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以前每次碰上想不开的糟心事,没人安慰的杨晓环就只能自己哄自己。胃是离心脏最近的器官,俗话说抓住一个人的心,就先抓住他的胃,反过来,要想安慰自己的心,就先安慰自己的胃。所以,杨晓环每次一遇上糟心事,安慰自己最管用最屡试不爽的方法就是:吃点好的!
咖啡烧饼成了物美价廉的首选圣地,嚼着外焦里嫩的烧饼,喝着香浓的咖啡,再苦再累,吃完几个套餐后,扶着墙出来的杨晓环都会觉得神清气爽通体舒畅。
对于一般人来说,吃饭就是为了填饱肚子,对于吃货来说,吃东西可是个实实在在的技术活。吃饭,不止是把食物放进嘴里这么简单,它不是一个单一的动作,它是个整体的行为。
吃东西不止要调动视觉味觉和触觉等所有的感官,还要依照自己的标准,对食物做出综合而精准的评价和判定,这就是所谓的感觉。对一个厨师来说,没有比遇到一个懂他食物的食客更让人愉悦的事情了。同样的,对于一位吃货来说,没有比吃到和自己心意想通的食物更让人幸福的事了。
同一种食物,有多少位厨师就会做出多少种味道。食物就像一种感情的传递媒介,厨师用它表达自己,食客通过它找寻自己喜欢的味道和记忆,这是一个味蕾的配对过程,一旦认准,便很难忘记和更改。
好的厨师在食客的心目中,地位和意义都非同凡响,从第一次吃到这家店的食物开始,杨晓环就对这家店里从未谋面的厨师有了崇拜和好感。对于杨晓环来说,这家咖啡烧饼店里的食物味道,就是跟她味蕾的最佳搭配,味道是看不见的隐形牵挂,吃不到的时候,总会成为最深的思念。所以就算住的地方离这里并不算近,杨晓环还是愿意为了这里的味道而转地铁打出租的远道而来。
被食物美化成神一般存在的大厨,今天真真正正站在自己面前时,杨晓环有种悲喜交加的错觉。她没想到自己一直看不顺眼的衰神竟然就是心中崇拜的大厨,这种身份的重叠让杨晓环有些错乱,她依旧有些不相信的问道:“那意思是,咖啡烧饼是你开的?”
“我妈开的,我负责干活。”
杨晓环脑中闪过那位烫着泡面头,成天笑眯眯的老板娘,这么一说,还真跟眼前的简凡又几分相似。
杨晓环本以为自己今晚会在办公室伤心到天亮,没想到竟然好吃好喝还看到了心中一直念念不忘的偶像,现在还多了一堆脏衣服要洗,她心中对爱情的悲伤竟然莫名其妙的被这一大串的事情迅速冲淡了。
等到吃饱喝足,已经接近晚上一点。杨晓环吃得太撑,一直做不下来,只能在小办公室里来回的走动消食。本着爱屋及乌的道理,因为喜欢吃简凡做的食物,现在连带着看到他,也没有之前那么讨厌了。不,应该说,不讨厌了,甚至,还稍微的带点小崇拜。
坐不住的杨晓环干脆拿起脏衣服就要出去洗,简凡吓了一跳,以前处处看他不顺眼的事妈竟然在凌晨一点给他洗衣服?这在以前,简直是天方夜谭,但现在,它的确发生了。
简凡看杨晓环搓衣服的凶狠架势,赶紧拦了下来:“别别别,我只是开玩笑,明天我自己洗。”
他怕等她洗完,他就得全部要换新的了。
“怎么?不相信我呀?我洗得很干净的!”杨晓环又要去夺。
简凡心想:都快搓烂了能不干净吗?嘴上却说:“你是用惯LV的人,让你来洗衣服,不合适。”说着又把衣服给拿走了。
杨晓环一愣:“真不用我洗?”
“不用。”
“好,是你不让我洗,可不是我说话不算话啊。”杨晓环拍了拍手,坐到一旁看简凡洗衣服。
“你为什么想当歌手?”杨晓环觉得简凡既然能做得一手好饭菜,为什么不定下心来好好干,非要浪费这个天赋,去做那个困难重重的歌手?如果他认真干厨师这行的话,她毫不怀疑咖啡烧饼店的生意都能开几家分点了,她真不懂这个放弃唾手可得的成功,非要去追求不靠谱职业的男人的心思。
简凡头也不抬的问了句:“你有梦想吗?”
