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问汝平生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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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大梁 13

大梁13

“小兵!小兵!”张小兵正在人群中挤呢,身后传来了呼喊,扭转头一看,是晋慧敏。

人群外面,晋慧敏踮脚抻脖,遥遥对他呼喊说:“给我捎一本!”

张小兵点点头,答应她说:“好!”然后扭转头去,继续在人群里挤扛。这一番挤扛很卖力,有一种异样的兴奋、卖弄在里面。

待买得书本,挤扛出来,晋慧敏热情地迎过去,看着张小兵,充满感谢地可怜说:“看把你热的!”

张小兵把一本书递给她。晋慧敏接过书本,同时把书款递过来。张小兵推让说:“你拿着吧!”

晋慧敏说:“你替我买本都不错啦,哪有让你贴钱的道理。”

张小兵接过钱,把它装在口袋里。然后事儿妥了一般对晋慧敏说:“走吧,回学校吧!”

“你没有其它事情了?”晋慧敏问。

“没有。”张小兵说:“我出来就是专门为买书的。”

“哪,陪我到购物广场逛逛吧!”晋慧敏发出邀请。

张小兵点点头,说:“好。”然后,两人离开新华书店,一块儿往购物广场走去。

路上,张小兵问晋慧敏:“你咋想着买汪国真的诗集呢?”

“我是路过碰上的。”晋慧敏说:“我本来是想到购物广场去呢,路过新华书店,看到好多人在门口拥挤着买书呢,走过去一打听,原来大家都是在买《年轻的潮》,想既然这么多人喜欢,咱也来买一本,就看到了你。”

张小兵没想到晋慧敏是以这样的一种际遇来购买汪国真的,他感觉着很有意思,不由自主地赞道:“你还怪果断呢!”

“不是果断,都是受我们寝室小广播的影响。”晋慧敏说:“小广播是个汪国真迷,她有个摘抄本,上面抄满了从《辽宁青年》《女友》等杂志上摘抄来的汪国真的诗,没事在寝室里给我们读,有一首诗,叫什么来着?对了!好像是《热爱生命》,听起来很感人的。”

“让我看看,这本诗集上有没有!”闻言,张小兵来了兴趣,说着,打开诗集蓝色的封面,找到后,手擎书本,一边走一边朗声阅读,旁若无人:

我不去想是否能够成功

既然选择了远方

便只顾风雨兼程

我不去想能否赢得爱情

既然钟情于玫瑰

就勇敢地吐露真诚

我不去想身后会不会袭来寒风冷雨

既然目标是地平线

留给世界的只能是背影

我不去想未来是平坦还是泥泞

只要热爱生命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阅读引来了晋慧敏的咯咯大笑,她没想到张小兵会来上这一手,不由得衷心赞叹道:“甭说,除了普通话,架势和小广播还真有一比呢!”

张小兵笑道:“名著的话,普通话,普通人的话。”

“歪理邪说。”晋慧敏说:“就你们寝室,歪理邪说一个接着一个。”

“数学,思维的体操,我们七个哥儿们,思维七子呢。”既然晋慧敏说他们是歪理邪说,张小兵索性把思维就往发散处走。

“思维七子,我看思维七怪还差不多。”晋慧敏说:“你的话是我想到了金庸武侠《射雕英雄传》里的江南七怪,《笑傲江湖》里的桃谷六仙。”

张小兵说:“金庸真是个高手,看‘射雕’,刚开始觉着江南七怪武功真高,后来觉着铜铁二尸武功高,再后来才知道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才是真的武功高,山外有山一山更比一山高,人外有人一人更比一人强,越看越吸引人。”

“你还记得江南七怪使用的都是啥兵器吗?”晋慧敏问。

“怎么,考试我啊?”张小兵说:“这你可难不住我,飞天蝙蝠柯镇恶降魔杖,暗器毒菱,妙手书生朱聪铁扇,绝技妙手空空,马王神韩宝驹盘龙神鞭,马术超群,南山樵子南希仁纯钢扁担,武学南山拳法,笑弥陀张阿生屠牛刀,擅长摔跤,闹市侠隐全金发大秤砣,呼延枪法由他传授给郭靖,越女剑韩小莹越女剑,和韩宝驹是堂兄妹。”

听张小兵娓娓道来,晋慧敏笑说:“不是考你,我在想江南七怪的兵器该如何配备给你们思维七怪。”

“你这有点儿死板硬套了。”张小兵说:“我们思维七子要是走入武侠,应该有独属于我们的与我们思维品质想吻合的兵器,比如遥控器思维具有发散性兵器就为遥控器,刺毛思维具有批判性兵器应为判官笔,烩面思维具有组合性兵器应为,应为——”张小兵一时想不到该给烩面配置什么样的兵器了。

