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帝时制,凡行伍者,必造名册。有阙位者,必于朱雀门外倡其名。……冬三月,谢玄奏淝水大捷。朱雀门外声,弥月不息。帝废食者三,罢朝者二,又尽出内帑以裇。于是,军中踊跃,无不效死。有逃者,众共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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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以眼光论,小绍其实一点也不虚。颠张醉素(张旭怀素),肥米瘦赵(米芾体,瘦金体),虽然不如行书,但也是书道界的一方诸侯。
然并卵,毕竟书法一道,不讲嘴炮,只认灵感和汗水。万丈高楼平地起,他一个笔都不会拿的,还是得从永字八法开始练。
他的笔是王羲之特制的,为了照顾他年幼,笔管较短,牺牲了蘸墨量,写了几张纸,就污了一手一脸。
这时代像王羲之这样的大师,只能自己制笔。楷书重锋,用的是七狼三兔,行楷重韵,用的是五狼五兔。在王羲之书法大成,洛阳纸贵之前,文房店里并不会出售兔毫笔。
他现在的握笔方法是叉指垂握法,既有笔锋,又不失灵动。与前世有所不同。
前世书法兴趣班里,“正确”的握笔方法就不下六种。但现在书圣最大,自然是王羲之说怎么握就怎么握。而且不同的握法,应该是针对不同的字体。否则角度不同,笔锋怎么会一样?
过了半月,王羲之看他提点捺已有形状,便开始一个字一个字的教他临蒙书。
这时代的蒙书首推《急就章》,远不如后世蒙书朗朗上口。奈何他三字经只记得“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千字文只记得“日月盈仄,星宿列张”,而且老是窜到“冯陈褚卫,蒋沈韩杨”上。只好跟着写“宋延年,郑子方。卫益寿,史步昌”。
王羲之少年心性,见小绍俯首帖耳,谨遵师道的样子,也不私藏。一个字一个字的看,却苦了小绍:
此时书不句读。书法讲究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纵有句读处,也不妨连笔,一气呵成。但他按后世习惯,句读处不但不连笔,反倒空开一点,“笔意”就显得凝滞起来。
王羲之看着临帖,倒是又喜又忧。喜的是此子能读句读,不是囫囵吞枣,是个读书苗子。忧的是于书法却是大谬。少不得一顿戒尺,打得小绍欲哭无泪。两世为人,这戒尺倒是亲切。
又打了两个月,小绍已识得全篇,可以背临。
王羲之对这个首徒甚是满意。他六岁入蒙,王导耳提面命下,也要半年才能背临。他却不知小绍原本就已识字七成,本来就是来混文凭的。心思在书法上怕还多些。
临了两三日,小绍把功课交了,只听王羲之惊讶的声音:“章草?”还没听明白,就是一顿戒尺,边打边说:“好高骛远,好高骛远。”
小绍龇着牙,好不委屈。低头看见功课上王羲之朱笔圈出一个“张”字,心说这一撇要卖十板子,真不划算。
原来他识字用的急就章,是王导用正楷写的,给族中子弟识字用的。正品的急就章却是章草。他刚才写张字,一撇下去,是简体的写法,和章草差不多。
章草汉已有之,脱胎于军中快马飞报。成熟的章草形神兼备,行云流水。他这个字按现时书法的标准,无楷之正,无草之灵,难怪要挨打。
两人一个有心学,一个愿意教,蒙课的重心便放在书法上。然后又过了一个月,发生了一件大事。
长安来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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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戌丧儿万子,山简往省之。王悲不自胜。简曰:‘孩抱中物,何至于此?’王曰:‘圣人忘情,最下不及情;情之所钟,正在我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