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冷静点!”母亲倒在若男的怀里痛苦,母亲以为她可以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但是不行,她做不到!她只要看到父亲就会想起这件事情。
父亲背对着若男,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你不知道你的钱是怎么来的吗你,你学他们赌大钱,你把钱给我拿回来,拿回来啊……”母亲颤抖的伸出手。
若男将被子拿过来给母亲盖上,她明显感觉到来自母亲的颤抖,母亲的手冰冷粗糙,刺痛着若男的心。
“没完了是不?这件事就过不去了?是不?我死了你就满意了是把?我多说了我给你挣去,你看你,没完了是吧……”
“爸,你别说话!”若男制止了父亲的火上浇油,母亲想要的不是他再去赚,而是他知道自己错了,承认错误,可是从始至终父亲都没说过自己一句错。
“你个王八蛋!若男,你看你爸,你看他还挺横!告诉你,就是过不去了,你死了这钱也回不来了!”母亲再一次被激怒了,她接着说:“都怪我心软,给你留面子,早就知道你赌博,没成想你赌大钱啊你,你看看孩子,你看看孩子们!”
父亲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的姐姐,又看了一眼抱着母亲的若男,说:“都怪你,你看你把孩子吓得!就冲你这样,咱家好不了!好不了!”
“我打死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母亲拿起枕头就朝父亲丢了过去,说:“孩子不是你的?不是你妈缺德,孩子会这样吗?你居然说是我!你个王八蛋,你妈过来挑事你连个屁都不敢放,外面人一说点啥,你就回家耍,你输钱了,你回家还骂我,你个没出息的,你还会啥你,你就会偷我的钱!”
“我就偷你的钱!我就偷!我愿意全输光了!”
眼看着父亲和母亲要动起收来了,若男终于爆发了。
“都给我闭嘴!这么大岁数了,当着我们的面,难不难看!”若男见父母都不说话了,接着说:“爸,你现在发誓,以后再也不赌博了。”
父亲看着若男,敷衍的说:“我肯定再也不赌了。”
“相信你都不如相信母猪上树,狗改不了****!”母亲根本不相信。
“妈,你别说话。”若男主持着大局。
“爸,如果你再去赌怎么样?”若男很认真的看着父亲。
“我再去赌我就去死!”父亲看起来决心很大。
“哼——”母亲仍旧不相信。
“妈,你看,我爸已经知道错了,钱肯定回不来了,但是这个年还要过,这件事就过去了,行吗?”若男开始央求母亲。
“过不去,我心里过不去。”母亲的眼泪又来了,她擦了一把,说:“我是真恨你爸呀!太不争气啊。”
“妈,他还是我爸,是咱们家顶梁柱,咱们家缺谁都不行!”若男看着母亲不再说话,接着说:“妈,这样下去姐姐的病情会恶化的,不要再刺激她了,就算为了我姐,这事过去了,行吗?”
母亲看着姐姐,隔着被子摸着姐姐的身子,姐姐的颤抖从手心传到心里,她可怜的孩子,小的时候就是因为她们总是当着姐姐的面吵架,把姐姐吓坏了,她不能再让姐姐受到伤害。
“若雨,乖,别怕,妈妈不闹了,不闹了……”母亲轻轻拍着姐姐的被子。
姐姐从被子里探出头来,满俩泪痕,说:“妈,我乖,我以后再也不耍了,你别生气了,别生气了……”
若男的眼泪上来了,以姐姐的智商,她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还以为是自己在犯病的时候又闯祸了,她怕母亲生气,连忙道歉呢。
“妈不生气了,妈不生气了。”母亲抱着姐姐嚎啕大哭,为了她的孩子,她必须要面对这个现实,好好活下去。
“咣当——”门被狠命推开,奶奶怒气冲冲的冲了进来,姐姐吓得缩进了被子里。
“你说,你输了一万多块钱!”奶奶直指父亲,劈头盖脸。
“谁说的?”父亲不承认。
“全村的人都知道你输了大钱了!你输这么多钱,你让她们娘三儿去死吗?”奶奶开始假情假意的数落父亲:“那么多钱,你想让她们娘三儿卖血卖肾给你还吗?你不想让她们娘三儿活了吗?”
“你瞎说啥!没你的事!”父亲开始吼了起来,以掩盖自己的心虚。
“我就是问问你,你还想让她们娘三儿活不,要是不让了,放一把火,烧死她们!你也跟去,我还落得清静!不用我这么大岁数,跟着你们丢这个人!”
若男听不下去了,奶奶根本不是来关心这件事情的,而是还添油加醋的,仿佛根本不是她家的事情,若男一刻也不想听到奶奶的声音!
