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飞飞肆无忌惮地捧腹大笑,又走到梳妆台前,挑了对白珍珠的耳坠挂了,插了根白玉宝蝉簪,生生将自己银妆素裹了,问着宫女们:“这般打扮的,宫中不曾有过第二人吧?”
宫女们再不敢说话,直把云飞飞当作了不要命的疯子。只有一名小宫女抬起眼来,将她打量了又打量,一脸的憨厚好奇。
云飞飞见那小宫女生得甚是清秀,扬眉问道:“怎么了?我打扮得不好看么?”
“好……好看。”那小宫女颤声答:“婉嫔娘娘国色天香,就如谢妃娘娘一般好看。”
“谢妃?”云飞飞沉吟着,估计这谢妃必指那个给司马澄霸占的宁王妃了,想来她强给司马澄占了,心里必定诸多不满,若有机会见到她,和她联合起来,说不准能逃出宫去。
想起小谢妃,她又想起了李清容。
对啊,她怎么忘了,宫里还有个与叶翔情同姐弟的李清容李皇后!
想到这里,她展颜对那小宫女笑道:“你叫名字?”
小宫女答道:“奴婢叫储儿。”
“储儿?”云飞飞道:“这名字有趣儿,不知你打算储些什么东西?金子?银子?珠宝?”
储儿强笑道:“奴婢哪敢做那个梦?奴婢小时候没有吃的,娘给我取名储儿,只想我长大了,能储些粮食养活一家。”
“储些粮食养活一家……”云飞飞沉吟着,自己自幼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即便在逃难途中,也有叶翔细心打量,不觉对这储儿大生怜意,微笑道:“罢了,你和我一起出去走走可好?”
“是,是……”储儿期期艾艾回答着,偷偷瞧瞧众人的脸色,见她们瞧自己的神情,倒有几分看死人的感觉,或许是认定她就是不被这个女霸王整死,也必定早晚一天给她牵累至死,不由面色发白,却还是垂了手走到云飞飞身后。
云飞飞却不若那些宫女想像中的那般毫无头脑,她明知司马澄擒了自己,甚至想着污辱自己,多半只为打击叶翔的缘故,以他的深沉心机,便是知道她如此无赖辱骂,也当作了她故意自寻死路,必定懒得理会了。
而司马澄明知她绝不会轻易屈服,那些宫女之中,必然设有眼线。而这小宫女瞧来还有几分面嫩老实,不像是善作伪者,顺便就拉了她作自己的临时小跟班,正好可以给自己引路了。
她素来敢说敢想,想着去找李清容,便带了储儿直奔莲珠宫大门。
宫门口,果不其然有两太监伸手拦住:“娘娘,慕容大人吩咐,娘娘身体未痊,不宜走动,请娘娘回宫休息吧!”
云飞飞嘻嘻笑道:“我早就痊愈了,才到皇宫中,自然要四处见识见识。”
太监不依不饶:“慕容大人的吩咐,小的不敢违背,娘娘,请回吧!”
云飞飞甩着袖子,道:“咦?我是皇帝的妃嫔主子,他是宫中侍卫奴才,难道我还要受她的管束不成?”
太监一时语塞,却只挡在宫门口不让道。
云飞飞恼了,扬起腿来,已一个横劈将其中一人扫倒,再将另一太监的拂尘抢过,倒抓了拂尘柄,没头没脑就将那人狠揍,直打得他哭爹喊娘,方才笑着一扔拂尘,带了储儿,扬长而去。
走得远了,储儿才敢擦了头上的冷汗,道:“娘娘,你,你居然能打倒那两个太监?”
云飞飞哈哈笑道:“他们算什么?本姑娘好歹出身将门,学过几日武功。何况,何况叶子……”
何况叶子是那样天下闻名的高手,所喜欢之人绝不会是那弱不禁风的贵家小姐,终日龟缩闺房中描花绣凤。他需要的相伴一生的女子,必然要能与自己并辔驰骋天下,笑傲江湖,比如,云飞飞。
想起叶子,云飞飞还是不由笑了,眉目间,已有了如春日芙蓉般的温柔清润。
储儿实在看不出云飞飞还有什么可以笑的理由,小心翼翼提醒道:“娘娘,你这么着闹法,恐怕……恐怕不妥吧?”
何止不妥而已!
皇宫之中,有个看来很正常的疯子,就是司马澄。而现在看来,已经多了个真正的疯子了。至少在莲珠宫太监宫女眼里,她已成了疯子,或是死人了。
奔了一段,前方是大片的海棠,花姿潇洒,云蒸霞蔚般潋滟动人,如少女们格格而笑的粉嘟嘟脸颊。彩蝶双双,尽在花间留连飘舞,如痴如醉。
云飞飞伸出手去,接到了片片扑到怀中的西府海棠,粉红花瓣,托于手心,娇娆得可爱,便如,曾在紫竹林中看到的桃花杏花。
那时,那地,她与叶翔携手而行,不言爱,不言恨,不言相守,不言分飞,只是那般宁静地缓步而走,便已安然,安然地快乐着。
褪尽东风满面妆,可怜蝶粉与蜂狂。自今意思和谁说,一片春心付海棠。
一阵风吹过,云飞飞脸上微凉。
忽见储儿瞪大眼睛看着自己,才觉竟又落泪了,不由心气沮丧,忙将泪水用袖子胡乱一擦,问道:“这是哪里?好多的海棠!”
“这是崇光宫。”储儿解释道:“是谢贵妃所居宫殿。这宫殿原名逸秀宫,谢贵妃来了后,因酷爱海棠,所以种了许多海棠,把宫名也改了崇光宫了。”
她想了想,又解释道:“崇光,据说就是花光,从什么诗引出来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