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临两表,至“还于旧都”,笔不能下。叹曰:“唯有牡丹真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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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是“一位”稀客,但实际上来的却是两百多人的仪仗。
而除了这位稀客之外,还有两位生熟故人。
面生的一位,温峤温太真,昔年在琅琊王府中有数面之缘。
温峤神色疏朗,双眼眯着不知是醒是醉。他奉旨就官,朝服却散乱不整。
熟悉的一位,便是有战友情谊的周顗周伯仁。
周顗神色清楚,衣冠整齐,但细看腰间还别着个银壶,晃晃荡荡的似乎是新酿。
小绍和故人打过招呼,对这两人也是无奈。还好不是吃五石散的路数。心想,要不要做点蒸馏酒?仔细一想还是算了,前置工艺太多,回笼资金又麻烦,关键是他现在也不想再熬夜了。
只是后面那架驷马高车,华盖之下,却坐着一位皂色深衣的少女。青丝皓腕,璎珞如雨。
“你怎么来了,哎哟!”
小绍反射的跳到一边,小槐眼睛却向地上瞥去。
“叫姑姑。”
“……姑姑,你怎么来了。”今天人多,我忍。
“好侄儿,姑姑来看你呀。”司马汶首次占了上风,大为得意。
“父王怎么会让你来的?”京口重镇,让她横插一脚进来,怕是要生不少变数。
“我自有办法。”
“……真是扫把星。”
“姑姑耳背,侄儿你上前来说。”
“不必了,你回建康养病吧。”
周顗清咳一声。让这姑侄再斗下去,围观的人就太多了。天潢贵胄,岂能让小民看戏,到时候兰台参上一本,他这新任的少师都要上表请罪。
几人进了府,把门一关,小绍就不客气了:“谁放她进来的?”
司马汶眉毛一挑:“长公主府还没建好,姑姑借住在你这里。”
“那你赶紧建啊。”
“你出钱?”
“休想。”
周顗任少傅职,温峤领中庶子,王羲之以蒙师身份,也补了个中庶子衔。
周顗政事娴熟,以公羊为本经。温峤喜杂学,本经自是左氏。按照卞壸先前订的“教学大纲”,三传互参,教材一下子厚了三倍。
闹归闹,小绍对司马汶还是有照顾之意,便一起进了学。
司马汶是这里基础最差的。贾后对她母女的宫中日用极尽刻薄,八王之乱时又不得自由,不曾开蒙。刘曜给她延了蒙师,只是她在赵国不过一年,鲜卑人又汉学粗浅,不曾读过五经。卞壸三人不敢怠慢,只好给她开小灶。她就把气撒在小绍身上,小绍哪里是她的对手,一时鸡飞狗跳。
温峤来此还有一桩任务,就是编练军队,“配合”祖逖北伐。
此时正是草创之时,琅琊王府自然不会把剩下的三十五万两全用在京口。温峤只有十万两用于招兵。但他还能够调用府兵,再加上戴渊的雁行军,也有三万之众了。
西面陶侃正与西川杜弢僵持,这些新兵虽然一时派不上用场,却能够稳定江南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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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蓉净少情。惟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随口说一下:按照历史,司马汶应该是改封临海公主而非清河长公主。
这里的区别在于现在司马睿还没有称帝,为了堵住众人要求北伐的声音:一位离乱的公主是最好的借口了。
司马汶的仪仗也是逾越《晋书》礼制的,这同样也是一种妥协。
当然司马睿并非不顾念亲情。恰恰相反,让司马汶卷入朝争,在不恰当(司马睿的观点)的时机北伐,才是不合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