能否激发他部分潜能!”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