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珠市。
大年初一早上,杨凌玥早早起床,做好早餐后,去江一帆房间叫他起床,敲了几下门,无人应答,便推门进去了,幸好她有钥匙,而他也没有反锁。
一走进屋,就看到他桌案上散落很多纸张,有一些都掉到地上了,杨凌玥弯腰拾起来几张查看,只见上面赫然写着那首再熟悉不过的小诗: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看着看着,杨凌玥的眼睛就湿润了,看来他对自己也不是没有一点感觉的,他只是为他们的年龄差距大感到无奈罢了,看着一张张纸上的小诗,杨凌玥的思绪不禁回到了昨天晚上。
春晚才上演不到两个小时,江一帆的父母——两个70多岁的老人就困得不行,便早早回房睡去了。
客厅里就剩下江一帆和杨凌玥两个人。
“玥儿,又一年过去了,你的感情还没有着落吗?”江一帆开口问道。
“是不是又是我爸妈让你来八卦的。”杨凌玥嗤之以鼻。
“没有。我是在想,你和姜志擎那小子你们俩个真的就没戏吗?你们认识都有八九年了吧。”
“八年半。”她18岁来南珠高中复读认识的姜志擎,那时他15,刚上高三,这小子学习极好,跳过两次级,所以才15岁就读高三了,别人这个年纪才刚刚读高一,杨凌玥比他大三岁,此后两人考了同一所的大学,选的又是一样的专业,后来又一起考了研,如今毕业了又在同一个警察局里上班。风风雨雨一起走过这么多年,这也真是不容易,但是,那只是因为二人的志愿和追求一致,但他们之间并无除了同学朋友同事哥们儿之外的感情可言,杨凌玥不会喜欢一个比自己小三岁的男生,姜志擎也不会接受一个比自己大三岁的女孩,所以,他们两个是不会擦出半点爱情火花的。
“你记得挺清楚的。”江一帆笑了笑。
杨凌玥撸了撸头发,“不要乱想,我们就是好哥们儿,你不要乱点鸳鸯谱,有更好的人适合她。”
“你是说秋煦晴吗?”江一帆低头想了一下问。
“那不是废话吗?他们两个人才是真的登对!一个是院长的公子,一个是市长的千金,不论家世学历相貌年龄都是再匹配不过的了,我去凑什么热闹呢?再说,我不喜欢年龄比我小的男人,而姜志擎,他也不喜欢年龄比他的女人。”
“这么说,你们两个是真的没戏了?”江一帆不免觉得有些遗憾,姜志擎那孩子可真是很不错的,家庭好人品也好,他是南珠市赫赫有名的三大美男公子之一。
“早就没戏,一开始就没戏!”杨凌玥不耐烦的说着,她很烦江一帆总是想着把她和姜志擎拉到一块儿去。
“哎,真是可惜,志擎那孩子还是蛮不错的。玥儿,虽然我们是两代人,但是你从来也没有拿我当过长辈看,我们可不可以很坦白地聊聊,你长这么大真的就没有喜欢过一个男孩子吗?”杨凌玥从来没有在她面前说她恋爱了她有男朋友了之类的话。这让江一帆觉得不可思议,一个女孩子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谈过恋爱,那是有些遗憾的,而且看她对谈男朋友一直很淡漠很不上心,江一帆不免为她担忧,总不能一直任由她这样下去吧,错过了最美的季节再想找到一个优秀的男孩子可就难了,他真心不希望她成为剩女。
杨凌玥向江一帆望去,眼神里有些哀怨,哎,江一帆,我该怎么说才不唐突,我该怎么表达你才明白我的心思。
“我当然喜欢过一个人了,那是我16岁的时候,当我第一眼看到那个男的的时候,我就深深喜欢上他了……”
“16岁?在宁波读高中的时候吧?你怎么不早说,早说我就不该在你复读的时候把你弄到南珠市了。那现在你们还有联系吗?他有没有女朋友?有没有结婚?”听到她说有过喜欢的男孩子,他很是激动,连忙插嘴问道。
“你懂什么,我就是因为他才乐意来南珠市复读的。本来我是一个单纯活泼的小女孩,因为他,我学着让自己处事淡定,学着让自己变得沉默,学着让自己变得成熟。只有在家人面前,我才能卸下自己的伪装可以俏皮一下。可是他永远不知道我为他所做的改变,他心中只有那个初次让她心动的女子,他的眼睛再也看不到别的女孩的深情。他可能只会觉得和我是两个世界的人,我在他身边只能压抑着自己的感情,什么都不敢说,喜欢他却要表现的根本不喜欢他,还要听他无数次关心问我有没有男朋友的问题,很多时候我想告诉他这十年里我只喜欢他一人,可是我又胆怯,我怕被他拒绝,我总是有一种冰冷绝望的预感,他可能永远都不会接受我……”
江一帆听不下去了,站起身对杨凌玥说道:“可能是我老了,精神不好,先去睡了,你自己看春晚吧。”说完就回自己的房间了。
望着江一帆离去的背影,杨凌玥簌簌落泪,却不敢哭出声,江一帆,他只会选择逃避。杨凌玥不知道以后该怎么面对他,江一帆他会刻意跟自己拉开距离吧,或许她真不该说出自己的心声,江一帆那么聪明的人,会不懂她的话音吗?她不希望和他以后形同陌路,她不希望以后只能当他是叔叔。
现在看着熟睡的江一帆那张有些苍白困倦的脸,杨凌玥很是心疼,他昨晚肯定很晚才睡,其实自己也是久久不能入眠。他反反复复写了那么多遍这首诗,内心一定很矛盾很痛苦,他应该是在意自己的吧。杨凌玥看到他眼角有泪花,忍不住伸手为他拭擦。
这一动静惊醒了正在睡梦中的江一帆,江一帆睁开眼睛,看到杨凌玥坐在他床上,眼中噙着泪水深情地看着他,江一帆不免心疼,在心里感叹道:玥儿,你这是何必,天下的好男孩儿那么多,何必喜欢一个年近半百的糟老头子。
江一帆不敢再看杨凌玥,他会心疼的。他转过脸,轻轻拿掉杨凌玥的手,轻轻说道:“玥儿,你回避一下,让我穿上衣服起床。”
“好。”
杨凌玥起身出门去。
合上他的房门后,杨凌玥再一次潸然泪下,江一帆,我们以后会怎样?我们有没有以后呢?杨凌玥忽然很迷茫很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