“想不起来了吧?”晋慧敏看着张小兵,咯咯笑说。

张小兵搔搔头皮,不好意思地笑说:“想不起来了。”

“除了刚才的三个,剩下的你们四个思维都具有什么特性呢?”变换话语,晋慧敏问。

“这个我倒还真能都给他们安一个呢,不过准确与否都不好说了。”张小兵边思考边说:“战友的思维具有逻辑性,名著的思维具有逆向性,粮票的思维具有收敛性,我的思维具有联想性。”

“后面这四个听起来没有前面那三个贴切。”晋慧敏评价。

“我脑子里就储存有思维的这几种品质,只好凑合着这样说了。”

“不过,你这么一说,说不定我今后再看你们几位,脑子不由自主地会往这方面想。”

“这事我得回去给哥儿们说说,看看都该给自己如何定位,又该给配备什么兵器。”

“思维七子,甭说,这个想法还怪新颖呢,我们寝室里的人要是听说了,一定会笑你们几位的。”

“你们寝室的人要是听说了,会不会讨论说,哼!他们思维七子,咱们七仙女,他们走武侠一路,咱们走言情一路,他们每人配备一样兵器,咱们一人,一人选择一种花。”张小兵思屋及乌,陡然来了灵感,对晋慧敏说。

晋慧敏又咯咯咯地笑了,她笑着说:“看我们都说些啥呀,由汪国真说到金庸,由武侠说到言情。”

话就在说笑中又回到了起点,张小兵说:“听名著说,报纸上报道说汪国真的诗刚开始的时候是在北京中学生中造成反响,并以手抄本的形式在学生中流传,后经一位女教师将此信息告知身为某出版社编辑主任的丈夫,触发出版社的商业敏感,才得以出版并走红。”

晋慧敏说:“小广播就是在《文学报》上看到报道汪国真的特写文章《美的征服,始于“手抄本”》后,才大力在寝室给我们推介的,张口闭口的称他为诗坛王子。”

张小兵沉吟着说:“小广播,小喇叭,哎——你看让小广播对应的花品为喇叭花怎么样?”

“不怎么样。”晋慧敏咯咯笑说:“俗不可耐,土的掉渣!”

张小兵亦笑了,笑着说:“汪国真太热了,热得名著逆反上来,说您都去跟风吧,我就不着急着买和读了,光听您几个议论和诵读,都够我消受的了,我先放一放,等冷静下来再细读。”

晋慧敏笑说:“甭说,名著的思维还真有逆向特质呢。”

说话间,购物广场转眼间到了。张小兵问:“来购物广场,买什么东西吗?”

“给我小侄儿星辉买套运动服,放假时带回去。”晋慧敏说。

“这么早就开始准备年假返乡的礼物了?”张小兵笑问。

晋慧敏苦恼样地幽默说:“不是我要准备,是我们家老掌柜的吩咐,星期五收到家里的一封信和一张汇款单,信里面说让我用汇款单上的五十元买套运动服,大小星辉穿着正合适。”

“专款专用啊!”张小兵感叹,然后问:“星辉上几年级?”

晋慧敏骄傲地说:“小学三年级,我们老晋家唯一的第三代,全家人的掌上明珠。”

张小兵想象着明珠在掌上的模样,捧起来怕飞了捂起来怕没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想象着,张小兵感叹说:“你们老掌柜的可真称得上是家庭里的头号政治家了!”感叹着,张小兵想象着乡土上的世事人情,老掌柜的心思,女儿给自己买啥不买啥都无所谓,关键是得给小孙孙家庭未来的希望买点礼物,一来是显示小孙孙的尊贵,二来也让儿子媳妇高兴高兴,特别是儿媳妇,不但是外姓人,还容易女人家的吃醋,如果儿媳妇高兴了,那么这个家庭不就和谐了。

“你这个称呼起得好!”晋慧敏夸奖说:“头号政治家,我爹还真称得上是我们家的头号政治家呢,要不是他,我也不会有今天,一路读书到教育学院。”

