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一处崖石深青苔藓苍苍的地段,叶翔顿住了脚。哑公立时先行跃下水去,只见他的身子,在水下一飘,便不见了人影。云飞飞正惊讶时,已听得有击掌声闷闷地传来,远远挟了清清的水气。众人才知崖下是空的,这水竟是从山腹中流出,那么,逆水而行,必然可以安然到达另一处所在了。
叶翔点一点头,向后挥了挥手,道:“准备潜水!从这里过去,穿过悬崖,便是通往外界的山洞。”
话犹未了,已听得丁香在惨叫:“我不会游水啊!”
叶翔头都没回,吩咐道:“大长,丁香交给你了。”
大长雄纠纠气昂昂应一声,丁香张了张嘴巴,道:“把我交给这蛮牛?”
“是条好牛,和你一样的好牛。”叶翔笑着说,又冲云飞飞低低道:“闭上眼!”
云飞飞其实也很想大叫一声,她不但不会水,而且很怕水。可她的嘴刚张开,便听叶翔又说了声:“闭上嘴!”
没等想明白叶翔想做什么,也没等她想到害怕,已被叶翔紧紧抱在怀中,口鼻俱掩在自己胸口,一种独特的浑厚而清新的气息,蓦地在呼吸之间扑入鼻中,让她心尖一颤,双颊立时通红。好在此时脸颊已在叶翔怀中,一时无人见她窘色。
随即,叶翔道一声:“屏住呼吸!”已跃入水中。
其实也不用他说,给那冷水一激,云飞飞早给激得近乎窒息,那周身立时被清水的凉意冲得浮起层层粟粒。只有叶翔的身体,居然还能感觉得出暖和来。
这个冷血动物,连手都一直是冰凉的,但居然能在如此冰冷的河水里保持体温,简直是奇迹。而此时的云飞飞,最渴望的,无非是一处温暖的怀抱。
她紧紧拥住了紧贴住自己的温暖,感觉那曾经病弱狼藉的身体,在水中慢慢伸展着有力的臂膀,连心跳都是那么沉着有力。
好在不过片刻之间,叶子已带她浮出水面,湿淋淋跃上岸来,小心放她下来,微笑问道:“怎样?没呛水吧?”
云飞飞摇了摇头,还未及说话,只见开盟盟众人陆续从水中钻出,而大长抱了丁香最后一个出现。丁香显然给水呛了,不断咳嗽着,一只手捂着嘴,另一只手不断拧着大长胳膊。如若不是呛得厉害,只怕口中难免要骂个不住了。突然间抬头看到自家小姐,又忍不住咧开嘴想格格笑,却咳得更凶了,涨得满脸通红。
云飞飞才见叶翔扶住自己的姿态还保持着十分嗳昧,不由脸上一热,涨得比丁香还红,脱开叶翔的怀抱,立定身子道:“死丫头,平时嘴硬不饶人,瞧这回怎生不中用了?那么一点水路也呛着啊!”
叶翔摇了摇头,嘴角兀自有一丝笑意,人却已弯下腰去,给云飞飞拧襟袖裙袂边的水。云飞飞绯红着脸,心头暖洋洋的,却又觉得不好意思,悄悄抬眼看时,只见众人也正将外衫脱下,心有灵犀地拧起了水,个个默契地装做没有看到。
其实,相同的情景,这些跟了叶三公子那么多年的老兄弟分明似曾相识。当年的李家小姐,后来的皇后李清容,分明也曾被他们的公子这般用心呵护着。
当年,他的情用错了人,最爱的人,终究是镜中花,水中月,误人害己;如今,这活泼开朗的小女子,会不会成为盛开在他心头的另一朵奇葩?
这用情至深至纯的叶三公子,实在已与开天盟的存亡息息相关,只怕这些老兄弟比叶翔自己更渴望云飞飞能够取代李清容,尽管李清容温柔聪慧,善解人意……
这仅有着水中泛出的轻微光芒照亮的漆黑岩洞,悄然萦绕起一种说不出的缠绵温柔气息来,如同云丝般,静静飘浮。
这时却被丁香的一声大叫惊破了所有的空灵美好。
原来大长东施效颦,伸出他的大手,也去帮丁香拧水,不料却引来丁香杀猪的嚎叫,就差点没大叫非礼了!
众人怔了一会儿,一时哄堂大笑,震得岩洞中的灰尘簌簌而落,连叶翔都拉着云飞飞的手,哈哈大笑。
大武等人开始取笑大长:“哈,马屁拍在马脚上了吧?”
更多人跟着起哄:“大长,大长,想娶新娘子啦!”
和着丁香不屈的喝骂声,小小的岩洞,热闹一片,四处都是欢乐的回声,哪里还像是一群给朝廷围剿的逃难者?
云飞飞却在一片哄笑声中抬起头来,很是奇怪地瞪着叶翔。
叶翔低声问:“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