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半掩的门,屋内两具半裸的男性肉体在床尾交缠,高大的身影骑在纤细的少年身上。
少年满脸绯红,情难自禁,成熟男子也在低吟。
他们甚至没有被他打扰。
下一秒,才转头看见他。
不要……
噩梦……袭来……
这是地狱吧……为何如此黑暗。
Avan转身逃走。
“Avan……”
谁,是谁在喊他。
是恶魔?
一定是。
他的胸口火辣辣的疼,四肢却犹如寒冰刺骨。
崩溃,恐惧,恶心,愤怒,疼痛,疑惑……
将他淹没。
他听不见,他再也不想听见。
“Avan,是我。你在吗?”
门外不同的人来了又走,屋内的他无动于衷。
“对不起。”吕颂说,“过一阵子,我会带越竹去北京。”
“Avan,你还好吗?出来说话啊!”四个宝妈们送来关心,然后一个个回家奶娃。
辰婧差点让人砸了门,被凯阻止。
甚至顾城。
他在门口说了一会儿话,有他知道,也有他不知道的内容。
“你应该知道他是我心里的人。而我从来不觉得你配得上他。”顾城停顿了下,“但我不讨厌你,甚至开始欣赏你。我开始有点明白,老板被你吸引的理由。你太温柔,从未对人恶语相向,即使你不快乐,但你总是散发温馨的气息,连我都对你讨厌不起来。我和不尔结合,是为了能更好在老板身边辅佐他,无论他想做什么,我都誓死追随。我能帮到他,可只有你能带给他快乐。所以,我就算了。那么,现在你这样,是想让我重燃希望吗?”
Avan仍旧没有出声。
“我知道了。”顾城走了。那个有他最喜欢的姓名的男子。
其实,有何不可?相爱的人,何必一定要在一起?
齐齐和小丫每天送来外卖,还有宝妈们有爱的点心煲汤。
Avan确认没人,会拿进来吃,然后没日没夜的背单词做卷子。
让考题和单词塞满他的脑袋,没有空余想起那个永生难以摆脱的画面。
画面的两个主角还没有现身。
梦里沁姨指责他,问他答应她的事怎么办?
他只能大喊着对不起对不起……泪流满面的清醒,尖叫,不敢再吞食安眠药入睡。
这样的日子过了多久?
查看日历,居然也不过五天。
他不会寻死。
在以前,他总因为怕愧对生他养他的老父而不敢轻生,但也并没有因此提起对生活更多的热情。
在火里逃生之后,他十分明确自己生的意志依旧强过撒手离去。至少还有生的勇气,Avan如此肯定。
只是这次要靠什么才能走出来?
他不知道。只能凭本能活着。
终于,门外来了个陌生人。
“老板,我说,你的电话怎么一直打不通?”是装修师傅。
从门孔看出去,黑的一脸自己还吓了一跳。
Avan开了门。真正的朋友会不离不弃,工作的暂时伙伴还是必须以礼相待。
“抱歉,手机这几天坏了。”
“这样。店里的活差不多了,你过来看,要补的地方,这样好收尾。”
“好的好的。师傅,你先去,我马上过去。”
“要送你一程吗?”
“不用了。师傅,一会儿见。”
他几天没有清洗,冲进浴室用水“重新做人”,刮了胡子,换上干净衣服,拉开窗帘,终于“重见天日”。
别人家的新闻很快就成过往云烟,加上重新装修,街上的同僚做起各自的生意,不再打扰。
和师傅确认完,半天过去了,饥肠辘辘的他出门,一抬头,定住了。
世界的光芒随着夕阳的余晖一起消失。
画面,一幕幕,声音,一段段,在他脑海重响。
“哥哥……”少年一贯的局促。
可能这次是真的。
Avan叹口气:“我饿了。陪我去吃饭。”
越竹跟着。
他挑了个又近又贵的包厢,选了上菜快的家常。
“哥哥……”越竹只是喝着茶水。
“嗯。”
“你听我说……”
“嗯。”
“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越竹想了想,换了一个开头,“哥哥,你应该知道我喜欢你的吧?”
Avan强忍呕吐的身体反应,吞了下去。
“其实,我没想破坏你们的。只是,你是我第一次喜欢的人,我控制不住自己。阿姨狠狠的教训了我,我也下定决心。是我主动找上门,想和他解释的。他那天情绪很糟糕。我按自己的想法和他解释,我只是不想人生留有遗憾。他直接问我是不是想和你来一*,我说是。他质疑我难道不知道自身的危险性。我当然也知道。没想到,他说既然如此,危险就由他承担,让我说到做到。对不起,哥哥,我没有拒绝,我太想了,我拒绝不了,我还主动了,对不起……”
Avan想自己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表情。
“哥哥,你吃饱了吗?”
“没……”他怎么吃得下,少年什么脑回路。
“后来,我问他,干嘛不追上解释。他说,这种事情,解释不了。”
倪还是懂的。这种事情代表他们两人完全不同,无法媾和的恋爱观。
“哥哥,你会原谅我吗?”
“你什么时候去北京?”
“后天。”
“我来送你。你和吕颂说下。”
“谢谢,谢谢哥哥,那我以后还可以和你打电话吗?”
“傻孩子。当然可以。”
两个人之间的问题,不应该是第三者的错。
只是如果不是越竹有如此令人心疼的理由,恐怕他也会恨上这个如花少年吧。
总有人是个例外。
而他和倪,将不再是例外了。
九月底,国家一份数据报道惊人,称高校感染艾滋病者八成源于“好基友”,在青年学生中通过男男同性传播感染已达81.6%,而这根源于性安全教育宣传的缺位。
连年高速度增长的大学生艾滋病感染病例对于学校,社会,对于每个家庭都将是一场噩耗。
还在月子的兰心急如焚,他被召唤去配合教育宣传行动。
在门口,他们相遇。
倪千君的表情,和初见一样,阴霾而冷若冰霜。
“好久不见。”
冰冷的脸出现破碎的疼痛,良久他问“你还好吗?”
“还好。”
“我不好。”
如此直接,Avan尽量控制自己:“会好起来的。”
“没有你,我再也不可能会好。”
疼痛,泛滥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