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好冷。”妙止风在角落里快要缩成团,衣服穿少了,身体热量散去,冻得直哆嗦,不停的给双手呵气。
“趴下!”他一声大喝。
妙止风惊了一下,没做他想,猛地往前扑倒在地上。
平息之后,御暝忽然张开眼睛,掌里真气分别打在四面墙上,飞弹出无数尖锐长铁,他飞身而起脚踩在长铁上,让它们拐了个大弯,用脚劲将其交叉踢入墙中,密密麻麻的铁杵呼啸猛戳,趴在底下的妙止风很担心那铁会不会把她给戳个对穿。
却等铁暗器出完之后,她已经被上面倒插横插的大铁棍压得不能动了。
御暝徒手用力撑开她所在位置的铁叉,将她拉了出来。
机关已启动,再借力一踩,上方的石块往一旁轰开,空出一个道口,正好够两人出身。
那藏在背后的两个人一直未曾冒头,也不曾离开,待御暝他们走出这小小的枫林山庄,白面具与另一白袍子斗篷遮面人静静站在一旁,用遗憾的眼神看了看那地陷,白袍子不出所料的笑道:“他,果然是能忍。”
白面具的人有些疑惑:“他早些年服了无影蛊,体内功法不是应该快消耗殆尽了吗?怎么……”
“这点我也不清楚,难保其中有诈。”白袍人定定的看了一眼他们消失的方向,“继续跟踪。”
“是。”白面具的人抓着绿色藏剑,一点一点化入手中,直至化完不见。
枫林另一边地段。
白色莲荷修身长袍又化身粗布短衫,微黄面具至颈,搜出薄如人皮的手套,都重新戴上。
“化妆术还不赖嘛,三百六度大变样,连我都认不出来了。”妙止风取笑道。
他们回来,钻地宝和黄鼠狼已经酒醒,准备驾车,掀开一看没人,等回头的时候,又看见两人从高坡那棵树后面走了过来。
“飞天豹”口吻不善,嫌弃谩骂:“混账!女人事儿真多,解手也得看着怕她跑了。”
准备赶车那两人用崇敬的眼神看着他,暗暗竖起大拇指,头头果真是负责,一晚上都这么折腾过来了。
他们都心知肚明,这个女人虽长得好看,却是谁也不敢打歪心思的,特别是看了她当众炸奸细的凶残,暴虐无常,简直让人胆寒;再者,如果她人有个闪失,主上知道了非打死他们不可。
妙止风他们走了还要回来,当然是有原因的,封国的幕后主使人没有确定是谁,只听说是轩辕,除了轩辕絮,没别人是这个姓的了,不如演戏演到底,看她想怎样,正好要是碰到轩辕皇后筹划吞噬西泠江山的伟大计划,他们也好探听一二,着手应对。
马蹄飞沙,扬起边境的风尘,民俗奏乐声声,恍如阔别已久的母国,并没有让人感觉到背井离乡的凄长。
晃眼间,高耸的城墙映落眼前。
封国,人民安居,可是早已听说皇帝病卧许久,只有轩辕皇后在掌权,封国之治,权力盖天。
进城之时,闻见一股香辣烤串的美味,妙止风抬手掀开马车窗帘,瞥见某小吃摊拐过去的角落里,有一半边小山似的肥臀,靠在墙边,那美臀之主似乎感觉到什么,赶紧将身子缩了回去,掩藏自己。
这是平日里没见过的事,可是那衣着很平民化,谁见了也不会惹来怀疑,虽说妙止风恰好瞅见,人家说不定也是恰好在贴墙。
妙止风一路安分,没有半分逃的意思,赶车的钻地宝和黄鼠狼也没有限制她的自由,只要在视线之内,他们不理她做出什么举动,因为他们很放心飞天豹,头儿会管好人。
她就像来旅游似的,无比好奇的东张西望,街上走过的年轻姑娘为了新潮好看,头上簪着朵油菜花,她伸出手去,一下子拔了,动作麻利,人家还不知道。
拔人花饰的时候,妙止风轻微抬头,看见前面一家酒坊,名为海量坊,意寓“海量无止,千杯不醉”,门口几名小厮推着手推车陆续搬酒,订货量不错,一看就知道掌柜做的一手好生意。
令人留意的不是它的生意,而是门边站着的一只鸟,该肥鸟炯炯有神,流光靓羽,上扁下尖的乌喙,见了妙止风,欢快的砸吧着嘴,扑起翅膀想要往马车这边飞来。
行人多,某鸟平衡感掌握不好,“哎呀呀”的飞撞而去,小厮搬完了好几坛子酒,正好酒坊掌柜的走出来,见小黑脸那么兴奋的撞人扑奔,郑奇留意到了那辆马车,他身着朴素的褐色绸衫,头戴一顶财主帽,刚转正了身体的方向,眼光就朝那边定住。
马车缓缓行走,行人拥堵,那只肥鸟终于奋发图强,将要撞到马车的车窗去,妙止风一手拍弹,将它轻轻拍在了郑奇头上戴的帽子上。
郑奇清晰的看见,拍开了鸟之后,阁主下巴几不可见的抬了一抬,他反应也很快,一把将肥鸟抓在手中,脸上骤然一变,兴冲冲的朝街坊们叫喊:“各位街坊请注意,今儿有大喜!大喜啊!天降神鸟,佑我海量坊鸿运当头,生意兴隆。本人决定举办同酬大会,优胜者,本店将免费赠宫廷御酒百年佳酿,十坛!”