“梦想?”她歪着头想了想:“嫁个有钱人算不算?”
简凡瞥她一眼:“你就这么想嫁有钱人?”
杨晓环一脸理所当然:“那当然!”
简凡脸上一闪而过的嘲讽:“那个渣男很有钱是吧?”
2
杨晓环愣了一下,脸上有些恼意:“你不用这么看我,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我想问一下,从小到大,你有没有住过狭小闷热的棚户区?有没有见过做饭的地方就是睡觉的地方?知不知道外面大雨屋里小雨,连个立足地儿都没有是什么感觉?有没有体会过看别人家境优渥的孩子能上好的学校受好的教育,而自己什么都没有只能看着的感觉?我告诉你,这些我统统都体会过,我太知道其中的痛苦了,所以我不想再过那样的生活,我想找个有钱人,住上能挡风遮雨的房子,过上平静安稳的日子,让我的孩子能享受好的教育,这难道有错吗?”
简凡没想到看似光鲜的杨晓环竟还有这样的人生经历,他呆立着张了张嘴,最后慢慢吐出三个字:“没有错。”
“你为什么要唱歌?”杨晓环锲而不舍的继续要答案。
简凡停下手中的活,一说到音乐,他不由自主的激动起来:“唱歌是我的梦,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除了它,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值得我奋斗一生的事。”
看着满脸发光的简凡滔滔不绝,杨晓环忽然发现,自己已经多久没有对一件事这么执着和激动过了?梦想,果然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的。
不知不觉,两人竟然谈到天边发亮。这一夜之后,两个原本势不两立的人,忽然就成了解了对方最深处秘密的那个人,这种转变,让两人措手不及。
快天亮时,两人才昏昏睡去。
等杨晓环再次睁眼,发现自己竟然盖着简凡的被子睡在办公室的地上,而一旁冻得缩成一团的简凡则裹着她的大衣靠在她旁边。
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杨晓环就算有十根舌头也说不清楚,还好今天周末没人上班。她迅速起身离开,虽然昨天他的梦想他的执着曾让她感动得热泪盈眶,但当新的一天开始的时候,杨晓环又从梦想回到了现实,现实就是,除了梦想一无所有的简凡,和她根本不是一路人。
轻手轻脚的离开办公室,杨晓环回到住的地方,敲了半天门,安琳才出来开,看到杨晓环,她丝毫没有要解释的意思,跟没事人一样大摇大摆的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敷黄瓜,完全当杨晓环是透明人,一副胜者为王的架势。杨晓环有心想跟安琳大吵一架,但明明是自己的男朋友不要脸死贴上去的,她去兴师问罪,不是等于打自己脸?
杨晓环摔门回了自己的房间,两人浅薄的交情就这么清空了,她很想打电话去质问白煜,让他给自己一个解释,又觉得这种做法有些可笑,她这次决定不再主动找他,除非他先来了电话。
刚要换衣服,杨晓环的电话响了,杨晓环以为是白煜,酝酿好了气势刚要发泄,一看屏幕,发现竟然是曾超的老婆娜娜打来的,说上次拜托她给一位叫贾胜男的姐们做伴娘的事,婚礼时间定下来了,让她去认认人。
这事是之前已经答应下来的,杨晓环收拾起对白煜的失望,认真的装好钥匙,走了出去。
贾胜男是生意场上的成功女商人,年纪和块头比旁边不算高大准新郎陆斌都大,两人坐一起,竟让人有种性别错乱之感。
杨晓环管贾胜男叫贾姐,贾姐在商场上做惯了女强人,无论公事还是私事,全是一副大姐大模样。
这次的婚礼,从举行的场地到酒席上的烟酒,贾姐都事无巨细一一亲自过目,而新郎陆斌,只管在婚礼当天,把自己打扮得精神帅气,风风光光的站在新娘旁边就OK了。
雷厉风行的贾姐,穿上价值不菲的婚纱,少了份娇柔多了份英姿。虽说在喜妆工作这几年,有钱人的婚礼杨晓环也见了不少,但这次贾姐一掷千金的婚礼规模,还是让她大开了眼界。
贾胜男是个性格豪爽的有钱人,能挣更能花。杨晓环陪着她去最豪华的购物中心采买结婚物品,着实过了一把买买买的瘾。
贾姐买东西的方式还跟别人不同,只要她看上的款式,有多少个颜色就要多少件,从头上的头饰到脚下的鞋子,光是她身上的行头,就要用到商场的大宗货物运送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