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真实监狱故事之相爱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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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赤脚大仙,请你嗑药

所以大家都想干特岗犯,除了有明面上的实惠,还有无形的便利。这和社会上人人都想当领导是一样一样的。

说起“交换站”,就无法回避监狱医院。说起监狱医院,就不得不介绍监狱的医生,谈到医生,就联想到监区里的一个高冷岗位——“犯医”。该岗位比较轻松,每月奖励分也不高,所以通常都是兼职,犯医还要干点辅助工种来加分。

犯医,顾名思义,犯人中的医生。一般,选一个老实靠谱的犯人,经过简单培训后,进行考试,合格后方能上岗。但犯人的自觉性可想而知,能学到多少医疗知识,天知道,而这种考试也纯粹放水,通常都能过,所以只要被干部指定,就能成为犯医。好在犯医的责任重大,任务却不重,只要上点心就行。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何况一个几百人的监区,总有老弱病残、头疼脑热、腰酸背痛、突发情况。说大了,犯医要对全监区犯人的健康负责;说小了,也就按时发药、做好登记罢了。

感冒发热咽喉痛、腰酸背痛腿抽筋,对付常见的小病,犯医都可以给你一把药,至于有没有效就烦不了,反正药不死人,吃完欢迎再来。如果再重的病,对不起,犯医不是神,只是赤脚仙,他会带着你去监狱医院,请专门的医生解决。

犯医还对全监区的药品进行保管、登记,每次收出工都会背一个药箱,颇像江湖郎中。

犯医的权力小,拥有的资源只有药,而且是要为大家服务的,并不是什么位高权重的岗位,贵在轻松不累,也足以让一些犯人羡慕。让吴莫急受不了的是有些犯人有病没病,都向犯医要板蓝根,拿它当糖水喝,还有人向犯医要含片,当糖吃。莫急觉得很恐怖,怕自己哪天也变成这样。

每天上午或下午,犯医都会带领一群想看病的犯人,在干部的“护送”下,前往监狱内的医院。至于是不是有病,只有犯人自己知道。有些耍改造或闹情绪的犯人会声称自己有病,逃避劳动,但干部也只能同意,在如今的人权社会,谁也不能剥夺看病的权利。吴莫急来的时间不长,行事又低调,有小病通常吃吃药就抗过去,并没有到过医院看过病,不过听说那里的医生态度不好。

医院里自然有医生,这些医生也是狱警的一种,平日上班也身穿警服,他们只对有病的犯人负责,不参与各监区的带值班工作。和外界一样,这里的医患矛盾由来已久,众犯还列出了三宗罪:

首先是医生的态度不佳。因为医生也算是干部,所以对病犯没有好脸色,尤其是对那些没病装病的,态度更是差,但又不能直接说没病,谁也不想担责任,于是就随便应付。

其次是不肯开药。不同于外界的过度医疗,这里的医生没有回扣拿,也不喜欢开药。面对感冒、嗓子疼、头疼,最常见的话就是:回去多喝水。然后就打发你走了。

最后是医术有限。这里的治疗方式简单粗暴,先是多喝水,不行吃点药,再严重挂点水,实在不行、病情严重的话只能外出就诊(由民警将犯人押送到外面的大医院就诊)了。

但外出接诊需要事先安排、无缝对接,在有限的警力下,每天只能安排几个犯人外出就诊,所以要排队等候,不是立马能去的,往往排了个把月才有机会出去就诊。

如果病情过重、危及生命,又治不好,那只有最后一个办法——保外就医(直接出狱,自行看病)。但这年头保外就医被某些人钻了空子,国家也越抓越严,只有重病,如癌症,才可以保外。

吴莫急就听说过有一个“三无”犯人(无接见、无信件、无汇款)得了肝癌,治也治不好,躺在监狱外的大医院里半死不活。监狱每天在他身上花的钱跟流水一样。监狱长积极对其进行保外就医,可没人接收!家人不要他,当地政府也不接收,谁也不愿接手这个烫手山芋。最后监狱反复斡旋,花了大代价,才让当地政府把那位病犯送回亲人身边。

监狱医院就是一个大染缸,什么人都有。有弱不禁风的老人、装疯卖傻的奸人、偷奸耍滑的小人、病痛缠身的苦人……,可以说是全监区最乱的地方,自然也是最大的“交换站”。

来这里看病,由犯医将一名病犯带进诊室,其余的犯人就在外面等。看似和谐,其实也是大家相互交流的好机会,监狱里的最新最火事件都会迅速的传播,甚至比干部知道的还快、还全。

犯医引导犯人看病,和医生沟通、拿药,监督病犯吃药,除此之外,还常常交换物品,趁着人多,乱中出手,更有违禁品的肆意交换。

再老实的犯人也难以抵挡致命的诱惑,违禁品就像盛开的罂粟花,吸引着犯医们前仆后继的铤而走险。

这也导致了医院乱像丛生,违禁品屡禁不绝。监狱渐渐反应过来,加强了对就诊犯人的搜查工作,起到了一定效果。

后来,对犯医的要求也越来越严,严禁其夹带违禁品,违者重罚,致使犯医也成了一个高风险岗位。

但吴莫急至今都不知道违禁品究竟怎么来的,也许没到那个层次或者待的时间不够长。

莫急对医院并无好感,一方面是因为同改的不断抱怨,另一方面是自己亲身经历。

那天晚上,同组的一个犯人突然头痛难忍,不得已向干部求救,干部就安排莫急和犯医把病犯架到医院。值班医生初步检查后觉得没啥大碍,让其等到明天所有医生都来上班再说。但监区希望病犯能留院观察,这样就不会给监区添乱了,医院则觉得病犯没有生命危险,没必要留下来添麻烦。双方就相互推诿,打起太极,最后也没能让病犯留下,于是又把他架回监区。

说到底,是怕担责任,谁也不想犯人在自己的地盘有什么三长两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