“哗!”众人驻足,瞪目惊叹。
酒坊掌柜太豪爽,不管喝酒不喝酒,听见宫廷御酒,顿觉价值不菲,神采奕奕。
有好酒的酒客已经酒鬼上身,跨出大步,当先出来,摞起袖子问掌柜:“我来!十坛啊,果真是十坛?”
“真是。”掌柜点头,招了下手,酒坊的伙计们立即拉出个便携式木架高台,拉高有三十来丈,抛出十丈红绸系在高架顶端,众人不分先后抢夺,最先拿到红绸者,胜。
突然垒起的比拼台,将人多热闹的长街堵得水泄不通。
拉车的马被哄闹的人群惊动,欲奔离而遭堵截,扬起高高的前蹄嘶鸣。
赶车人一看情势不妙,立即回头看车内,一路自娱自乐那女子已经不在,飞天豹也不在。
这时上空传来一个声音:“尔等且在一旁等候,我去领两坛酒献给主子!”
赶车的两个人这才呼出一口长气,还以为人跑了,到了自家门前都看不住,也太窝囊了,回去肯定要被那位扒皮抽筋,还好,只是去凑热闹。
又看了看高木架那边,妙止风兴冲冲的过去,准备上台将两个酒鬼扯下来,飞天豹就像个神仙般顶级恶霸,不用动手动脚,却是谁也跨不过他那道屏障,走哪儿哪儿的人弹开,到哪儿哪儿就空出一块地,带着身材娇娆的女子,数秒间闯进了人群最中央。
不过……此地人多眼杂,万一祭司身份被发现怎么办?
一到关键时刻,飞天豹似乎很配合那位祭司,莫非他另有图谋?钻地宝二人自作打算,决定先写封信报给雇主,免生变故,皇城会派人来接手此任务的,再说,封国守卫森严,全在上头的掌控之中,倒不怕到手的人能瞬间跑个无影踪。
除了被妙止风拉下的两个,另外有几个体格不错,攀爬很快,也快上到了顶端,而最上面有个人与他们拉开距离,后眼看着要后来者居上,上方那人下脚猛踹,底下爬来的被踩了手,踩了头,不防摔落。
高架上,一个双眼发红的人醉醺醺的看着顶上飘着的红绸,他想哈哈大笑,却激动太过笑不出来,犹如一步登天的喜悦,那模样,情绪激荡得很是极致,极致得无法形容。
他只要一伸手就能摘下红绸,然后便能品上极品御酒,徜徉在美酒的世界里!
酒鬼的世界,凡人无法想象,怎么想的,当然怎么干。那人不敢眨眼睛,坚颤的伸手。
突然他眼前一红,一道风拂过,红绸从他伸出去的手手背上划过——优胜名额,被抢了!
他明明没看见有人上来,哪儿来的人跟他抢?
抬头一瞧,上方飘临的人儿嘴角挂一抹得逞的笑,一只手叉在腰上,腰细得惊人,仿佛白瓷酒壶的壶颈,好看的皿具,温火荡漾,里头盛着美酒,喝下去沁心冽脾,回味人间。
想到酒,不怕死的酒鬼居然舔了舔唇,妙止风随便抛了个媚眼,仿佛是一口酒上头,那人双眼一闭,往后就倒,美色如酒,浓烈清香,也是醉了。
毋庸置疑,妙止风以无耻的方式赢得比赛,因为有个超级保镖在,再加上她那么好看,没人敢说她的不是,她故意对众人表示歉意,要去拿那小坛子的珍酒,忽然一只带了黑色手套的手按在坛子上。
妙止风心中振荡了一下,此人武功绝对不低,居然能突破御暝的防线范围!
抬头,看见一个年轻妇人打扮,身穿粉红色外袍,样式精美,但是头上却戴了一顶黑色的纱帽,看不清脸。那妇人毫无让步:“赢我,这酒归你。”
不知从什么地方跑来的疯婆子,妙止风看了看一旁的郑奇,本来要借此机会上去跟他说话,但是被疯婆子这么一打岔,没说上。
这找茬的,好吧,她奉陪到底。
妙姑娘掏出一把尖尖细细的匕首,嘴巴不饶人:“正好,割你一两肉,奉劝半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