“这没你的事,我们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你该干啥干啥去!”
若男愣住了,这句话居然是从母亲嘴里说出来的!从来都是逆来顺受的母亲,今天第一次出言“顶撞”了奶奶!
“你们……你们……你们就是想气死我啊!我才不让你们随心呢!输,使劲输!都输光了才好呢!我看热闹!”奶奶边说边往外走,她有些忌惮,从来都是软弱的儿媳妇今天居然顶撞了她,难道真是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吗?
奶奶骂骂咧咧的把门用力关上,母亲躺回被窝,面无表情,父亲仍旧坐着,抽着烟,若男取来一件外套给父亲披上,之后坐在了沙发上,看着床上她三个最亲的人,谁也没有再说话,房间里陷入诡异的氛围中。
过了好一会,母亲起身,开始穿衣服。
“妈,你起来了?”若男赶紧跑过来,给母亲递衣服,系扣子。
“嗯,起来把,咱们去买年货。”母亲的嗓子沙哑的说:“我们得好好过,过出个样子来,不让别人看热闹!”
若男心里豁然开朗,她分明在母亲的眼里看到了坚强和勇气,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口气,看来是奶奶刚才的刺激,让母亲重新燃起了生活的希望,不管怎么说,母亲能够振作起来就是好事!
母亲穿好衣服,将被子递给父亲,说:“你必须长志气,再去玩,我就打死你!免得你妈都看你热闹!你长点心,你让你妈都看你热闹,你都废物到什么程度了!”
父亲接过被子,没有说话,若男能够感受的到来自父亲深深的难过,他最亲的老妈,居然和邻居和陌生人一样,看他的热闹,生怕他事情不够大,专程过来煽风点火。
父亲是兄弟姐妹中离奶奶最近的一个,他做一切都是任劳任怨,面对奶奶的无理吩咐也都是有求必应,每次生活费是最先给的,水果零食是买的最多的,可到头来,他成了最不得老人喜欢的一个,就连他做的一切,也让奶奶说成是小叔做的,父亲真的是心寒了,面对这样的老妈,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若男把姐姐打扮好,等着母亲出门,父亲左思右想,决定跟若男她们一起去,虽然母亲十万个不愿意,但是毕竟还是夫妻,没有深仇大恨,也就默认了,若男和姐姐一左一右搀扶着母亲,父亲灰溜溜的跟在娘三儿后面。
“他二婶,这是一家子上街呀?”出门就碰到了好事者。
“是啊。正好都在家,一起买点东西去。”母亲假装镇定,毕竟家丑不能外扬。
“我听说他二叔赌钱输了不少,还借了高利贷,都卖血卖肾的也还不上,你杂不管管啊!”好事者说着小道消息,试探着母亲的反映。
“谁说的,没有啊,我不知道啊,他有钱就让他玩去呗。”不用想就知道又是奶奶到处散播的,还添油加醋,杜撰情节,唯恐天下不乱。
“你还不知道呢?”好事者凑近母亲的耳朵,说:“你可看好了,输了不少钱呢,别让他偷钱啊,要不年都过不好了!”
“嗯,我不管他,反正那点钱有数,输不输的自己还去。”母亲表明了态度,也中断了这个话题。
好事者心领神会,看着若男,寒暄起来:“哎呦,这是你小闺女呀,真俊啊,这么高的个子,可不遗传你,你个头这么矮!”
“再好也是我妈的闺女。”若男礼貌的回答,她实在听不下去了,村里人这种势利眼嘴脸和好事者的舌根她已经受够了!
“是啊是啊,你们先忙着,我还有事,先走了啊。”好事者看出来事情不好,这一家人老实巴交,傻了吧唧的,但是这上大学的小女儿伶牙俐齿的,她还是果断选择离开,免得吃亏的好。
“爸,你出名了。”好事者走远了,若男回头调侃父亲。
“你奶瞎说,啥事让你奶知道了,全村人都知道了。”父亲无奈的摇摇头。
“你要不输,咋编排你也不信!你先做到那,在说别的!”母亲看见父亲就生气,她也没回,继续往前走。
父亲耷拉着脑袋,像霜打的茄子,他欠下的债务,该怎么办呢!家里肯定不会出钱平了这事的,也只能从干建筑的工资里抽了,希望能够蒙混过关把,父亲抬头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孩子老婆,深深谈了一口气,他曾经赢过,只不过后来运气不好都输光了,但是他相信,一定会把输的钱赢回来的,只是时间的问题,看来,以后赌博要偷着去了,也要留点私房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