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飞飞怔了怔,而杜秋风叹道:“李姑娘,其实是个有心人。传个讯,本来只要派个心腹之人过来就行,谁知她竟乔装了亲自来探公子。可见公子素日的心,也没白费。公子想必也不会辜负了这份苦心,必然会尽快重建咱们开天盟威名。”
他跟随叶翔时日极长,自是知道叶翔心思,生怕他再沮丧下去,又拿李清容来激励。只是他却不肯称皇后娘娘了,只怕那个称呼,又挖起叶翔的隐痛。
叶翔低了头,沉思半响,道:“清容这次出宫,只带了阿婵一人,上午离开时,你们有没有再安排些人手?”
杜秋风笑道:“公子放心。和以往一样,但要知道李姑娘在外行走,我们必要派人暗中跟着的。这回是红姑带两位兄弟悄悄跟上去了。我问过阿婵,狗皇帝虽是荒淫,对李姑娘倒还一直留有几分脸面,便是知道她出宫了,也未必会怎样。何况李姑娘出宫之时,对宫中之事已做了安排,人都以为皇后病了,不见外客,皇帝正思量对付你,比她早了一步出了宫。”
他的声音,渐渐高亢而尖锐,不无讥讽道:“可惜他现在已是皇帝了,礼节繁缛,未免走得慢了,李姑娘昼夜兼程,竟比他还快了几天。”
叶翔点头,神色渐渐有些迷惘,苦笑道:“他早不是当年那个与我们并辔而行驰骋天下的司马澄了。兄弟,哈哈……”脑中闪现的,是如前世般遥远的朗笑,和马蹄踏在官道扬起的滚滚黄尘,还有那随三人而行的绝世少女风华倾国的灿烂笑容。
一切都过去了。一棋残局,他还能慢慢收拾出当日颠倒天下的纵横拔阖吗?
“秋风,尽力,帮我医治吧!”
叶翔垂了黯淡的眸,沉静地吩咐。
而其他的所有人,包括哑公,哑婆,杜秋风,眼睛都亮了。
云飞飞唇角泛过笑意,然后听到旁边的丁香在一旁惊叹着,口水都快流下来:“小姐,今天叶子好像特别清俊哦!就是躺着都像个受伤的王者,真是太有味道了!”
盯着叶翔的眼一齐转向了丁香,连叶翔都又重睁开眼来,饶有趣味着瞧着那主仆二人。
这样肃穆的场合,说出那样可爱而白痴的话语,也算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了。
云飞飞狠狠地瞪了丁香一眼,很想把她一脚踹出屋去。却忘了,她原来也是这般想着什么说什么,从无顾忌。
什么时候起,她开始在叶子面前,小心地想着什么话该说,什么知不该说,生怕一不小心,揭开某处疮疤,让叶子再次面对那些鲜血淋漓的伤口。
从那日起,紫竹楼里清新的竹香和蔷薇花香尽数给药香给掩了。杜秋风每天三次来为叶翔针炙,而守在紫竹林外茅屋中的开天盟弟兄开始频繁进出紫竹楼,带来了各类珍奇药物。看着成堆的老参茯苓,云飞飞估料着,附近的村镇,这类益气补元的贵重药材,应该都给搜罗来了。
叶翔则再也不曾出过他自己的房间,云飞飞每次去瞧时,都见他瞑目盘坐于榻上,安静调息,便是偶然睁开眼,看见云飞飞,也不过微微一笑,略略点头示意,连话也顾不上说一句,便继续心无旁骛阖眼运功。
云飞飞心中便不觉略有酸涩,转而又笑话自己不识大体,叶翔肯放下心病专心做回原来的自己,她应该高兴,不是吗?
可惜她身畔还有个丁香,开始整日的唉声叹气,嫌着叶子整日运功,不理会自己,而小姐却也着了魔似得安静下来,让她无聊透顶。
云飞飞不耐烦道:“我是小姐,我还没叫无聊哩,你还叫啊?难不成你盼着叶子恢复不了,等到狗皇帝来了,把我们两个一齐抓了,斩做两段?”
丁香白了脸,却依旧嘴硬地咕哝:“我知道现在小姐的心里,只剩了叶子啦!你只要看着叶子有本领,心里就高兴,自然不无聊了。可我只想着有人陪我说说话而已。你瞧了,公公婆婆都不会说话,杜秋风那死老头是个有气的死人,整天的板着脸,似乎除了叶子,谁都欠了他债一般。我都闷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