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机修学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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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九:车主的脾气,休息室里闲谈

九:车主的脾气,休息室里闲谈

一早,车间门口就已停了数台车,早会后,前台邱化和张娟忙个不跌,就连平时不做事的前台主管苏强也亲自接起了车。

三个班组的人都齐了,在自个的工位上候着,今天没人再进休息室去。每天早上工作前,工具箱都得有人整理,而二组这个人必是世吉。世吉整了一下工具箱和工具车,接着把工位上有些前天下班前拖地没拖干的水,再用拖把过一次。

当他做完这些事时,工位上已停了两台车了。

邱化从前台出来,走过来,并把工单给了世吉,说:“异响?”

罗兴说:“什么异响?”

邱化笑了笑,说:“还能什么异响,行车左前异响。这车次是你们组搞过的,车主是个不好说话的的,说这次搞不好就不来4S店了。”

世吉看了看工单,再把工单给了罗兴。罗兴看了看工单,已经过保了,说:“爱来不来。”

罗兴拿着工单,向索赔办公室走去。小亮和张术正在为停在4号工位的车做保养,工单上写着是“大保”。世吉和唐行正再检查另一台车。工单上说这台车左前部有异响。唐行拿着钣手敲敲打打,时而翘翘平衡杆,时而又翘翘摆臂,都没发再什么问题。而世吉也学着这儿看看,那儿看看,看有什么发现。

这会儿,罗兴从办公室出来,还拿着工单,说:“这车做过索赔的,左前还换过减震咧,唐行看看那减震的锣丝是不是松的。”

唐行用扭力钣力试了试,果然,锣丝是松的。唐行说:“还真是松的。”于是他又扭了几圈,直到扭不动了为止。

罗兴也在底盘看了看,之后把车放下来。他把车开出车间,在外头优试了试车,觉得没问题了,又开回了车间。

从车上出来,他有些气愤,问:“这台车上次是谁搞的?”

小亮看了看这车的车牌,说:“好像是张术上次换了左前减震的那台车,记得是索赔的吧。”

张术也过来看了看,说:“这辆,不是我搞的那台车。”

唐行看了看车牌,急声说:“怎么不是你搞的那台车,我都记的车牌是057。”

张术听唐行这一说,不行不承认是自己搞的,也不好辩,便不言语。

罗兴说:“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做事认真一点,你看看,这台车锣丝又没打紧,要是放油锣丝也不打紧,你就有好戏看了。”

张术还辩道:“我记得我打紧了啊,而且还紧过了。”

罗兴说:“打紧了,紧过了,怎么现在还松的呢,难道说车主故意把锣丝扭松吗?我猜啊,一定是又偷懒只用风炮打了下就了事了。到了4S店做事还这么粗心大意,这里不是大排档,可让你随便搞。不知道说过你多少次了,下次注意点了。”

罗兴正说着,这时车主晃晃悠悠走过来。瞧那车主,肥头大耳,问道:“师傅,这车老是异响是怎么回事?”

罗星说:“只是减震器异响,现在修好了,没事了。”

车主说:“上次就换过了减震器怎么才用了几天就又坏了,这X车的质量也太差了吧?”说话间,可听出车主有些动火气。

罗兴说:“也不是减震器的质量问题,只是一个镙丝松了。”

车主想了想,看了看工位上的员工,用手指了指张术说:“上次就是那个小伙子给我换的,他是怎么做事的哦,锣丝也不上紧,开到大路上出了事怎么办,要是出了事你们负得起这个责任嘛?上次他还说什么索赔不要钱,像这样做事,给我钱我都不敢换了,要是出了事,那可是人命关天的事。对了,找你们领导去,我倒要问问他们是怎么管理的,这不是瞎耽务我功夫嘛。”

罗兴解释说:“老板,他还是个学徒,可能没注意到……”

话还没说完,车主像是抓住了个喷水的龙头,气势汹汹的说:“什么?你们还让学徒给我修车,难怪,难怪会出这样的问题,把我这好好的车,反而修出了毛病,太过份了,叫你们的领导过来,怎么能这样子呢?”

这时罗兴也只能拉下脸来,说:“老板,车已经修好了,找我们领导也不好办,要不这次修车的工时费我们不收你的,也就是说免费帮你把车修好,行吗?”

