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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悠莉与Ken⑷

干净的白色建筑,被一片绿色环绕,像隐于城市的世外桃源。Ken拖着疲惫的身体,尽全力小跑在这座熟悉的庄园里,悠莉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直到ken回过头,笑着对悠莉说:“谢谢你送我回家,我的主人一定会热情款待你的。”

“是吗?”轻柔的语气,却充满了不安。

Ken停在其中一幢楼前,眼睛里充满了幸福,它开心地“汪汪”叫了两声,楼上的狗听到便开始用自己的声音回应着它。悠莉跟在ken后面,面无表情地走了进去。

Ken是条牧羊犬,是条很老的牧羊犬,甚至走几步路就会气喘嘘嘘地蹲在地上休息,但即使这样,它从走进这个小区开始都没有停下脚步,尽管它知道自己已经很难承受这样的运动量了。

悠莉停下脚步,抬头看着面前的高级防盗门,低沉着声音:“是这里吗?”

Ken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藏在门的后面,说:“我要给我的主人一个惊喜,你帮我敲门吧!”

悠莉看了看ken,深吸一口气,期望自己的预感和推断全部都是错的。或者,这扇门一打开,它的主人在听到了ken的叫声之后会幸福到泪水决堤,或者会紧紧抱住它,或者,他真的像ken说的一样那么爱它……

“叮——”悠莉颤抖着按响了门铃。

“是哪位?”粗犷的男人声音响起,ken兴奋地露出脑袋,已经忘了要给主人惊喜这回事。

“汪汪!”

Ken愣在原地,刚才的叫声……根本不是它的……

防盗门被打开一个缝隙,一个中年男人露出半个脸,打量了悠莉一下之后,狐疑地说:“请问你要找谁?我的家里有条小狗,所以不太方便让你进来。”

“你12年前养过牧羊犬吗?”悠莉板着脸问。

男人显然吓到了,他支支吾吾地说:“没,没有,我根本没,没养过牧羊犬。”

“是吗?”悠莉把已经呆住的ken从门后拖出来,拽到男人的视线范围内,“但是,有人说曾经看见过你带着这条狗散步。”

男人脸色开始发青,然后,轻轻皱起眉头,狠狠地说:“没有,我没有养过这只狗。”

防盗门“砰”地一声重重摔上,然后,屋内便传来另一只小狗欢快的叫声。悠莉可以很清晰地感觉到ken心里的痛,即使不去看它,她也知道这个时候ken的视线已经被什么浸湿,无法看清眼前的一切。

久久没有说话,悠莉和ken就那样直直地站在门外,同样的万念俱灰。

是ken先挪动了脚步,从楼栋里挪到楼栋外,直直地盯着原本属于自己的窗口。一只棕色的小泰迪从窗户看下来,歪着头呜呜地叫着。它太小了,大概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吧……

悠莉静静地靠在旁边的树上,用绿荫把自己隐藏起来:“喂,让我陪你度过人生的最后一秒吧。”

“你早就知道的,对不对。”答非所问,ken平静地说,“因为你知道,所以才不想让我回家,不想让我看到这些,对吗?”

悠莉把头扭向一边:“切,我才没那么无聊。”

“滴答。滴答。”几滴泪水,从ken的眼角滑落,落在地上,开成一朵悲伤绽放着的花,然后,在阳光下消失殆尽。

“我现在,真的很想做你的宠物呢……如果,没有遇到这个主人的话,我真的,很想,让你成为我的主人……”

“……我已经记不得我妈妈的模样了,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就只有主人。第一次见面他抱起我在他身上蹭来蹭去,那一刻我就认定了他。第一次喂我食物、第一次带我出去玩……我有着太多第一次的记忆,尽管他现在遗弃了我,但是对我来说,他永远都是我的主人……”

“主人他…其实是个很伤感的男人呢。跟女朋友分手的时候哭,被上司骂的时候哭,父母生病的时候哭,甚至看感人的电影都会哭,但他流眼泪的时候,也是我最幸福的时候。我过去舔开他的眼泪,依偎在他的身边,直到他的脸上露出笑容,这是我的使命,我,我的生命里只有主人,尽,尽管他……”

“不要说了。”悠莉打断ken的话,“人类是自私的生物,他们会尽可能的不让自己受到伤害,你就算在这里等到眼泪流干,他也不会改变主意的。”

“不!我就要在这里等着主人,哪怕只见他一面也好。”ken将头转向一边。

悠莉冷冷地看着ken,这个顽固的家伙,如果是她的伙伴该多好……

一只蝴蝶,从树上摇曳着飘下来,停在悠莉的肩膀上……“再不离开,杀了你哦……”依然是没有语调的话,蝴蝶转了一个圈,扑闪着自己的翅膀盘旋在附近的花丛中……

一个网子从侧面伸过来,准确无误地扣住了它。蝴蝶挣扎了一会之后,再也动弹不得。

“啊?死了呀?”戴帽子的小男孩从网子中掏出已经断气的蝴蝶,失望地把它扔到地上,去寻找下一个猎物。

“你看,人类有多自私。”悠莉看着地上的蝴蝶,依然面无表情。

Ken低下头,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悠莉看看ken,慢慢走到蝴蝶的身边,将它捧在手掌心,轻轻吹了一口气。

奇迹发生了,明明已经失去了生命的蝴蝶突然扑闪了两下翅膀,再次轻舞在天空中。悠莉看着蝴蝶,淡淡地说:“再被人抓住,你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蝴蝶感谢地围着悠莉转了两圈,然后慢慢远离,只留下一抹绚丽的艳红。

Ken睁大了眼睛,“它…没死?”

“不,死了。”悠莉定定地看着ken,“我从杀死它的男孩身上抽离了6个月的生命,送给了它。”

悠莉慢慢向ken逼近:“我不能允许人类任意伤害地球上的生物,所以,ken,把你的愤怒传递给我,让我剥离你主人20年的寿命,赠送给你。”

悠莉伸出手,嘴角轻轻上扬:“来吧,把愤怒传递给我,让我去惩罚那些自私的人类,然后,你就可以开始新的生活……”

Ken慢慢后退,似乎还在犹豫。

“别犹豫了,想想你受到的伤害,如果你不忍心分享他20年的寿命,10年,或者5年也好,去寻找新的主人,享受新的人生……”

“好!”ken似乎终于动了心,“5年的寿命,请分享给我。”

悠莉脸上的微笑开始扩散,仿佛终于得逞了什么阴谋般邪恶,她慢慢把手伸过去:“来,只要让我碰到你……”

“等一等!”ken像是想起了什么,“为了庆祝我可以获得重生,我要先洗个澡,让自己干干净净地准备迎接新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