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枕着唐诗梦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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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雄鸡一声天下白

我有迷魂招不得

雄鸡一声天下白

少年心事当拿云

谁念幽寒坐呜呃

“文化大革命”中。有一段时间掀起了“忆苦思甜”的热潮。忆苦,当然是忆解放前的苦;思甜呢,自然是思“站起来”之后,“当家做主人”之后的甜。当时的笔杆子,在对新旧进行“勘界”时经常用一句话,“一唱雄鸡天下白”,在对旧社会,对地主资本家进行了深刻的揭露,对忆苦思甜主人公过去所受的欺压进行了充分描述后,拿“雄鸡”句作为时代的转折,苦甜的转折。之后便是对新社会的讴歌与对新生活的感恩等等的意思。

后来读的书多了,才知道“雄鸡”一句,不是“文革”秀才的创造,而是对史称“鬼才”的唐朝诗人李贺“雄鸡一声天下白”的借用。

李贺是唐皇室远支,其时家世早已没落,入平民之列。李贺因避家讳,不得应进士科考,政治上难以有所作为,郁郁不得志,只活了二十七岁。

李贺“雄鸡一声天下白”的原意是,朋友设宴招待他,因为他参加科举被阻,因此对他讲了唐初名臣马周一度受厄,“天荒地老无人识”,但终于否极泰来的故事,以激励李贺。李贺闻此殊为感动,表示,在他处于“我有迷魂招不得”的情景之下,友人的点拨,如雄鸡高唱,东方发白,天空明朗,使他从黑夜一下子走进了白昼。

前贤的话语,友人的开导,有时真的如醍醐灌顶,让人茅塞顿开。

有一首歌这么唱:“毛主席的书,我最爱读,千遍那个万遍要下工夫,深刻的道理,我细心领会,只觉得心里头热乎乎。哎,好像那,一把钥匙打开了千把锁呀,心里头升起了红太阳呀……”一把钥匙打开千把锁的表述虽然违背锁具规律,但革命的理论如暗夜之灯塔,却是千真万确的。没有马克思列宁主义,就没有中国人前进的正确方向,没有中国共产党的诞生;没有毛泽东思想,就没有“农村包围城市”的正确选择,没有中国的解放;没有邓小平关于计划与市场关系的表述,就没有中国的改革开放,没有今日中国之繁荣强大。

一个国家,一个民族需要正确的理论,正确的劝勉,一个人更是如此。

人生的路似乎很短,几十年,但一步步走来,这几十年又很长。在漫漫人生之旅中,人常常迷茫,甚至转向。在人生的关键时刻,就需要父母、兄弟姐妹、亲朋好友、师长、同学、同事等人予以提醒、安慰、劝勉、批评、警示。

李贺正值青春年华,正踌躇满志,欲通过科举,走上仕途,报效国家,服务黎民,大展鸿图。但他却因为父亲的名字犯皇讳,被拒于科举门外。当此之时,朋友们设宴款待他。但喝酒的目的,不是将其灌醉,短暂地一醉解千愁。而是借酒场酒兴,举出一些名人曾经困厄,后时来运转的事例,以激励他。李贺所需要的,不仅仅是同情和安慰,他需要朋友们的激励,希望看到光明的未来。

一个人在最困难时,会感到沮丧,甚至绝望。这个时候,是人生最黑暗的时候。朋友及时施以援手,或者一番交谈,或者一声问候,或者两句开导,或者一声断喝,或者甚至于屠夫岳夫于中举后疯癫的范进的一记耳光,都有奇效,都可能如一声雄鸡之啼,帮陷入感情绝境、思维误区的人走出人生的暗夜,走进光明里。这一点,相信每一个人都有所体验。千千万万的人,是因为有朋友的“雄鸡一声”而活下来,而挺住,而有所发展,有所成就的。

人生如果处在“我有迷魂招不得”的惨境,而没有朋友的相助,他只能陷入茫茫黑夜,沉沦、毁灭。所以,人生需要“雄鸡”的那一声啼鸣。

2009.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