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薇薇浑身紧绷,露出一脸分不清是惊吓还是惊诧的表情。捏了一下大腿,确认自己没有幻听,又不可置信地看了看缠在自己身上的身形扭曲的“树袋熊”,再也忍不住,憋笑得浑身剧烈颤抖起来。
“宝贝,这么热情,想我了啊。”百分百的肯定句。
南薇薇眼底闪过一抹狡黠,咽咽喉咙,粗嘎着声音低语。同时,她的一双杏眸滴溜溜转动,探手抓过床头的相机,对准潜小麦的睡颜,开启摄像功能。
遗憾的是,她等了半天,潜小麦就是没有后续动作,兀自睡得沉香,眼睫毛眨都不眨一下。
南薇薇有点失望,这时候她是多么希望潜小麦再来几个流氓动作。扁扁嘴,再接再厉,一只凤爪轻轻抚上了潜小麦的腰际,掐着兰花指,一下一下地轻掐,凑过头去,语气极尽暧昧地调戏:“宝贝,你什么时候爱上我的?”
这一次倒是没有做无用功,潜小麦长而密的眼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不悦于甜梦被打扰,又极痛恨那只喑喑嗡嗡又叮又咬的“蚊子”,眉头轻蹙,不安地蠕动了几下,欲振乏力,又沉沉睡去。
不好玩!早知道这女人不好拐!
南薇薇摸摸鼻子,停止了骚扰。却又禁不住好奇,第一千零一次瞄向头顶单调的天花板,兀自猜测起来。
“毕业回到华阳后吗?”不可能!想都不用想,彭辰和小麦都是深思熟虑温吞吞的人,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一拍即合。
“大学、高中吗?”也不可能!据她所知,他们两人那个时期天各一方,根本没碰过面。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
“初中吗?”不会吧?当时他们可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互动很平常,并没有异常现象发生。若说和小麦走得最近、关系最铁的男生,那也是刘飞鹏。现在怎么就和不冷不热的彭辰搞上关系了呢?
潜小麦是有点小聪明小技能,但也家境普通,貌不惊人,不长袖善舞,也称不上贤良淑德,彭辰怎么就对上眼儿了呢?
南薇薇百思不得其解。但看到这样一对“壁人儿”走在一起,她无疑是开心的,希望上苍能眷顾他们,让这对有情人终成眷属。
到时候一定会跌破很多人的眼镜吧?首当其冲的,肯定是金田一中的老师们。
当年,他们那么苦口婆心,那么严防死守,但就是有人顶风作案。而且砸他们“招牌”砸得最凶的,说不定还是他们心心念念、最为骄傲、最为放心的一对中考成绩载入校史的“三好学生”。真不知道有一天收到彭潜两人喜帖的时候,他们的脸色会是怎样一阵青一阵绿?以后他们故技重施,学生们举彭潜的例子,说明学习恋爱可以两不误时,他们又该怎么反驳呢?……
南薇薇一个人天马行空想得欢,不知不觉竟笑出声来。
床头手机响起一阵轻音乐,有短信进来。不用看她也知道,是彭辰发过来的。她已经不止一次看到,潜小麦傻兮兮背着她,两人卿卿我我通信息。这哪儿是陪她度假,根本就是专门刺激她嘛。
想到这里,南薇薇禁不住轻轻捏了捏枕旁人的脸颊:“小睡猪,明天就让你见到彭辰,开不开心?”
