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里缓缓踱来一名女子,拍手笑笑道:“哇,好大的势派!三哥哥,你可别吓我!”
那少女一袭紫色印折枝暗花的长裳,淡紫披帛,连鬓间所戴珠钗亦是镶着颗颗硕大的紫珠,如同她的眸子一样,煜煜生辉,流光溢彩。她的身后,跟了数名从人,其中一位,却是云飞飞的故识,秦枫。他的眼正从叶翔与云飞飞牵着的手上一扫而过,黑眸子里止不住浮上一层痛苦之色,竟叫云飞飞心下一颤,连手都止不住抖了一下。
叶翔的视线飞快从云飞飞的面庞滑过,袖下已松开了她的手,斜斜向前跨出两步,不动声色拉开二人距离,才笑道:“我就想着,故居有秘道通往包子镇的事,只跟你提过,便猜着是你了。”
少女笑容明媚,如蔷薇绽放,灿烂夺目。她一蹦三跳跑过来,已拉过叶翔的袖子,细细端详着叶翔面庞,继续道:“三哥哥,你可知道我找你多久了?皇帝哥哥一定欺负你了罢,清减好多!”
叶翔微微一笑,道:“你不在你母舅身边乖乖呆着,跟这里来淘气什么?”
少女道:“我早不在母舅身边啦。自从听说你失踪,我就猜必是皇帝哥哥在捣鬼,所以特地搬回宫去细打听,好容易找着些蛛丝马迹,你又出宫了。这次皇帝搞出那么大动静来,我便知道必是因为你的缘故,早早带人来这里守着,果然等着你了!”
叶翔苦笑道:“你不会告诉我,你把马匹全买光了,是为我们买的吧?”
少女负起手来,明珠般的眸子凝在叶翔脸上,道:“不是为你们买的,是为你买的。”
“条件呢?”叶翔并不吃这一套,继续苦笑。
“带我一起走。”少女倒也爽快,道:“我在京里闷得够了,一定要出去玩玩,不管你们去漠北,还是南齐,都得算上我一份。”
“你?”叶翔嘴角的笑意更苦了:“我不想你舅舅拿了刀跟在我后面砍。李天靖李老将军的威名,连我们开天盟上下也是佩服得很。”
云飞飞出身武将之家,立时知道了这少女是谁。
李天靖两朝元老,当世名将,唯一爱子在昔年征战漠北时阵亡,只有一女儿宫中为妃,生下一位小公主后又难产而死。先皇见他痛惜爱女,又爱怜外孙女,恤其膝下孤凄,遂准奶母每月送小公主至李天靖膝下承欢。小公主年纪渐长,与外祖感情深厚,又有自由出入宫廷的敕令,遂常常居于外祖家中,至永熙帝司马澄继位,竟自顾搬出宫去,在外祖家独拥一座院落,做了北周有始以来第一位出居宫外的公主了。李天靖手握重兵,对北周忠心耿耿,并参与诸皇子的夺嫡之战。司马澄为拢络于他,也不计较妹子任性妄为,反而厚加赏赐,对这小妹妹的照拂,相比对兄弟们的薄情寡义,倒显得极是尽心。
这公主才不过十六七岁,封安阳公主,小名却是紫萝,宫内宫外,多以紫萝公主相呼,眼见就是眼前这位紫衣少女了。
当下这紫萝见叶翔有回绝之意,俏生生笑道:“可你不带我走,我爷爷一样带了兵马随皇帝哥哥抓你啊。”
叶翔目光微凛,叹道:“司马澄也恁瞧得起我,小小一个叶翔,也值得惊动统领三军的太尉大人么?”
紫萝嘿嘿道:“我从三年多前第一眼见到三哥哥,就知道三哥哥是剑仙一流的人物,更何况皇帝哥哥!他若肯放你好好活着,才是怪事?”
叶翔眸光闪动,先前的结义之情,而后的狠绝之遇,如蚕丝般根根缠绕,迫得心头好生郁痛,只得缓缓吐一口气,尽力不再在往事之上纠缠,只叹息道:“紫萝,你既知道,还不快快回你舅舅那里去?”
紫萝笑如春花,跳到叶翔跟前,顽皮地霎着眼,问:“三哥哥,你不想要马了?”
叶翔摇头,正要答话,杜秋风已笑道:“公子,紫萝公主跟我们同行又有何妨,难道还怕李老将军和司马澄一怒连她也不顾么?”他打量着紫萝纤巧身段,笑道:“只不知公主金枝玉叶,怕不怕一路马上颠簸?”
紫萝“啪”地打了个响指,仰起下颔道:“我会怕骑马颠簸?笑话呢,你问三哥哥,我我马术高不高?我的剑法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