“怎么回事啊?”张小兵感兴趣地问。

晋慧敏说:“我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我哥娶我嫂子,为了准备彩礼,家里把该卖的东西都卖了,卖牲口,粜粮食,不能说穷得揭不开锅,也是好赖有点吃的算啦。光景过成这样子,我娘对我爹说,不行的话让慧敏不上学算了,女娃家家的多少上两天学知道自己姓啥叫啥算了,这样不但能够省下一笔钱来,而且她还能帮家里多少干点活,放个羊啊给猪拔点草呀什么的。我爹没有答应我娘,他批评她说,男孩女孩一个样都是孩子,得一碗水端平,人一辈子没文化不行,咱都没文化一辈子了,不能让孩子也没文化,再说日子不是还没到砸锅卖铁的那种程度吗,即使到了那种程度,孩子是那块料咱也得磕头祷地地供,除非她自己不务上学主动回家来否则咱不能让孩子不上,现在日子苦咬一咬牙媳妇娶进门慢慢也就过去了。我爹这样说,我娘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私下里对我说,孩子,不是娘心狠不让你上学,而是你爹和你哥太辛苦了,出死劳力不说,看咱吃的都是些什么,你要是上学就好好地上,别辜负了你爹和你哥的一片苦心。”

“我能想象得到你在你娘面前懂事的模样,一双大眼睛,两只羊角辫,紧抿着嘴巴,一个劲儿地点头。”想象着,张小兵打趣说。

“甭说,还真像那样呢。”晋慧敏说。又笑说:“后来这件事成了我娘忆苦思甜的口头禅了,弄不弄地就提起。为这我爹还提醒她呢,说别在媳妇儿子面前说这事,让俩人尴尬不好意思,觉着跟亏欠家里多少似的,媳妇是个好媳妇,要不是为了给娘家兄弟娶亲也不会问咱们要那么多彩礼。我娘对我爹说你放心,俺虽然好说,可还知道什么时候说什么话,这话也就是在咱三人面前说说,又大样地笑说甭说我不在她们面前说了,就是偶尔在她们面前说漏了嘴,她们也不会有啥的,咱媳妇儿子都是好样的。我娘这样说,我爹还是不放心,再一次地提醒说,事情都是一点一滴不知不觉间变坏的,好媳妇好孩子也得注意好好处。直到我娘答应说知道喽看你小心的,我爹才没有再说什么。看他们不吭声了,我赶紧玩笑说,虽说现在生活好了,不知道为什么,我还常常想起那时候吃蒸兔肉的情景。我爹夸奖我说,记住喽,不忘本就好。我娘说,每回蒸肉,你哥和你爹都让我把肉丢给你上学当干粮,他们只吃些蒸熟的玉米面疙瘩。”

“怎么回事啊,你们吃蒸肉?”饶是张小兵也是农村出身,他还是不能理解。

晋慧敏咯咯笑说:“我爹和我哥会打猎,每年冬天来临的时候,他们都会收拾好他们的猎枪,扛起来到野外打兔子。人都说爹和哥酷爱打猎,是村寨里为数不多的几位神枪手,人都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爹和哥是爱好打猎,可他们更看重打猎的结果,兔子里外都是宝,不但肉能改善家庭的生活,而且皮毛还能换回家庭的零用。每每打得一只兔子,娘总是把兔子肉笼蒸了吃。杀了,剁了,玉米面、调料一块儿拌了,放在笼里面蒸。一般的蒸肉都是零碎的,可娘为了我干粮的方便,把肉蒸成饼状,然后方正切块,给我往学校里带。那剩余的边角料,理所当然地成了爹娘和哥改善生活的美味,吃一下,喝一口玉米糁糊糊,吃一下,喝一口玉米糁糊糊。”

虚空中虚望着晋慧敏的爹娘和哥灶房里吃喝的情景,张小兵笑说:“你这么打猎吃喝的一描述,你爹和你哥的形象在我心中活了起来,山里的男人啊,实心的汉子火辣辣!”

晋慧敏说:“寒冷的天气里,本应是围炉取暖,一群人前三皇后五帝谈天说地的光景,可爹和哥却行走在凛冽寒风中茫茫雪野里,望眼欲穿。词典里说狡兔三窟,一只兔子的收获,来之不易啊——”

张小兵突然沉默起来,乡土生活,除非身临其境,否则不能道其万一。像晋慧敏家这样的家庭,农村里面算得上好的,苦虽苦点,但家里没有什么生老病死的情况发生,一家人相处的也和谐,不像有些家庭整天鸡毛狗不是的吵吵闹闹。这样想着的时候,张小兵又想到了自家,感觉自己家和晋慧敏家差不多,她家是一男一女,哥哥妹妹,自己家是一女一男,姐姐弟弟,她们家和谐,自己家也谐和。又想自己家想不谐和也不可能,姐姐邻村出嫁了,家里就剩下自己和爹娘三口人,爹娘把自己手心里捧着,像晋慧敏家捧着她的侄儿星辉一样,能不谐和吗?把自己和晋慧敏家的星辉来对比,张小兵感觉到很可笑,忍不住吞儿一声,静夜忽鱼跃,脸上昙花开,笑了。