车主听到“免费”二字,凶煞的脸转为一股尖笑,像是吃着黄连突然碰着了蜂蜜,尝到了甜味。已得了好处,车主马上闭了嘴了,丢下一声:“这还差不多。”转身,晃晃悠悠向客户休息室走去。

罗兴一脸的无奈,干这行就是这样,得学着作人,左右逢圆,吃点亏算不了什么。这次其实他也没吃亏,对这辆车来说也算是返工车,返工车是不收工时的,所以好话说出来,客户心里头舒服一些。他还没从气愤中消释出来,叮嘱张术几句,要他以后要注意点。

大伙正做着事,索赔主管冯斯的高跟鞋声一路响过来。那声音停在了4号工位上,接着是冯斯那尖锐的声音,说:“你们二组昨天光碟那张报告都没交上来。”

罗兴瞄了一眼冯斯,对这个女人,他是极为看不上眼的。不仅不漂亮,而且没一点女人味。首先看她那黑油的头发,那发型极不配那头型,倒梯的脸形,粗眉,宽嘴,这已足显出丑陋的特色。还带着副过了气的四方金色眼睛,充出一付有文化的淑女气,别提多恶心。罗兴认为,这个女人和那经历的那些女人比起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罗兴没好声气,说:“怎么没交?”看了看世吉,问:“世吉,没写吗?”

冯斯又摆出一副高傲的样子,说:“这种事怎么能交给学徒去做呢,交给他们怎么可靠,呆会你补一份给我吧。”

说完,冯斯摇摆着就朝前台那边走去。

罗兴说:“这鸟女人,真他妈闲得都成老板娘了。我以前工作的公司,写报告都不是我们自已动手,都是索赔员一手包办。这真是什么4S店?哎,世杰,呆会有空你补一张。”

世吉应了。

小亮说:“是啊,以前那个索赔都是自己写,这个老女人来了之后,就得我们自己写了。而且还时不时挑我们的毛病,说是字写得不好看哪,句子不通哪,看不清哪……反正是挑得一大堆的问题。明知道我们只是初中文化,还让我们做大学文化的事,写什么报告,真是他妈的折腾人,车间的人都说她变态,更年期提前。车间的人,都被她烦都烦死了,都巴不得他早些走。要是学徒那就更惨了,每次写报告,又是改又是抄,重复个五六遍,也不见得就合她的意。其实她不是看报告写得好不好,而是看是谁写的。”

罗兴说:“世吉,随便写一份就行了,她爱理不理,那女人就是欠抽的得性。我刚来的时候,她以为我好欺负。本来那翼子板线束是质量问题可以换的,她偏说不可以换,我就和他吵了一架,当时老总还在呢。我就不怕她,那老处女就是欠抽,结果被我骂了一顿,还是得给我索赔。”

聊着是聊着,交完车,罗兴试车回来后,都回到了休息室。

休息室,也没几个人,大部份是二组的。世吉写着那份报告,其实他不是第一次写这东西了,在这里,从学会写之后,二组的报告都是他写。先别说他比他们学历都高,就是那字也比他们写得不止好上十倍。

唐军又拿着他那专用水壶,喝了一口水,看着世吉写着报告。他笑了笑说:“哎,不错啊,这么快就知道写报告了。”

罗兴也笑了,说:“他可是车间唯一的高材生,学这些东西快得很,一点就通了。估计,在这里混上一年半载我们就都可以下岗了。”

听着他这一番话,休息室里面的人都笑了。

唐军发着感慨,道:“是啊,真比不得,都是一样的学徒,一组那个什么都没尝到就走了。昨天钣金那个学徒也走了,听他说,就只因为手机掉马桶里了,做着没意思就走了。”

听到这话茬,大伙又笑了。

钣金的颜意说:“人家是搬了两天的废铁一身的火气,加之手机又掉马桶了,别看那手机,那可是两千多的诺基亚,名牌货。这一掉进马桶,就到了下水道上,响声都没听到就没了,所以一堵气不干了,走了。”

陈财笑了笑,说:“那钣金还有几个人?”