第二天傍晚,华灯初上,天空灰朦朦飘起了细雨。
站在华阳城郊加油站的屋檐下,迎着四面八方灌进来的雨夹风,看到彭辰的车打着应急灯缓缓停在路边,潜小麦激冻得差点涕泪横流。
“我回来了。”顾不得风雨,顾不得矜持,潜小麦飞奔入怀,汲取着熟悉怀抱里暖暖的气息,不得不承认,原来思念早已泛滥成灾。
“终于回来了。”彭辰的脸上也闪烁着重逢的欣喜,两只胳膊紧了紧,将怀里人严丝合缝地按进胸膛。只是下一瞬,他好看舒展的俊眉就拧得死紧了:“怎么穿得这么少?都冻成冰棍了。”
说话间,低头侧过脸,贴了贴怀里人的粉颊,一片冰冷滑腻的触感。
上了车,打开暖气,彭辰并不急着掉转方向回城,反而驶进了加油站旁的空地。
潜小麦早就熟门熟路翻出车里的毛巾,开始擦拭衣服上的水珠,和微湿的长发。紧接着,一件男式西服外套便掩了上来,犹带着熟悉温热的体温。
“你来得好快哦。我还以为,要再等上二十分钟呢。”
“你怎么一个人呆在加油站,南薇薇呢?”彭辰不答反问。接到电话等不及细问,他就匆匆开车出来了,现在环顾了一圈周围环境,心里突然后怕起来:“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放你一个人在这里,天黑了多危险。”
“她要回金田搬家。我让欧阳轩过去帮忙,就在这里下车,让他们直接拐上高速公路回金田了。”潜小麦避重就轻地回答。
“搬来华阳吗?”
“有什么问题吗?”看着彭辰多云转晴瞬间变戏法似的脸,潜小麦脑子里满是疑问。
“嗯。非常有问题。”彭辰点点头,说得一本正经,唇角却忍不住漾开了,探过身来微微得意地道:“我这两个月忙坏了,都没时间陪你。不过接下来,我就有大把大把时间可以奢侈浪费了。你想去哪儿玩,我都陪你去。”
“为什么?”这完全两码事,风马牛不相及嘛。
“不为什么。南薇薇现在状况怎么样?”
“还可以,会笑会闹,会不遗余力拿我开涮了。”奇怪啊,他怎么突然这么关心南薇薇了呢?
“她好大的胆子。怎么开涮你的?我帮你报仇!”
潜小麦继续擦头发,懒得理他口头的“义愤填膺”,不用抬头也知道,这家伙只是纯粹想听八卦,
“怎么不说话?被欺负惨了?”彭辰修长的大手,抓过潜小麦纤细莹白的素手,指间恢复的温热触感让他很满意。于是,好玩地夺过毛巾,有样学样,帮她擦起长发。
“我被欺负的话,你怎么帮我报仇呢?”潜小麦脸颊滚烫,转起头,正对上彭辰专注的眼神。他的擦拭并不熟练,只是抓了头发胡搓一气,但动作却很轻柔很轻柔,仿佛在对待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呃……看情况,依法处置。”到底是管理阶层的人,说起话来大而笼统,官腔得很。
潜小麦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帮他把长发分成一络一络。天知道,彭辰若知道了南薇薇对她的控诉是“性/骚/扰”,会来个怎样的依法处置。
NND,去他见鬼的“性/骚/扰”,害她昨天震撼得直接从床上跌下来。也不想想,家里有彭辰这枚优质俊美男在,她疯了才会去染指南薇薇。
“哎呀,痛……”发际传来的疼痛把潜小麦漫游天际的思绪拉了回来。不知什么时候,彭辰居然开始玩起了绑发辫。
潜小麦刚想阻止,却瞥到了化妆镜里那个五大三粗份外笨拙的身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马上地,彭辰白晳的耳际露出了一抹可疑的暗红,嘴上却还是义正词严地辩解:“不能怪我,我就给两个人整理过头发,缺乏经验嘛。”
什么?两个人?潜小麦浑身一凛,急急转过头去:“除了我,还有一个是谁?”
“我自己啊!笨蛋!”彭辰笑得肆然,腾出右手,轻弹了一下潜小麦的面颊,满脸阴谋得逞后的快意。
这一次,被人骂了“笨蛋”,潜小麦非但没有小小报复回去,反而脸蛋蹭蹭发热,挂起了山花烂漫的开心笑容。半晌,她从包包里掏出发夹递过去,轻轻柔柔地说:“彭辰,你会宠坏我的。”
彭辰默契地接过发夹,继续与头发奋斗,随口回了她一句:“那就宠坏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