“你笑什么呢?”晋慧敏问。

张小兵笑说:“我想你们一家三代一个锅里弄稀稠,还如此其乐融融的和谐,真是难得。”说着,张小兵心里浮现出娘的话语,孩子就是活到一百岁,在自己爹娘眼中也是孩子。

晋慧敏说:“我们没和哥嫂在一块儿生活,早就分家了。”

“分家了?”张小兵不相信自己地问道。

晋慧敏说:“我嫂子一娶进门,我爹就给我娘商量说等过去一段时间媳妇四周熟悉了,咱和他们分开过,咱们老了不能干涉他们的生活,让他们自己奔自己的光景,况且咱还供给个学生也不能托他们的后退。我娘问拉的饥荒怎么办,我爹说当然是咱们领了,自己的罪自己受,给孩子娶媳妇是爹娘的义务,怎能够让他们替咱还账,再说背着债务他们怎么能够好好奔光景呢,我相信咱们老俩还能够把拉的饥荒还上。我爹这么一说,我娘说哪分就分吧,国家都把地分到组又分到一家一户了呢,分开有分开的好处,有些家爹娘不想分孩子媳妇还闹和呢,真到那时分着也不光彩。可哥嫂不同意,他们说我们哪一点做得不对惹得你们非给我们分家,经爹娘耐心解释细心工作,他们又说既然你们非想给我们分开,哪为我们结婚拉的饥荒我们带走欠人家的账你们别管了我们自己还,再说妹妹上学不是还得花钱不是。看哥嫂有这份孝心,爹感觉着不给他们分点账说啥他们也不会答应,于是决断说咱啥也不争了,二一添作五一家一半,哥嫂还想争辩,爹阻止说你们俩也不争了,咱先这样着,真的我和你娘干不动了,啥账还不是你们还,到那时就连你妹妹读书你们还得供给呢。就这样,没有喊亲戚族人帮忙,我们一家人和和气气地商量着把家分了。”

“你们家的老掌柜可真是个家庭的头号政治家啊!”听晋慧敏讲述分家的故事,张小兵恢复玩笑,由衷地感叹。

晋慧敏说:“可能是距离产生美,分开家后,我们一家人处得更亲了,说是分开过了,比没分开家的那些人家还亲密。”

闲话着,一家一家的商店转悠着。几家转下来,晋慧敏疑问说:“怎么老板们都这么冷淡呢?你问一声他答一语,一副爱卖不卖的样子,价格都懒得和你砍。”

“也许是感觉着咱俩不像买运动服的人吧。”张小兵猜测说。顿了顿,又说道:“你的话使我想起了刺毛和遥控器,上一学期,我们刚来的时候,有一次,他俩到街上玩,刺毛犯烟瘾,拉遥控器到一商店买烟,柜台面前,刺毛对服务员说,拿包大梁烟!服务员抬眼看了看他,没有搭理他。刺毛又说,拿包大梁烟!服务员这次拿眼看都不看他,不搭理,仿佛他不存在似的。刺毛火了,欲理论,遥控器赶紧把他拉了出来。外面,刺毛气冲冲地问遥控器拉他干啥呢,遥控器说你一嘴土话,声音奇大,山憨子土豹子一个,人家都懒得搭理你。感情是自己的声音出卖了自己,惊吓了城里的服务员,刺毛既可笑又愤怒,在遥控器面前,当着同类的面,把自己的愤怒、敏感挥洒得淋漓尽致。”

“乡土故事里,有太多的这类乡下人进城闹笑话的故事了,故事是苦恼人的笑,是自嘲者的愤怒,也是先行者对后来人的告诫。”晋慧敏深刻道。

张小兵说:“最后是遥控器帮刺毛买了烟,换得一家商店,遥控器用自己蹩脚的普通话,替他完成了购买。后来有一天晚上我们在寝室交流普通话的学习心得,遥控器把这件事拿了出来,对哥儿们几个说,学好普通话,走遍全国都不怕。遥控器一提起这件事,刺毛的愤怒如火燎毛,一下子就起来了,他愤怒说,操!说乡下人进城,光夹住尾巴不成,还得把声音也给夹住了。他的话引起了我们好一通玩笑和争论,名著甚至拿满清入关让汉人理发的事情来类比,说学好普通话,克服技术上的困难固然重要,更重要的是克服心理上的困难,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革命呢。”

“名著的话,有点儿意思呢。”晋慧敏说,有点儿鼓掌赞叹的意味。

出得这家店进得那家门,两人正说着话呢,不小心被从里面出来的一位妇女和她儿子撞了个正着。那妇女中年岁数,模样端庄,其儿子户头虎脑,天真可爱。头碰头,互道歉意后,那妇女像是接续刚才的话语,低头对他儿子说:”这家运动衣不合身,咱再到别家看看去!”