唐军说:“四个。”

陈财说:“四个也够了,现在的学徒比不得小亮那个时候的老实,一干就三年多。”

小亮轻声笑了笑,拖着语气说:“怎么又扯到我身上来了,唐行不也干了快两年了嘛?”

陈财像是才想起什么来,说:“对哦,他人呢?休息吗?”

罗兴说:“请假了,才上宿舍去。昨晚干那事太猛了,精神不济,顶不住啊。”

陈财笑着,说:“他哪像你啊,到外面放几枪,回来还打手枪……”

听得陈财的笑话,宿舍又一阵鬼笑。

罗兴最兴趣就是聊这些,合他意,说:“哎,现在比不得当年。想当年,晚上战七八个回合,不还不累。现在两三枪就不行了,趴在那里不想动了。说来,那X的女的,样貌那个靓,身材那个好,皮肤那个白嫩……”

一扯一扯就扯到那话题上去了,罗兴兴高彩烈的讲述着他的传奇,休息室里面的人听得进入了状态。聊着聊着,就成了听说书的一般。

大伙正听得入神,这时许海冒然的闯进来,叫道:“梅世吉,你给上午那台异响的车洗一下,那车在洗车房。”

现在,许海都不会叫别人去洗车,他指名道姓的叫世吉,原因是其他人都不理他,当他的话是放屁。而世吉性子好,而且他也不觉得洗车是件让人受不了苦事儿。世吉把报告给了罗兴,就出了休息室,接着小亮也出了休息。那车并不脏,只是这些车主习惯了贪这点小便宜,不要钱的东西谁都想咬上一口。世吉和小亮,给车喷水,打泡沫,擦洗……洗完后,脸颊上的汗竟在不经意间流了下来,世吉也不管那些,用工衣拭去。

小亮回休息室去了,世吉把惟一的那块抹布洗干净,晾好。

世吉正要离开,那肥头大耳的车主晃晃攸攸的走过来,向着车四下里看了看。他表示出很满意,笑了笑说:“你也是学徒?”

世吉回答:“嗯。”

车主说:“这公司也真会赚钱,真会做生意,应该说抠门,洗车工都省了……不过你们学徒就只能干这种事。”说着一大堆的废话,又沿车身车了一圈,说:“这次的活干得还不错,当学徒就得这样才像个样,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做好一件事,别像前些天换那个减震那样……”

世吉听着这些啰嗦的废话,也不好应答,好没耐心的听他叽咕了半天。终于,这话桶上了驾驶室,算是说完了。

世吉问上一句:“老板,可以了吗?”

那肥头大耳,启动了车,也不正眼瞧一眼世吉,一副爱理不理的死样子,像别人欠他一世的债一般,开着车就走了。

看着车远去,世吉才抛出那句忍了很久的话,说:“有毛病。”

哎,晚上又开会,对他们来说这不是什么好消息,车间里面的人都讨厌这种流于形式的会议。开会除了听领导谈些无用的废话,别无他益,别提多烦了。对世吉更是个坏消息,开会的话,他就不能回去了,明天可是轮到他休息。不幸中的万幸,今晚他们二组意外的不用去开会,因为,二组晚上要吊“波箱”。

世吉吃过饭后,和小亮一起回到了车间,那车已经用举升机顶起来了。罗兴已在车的前头拆发动机线束和一些紧要的镙丝,见小亮来了,说:“晚上这车半个小时是搞不定的,尽量慢慢来,做仔细一点,别又弄成了返工车。小亮和我负责拆装,世吉和张术打下手。”

分好工,罗兴和小亮利索熟练的动起手来,说是迟那时快,没一会功夫,波箱就被拆了下来。从仓库领出来的新的离合片,分离轴承……一套换新。吊波箱最难的莫过于,对准离合片,不然那就没办法耦合,任你多大的力气也没办法把波箱装有发动机上。还好有罗兴这位经验老的组长在,他对好了离合片,三两下就把波箱合位的顶进了发动机上。接下来组装的工作还是由罗兴和小亮来做。收了尾后,世吉收好了工具,张术却早早的回了宿舍,小亮随便扫了地,罗兴则去试车。罗兴试好车便下班了,干完活九点多了,他们也不去会议室了。世吉也没心情回家去了,太晚了。他回到宿舍,感觉忙了一天,也挺累的,于是倒头就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