听到母子俩的对话,张小兵灵机一动,赶紧扯住晋慧敏的胳膊,不让她往商店里面进。猛然被扯,晋慧敏回过身来,看是张小兵,不理解写满脸上。张小兵指着那对刚离开母子的身影问:“星辉和那小孩的身高胖瘦怎么样?”

“差不多。”晋慧敏打量着说。

“这就好!”张小兵说:“走!跟上她们!”边说边拉着晋慧敏去跟踪那一对母子。边跟踪边说:“她们也是来买运动衣的,咱们跟着,看她们怎么买。”

晋慧敏一听,笑了,感觉这主意不错,并且还蛮有意思的,兴奋说:“中!咱跟着她们,装着买衣服闲逛的,别让她们发觉了,她们怎么买咱也怎么买。”说完,感觉跟盯梢的特务似的,忍不住咯咯大笑。笑着,问张小兵:“你是怎么想到这的?”

张小兵说:“这是受我们村里老耕伯的启发想到的,老耕伯好唱戏,方圆左近很有名,常被附近的一些草台班子邀请一起搭伙外出演出,有一次外出演出间隙逛庙会,他突然心血来潮想给老耕大娘捎块布料做衣服,可没买过布料他不懂花色也不知道尺寸多少,于是他就寻思咱不懂不会跟人家学吗,庙会上踅摸到一位和大娘身高年龄差不多也是来买布的妇女,老耕伯悄悄跟上她,人家搞好了买走了他也照着买了块布,这块布捎回来受到了大娘的表扬,说他就没给自己捎过布料没想到偶尔捎一块还这么合适,收到表扬老耕伯一高兴便把他买布的过程喷了出来。”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爱情,一代爱情有一代爱情的浪漫,孩子们总以为自己的父辈们没有爱情,不懂浪漫,其实错了,白天不懂夜的黑。”晋慧敏评论说。

不是特务,学做特务,尾随着那对母子,张小兵和晋慧敏,两人说笑着,一时间沉浸在跟踪里面去,仿佛忘记了真正的目的。那对母子在一家“神奇宝贝”的儿童商店里选中了一套运动衣,黑蓝色的“李宁”,价值四十七元。待她们离开,张小兵和晋慧敏走上前去说:“把刚才那种运动服也给我们拿一套!”

“五十九。”老板看了看他们说。

“刚才人家买的不是四十七吗?”张小兵急了,问。

老板看了看他们说:“四十七,你们要不要?”

“要,拿吧!”晋慧敏说。

老板取出衣服,两人检验,没有差错,包好。晋慧敏掏出五十元钱,付账找零,拿上衣服,两人出。出来门,张小兵笑对晋慧敏说:“看那老板那样,狗似的势利!”

晋慧敏说:“你的话,可能咱俩不像买家,不是他的目标客户,才这样的。”

“走,回去吧!”张小兵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缠,而是对晋慧敏说。

“还剩下三块钱,咱把它也花掉吧!”晋慧敏豪爽提议:“我请客,咱吃碗炒凉粉再回去!”

“还是我请吧。”张小兵笑说:“老掌柜的钱,专款专用,剩下的三块钱,你再添点,放假回家再给星辉捎点稀罕吃食。”

“我请,你想请咱改天再来。”晋慧敏毫不退让。

张小兵没有再客气。两人相伴着,在购物广场的犄角旮旯处,寻得一干净的小吃店,进去。小店是那种常见的夫妻店,老板娘热情招呼,张小兵响应招呼,一屁股欲往椅子上座。晋慧敏见势急忙制止,说:“擦擦!”然后从桌子上的纸筒里拽了段卫生纸,先给张小兵擦了一个座位让他坐,然后又给自己擦。老板娘望着他们笑。张小兵对她说:“两碗炒凉粉。”

擦了座位,扔废纸如篓,晋慧敏又拽了段卫生纸擦两人面前的桌子。看她干净的样子,张小兵笑说:“百闻不如一见,我算见识了你们女生的干净了,平常遥控器在寝室里说荧光屏怎么怎么干净,我都不太相信。”

晋慧敏笑,没有吭声。擦完桌子,再次扔废纸入篓,她像完成了一件大事一样,长吁了一口气,然后笑着对张小兵要求说:“说说你们家那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