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一个熟悉温冷的声音。
正要从推门而入的御暝眉色高挑,似在做一个艰难抉择。
身后箭翎险些一个趔趄。
“呀,你说的都是真的?”妙止风笑眯了眼要奔过去。
御暝往旁边一挪,躲开某人狼爪。
淡淡道:“只要你愿,只要我有。”
“什么意思,你没有吗?心总该有的吧?”
一双乌溜溜美眸盯着他,又想起他挡长毛象英勇过后能让她狠抱,如今回来要防隔墙有耳和各种穿插的阴谋,隔开距离,心里发堵。
御暝神色有些不自然,撮半拳贴近自己心口处,心中念头有点灰暗。
这颗透支太过的心,说有也有,说无也无。
此扪心一贴,也算是做出了无声回答,不过只有他自己知道。
宁顿一刻,转开话题道:“大坝基建,明日你可亲巡?”
“那是自然。”妙止风收起那一丝阴郁,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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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闭月是一夜,云淡风轻是一日。
灞上。
妙监管大马金刀的踩着碎步,换了件以扇形环绕夸张收尾的低领齐踝紧身裙,一边开叉到大腿,款步行走间,隐隐露出白皙皮肤,一双笔直长腿,脚下露出脚背的凉布鞋,悠然又翘楚,很是令人浮想联翩,那一团就这么曼妙的走在施工道上,眼中傲气十足,所经之处视人无物,高傲得不是一点半点。
妙女神从来都是高调的,她的出场,一定要捉人眼球!
御暝必定不同意她穿这种衣服,这是她偷偷让沁京好裁缝赶制的,忽然特别怀念上台的感觉,监工,也得监得有激情,才不无聊。
但是她怎么来的?
身后一匹马,在一小树上栓着,她徒步过来的。
穿得这么风骚,还骑马?
在场男人何曾见过这样的女人?
看不出矜持娇贵,反而呈高贵仙姿,俯瞰天下。
工人有些军中下等兵,犯过赌博、****,以及聚众斗殴的军规,被军师一声令下拎来助建。
却也没见过军师什么模样,众人以为此女子不过是没见过世面的美女熊包,来看热闹。
纷纷逗趣,吹口哨,挤眉弄眼,露膀子。
谁知,风骚女神目光浅淡,往那些人瞟一眼,嘴角一层嘲讽。
破口大骂。
“擦!吹个毛口哨啊,睁大狗眼看清老子是谁!”
“铩羽军师!绝色无双国士!”
大脚丫子往一块石头上踩,威风八面。
“丫的,还不乖乖滚过来好好干活!”
众罪兵齐齐打个颤,兴奋的目光都似将死的鱼腥草,头一耷,奄了。
先前想着那遭瘟的军师是怎么样的恶毒心肠,罚他们以苦力代罪,憋闷得紧,今日还以为来个无聊看热闹的美女可逗一逗,不料来的是美如花的军师,这又给惹上了,真操蛋的晦气。
泼了一头冷水的汉子们,低头干着活,敲石头的敲石头,扛铁筋的扛铁筋,动作挺麻利。
茶棚里走出来位蓝衣人,顺手拿了件披风给她裹上。
“你怎么一个人来了,不打声招呼还穿那么少,阴着别着凉。”
他今日略显古怪,竟没抬起那张如绸般美的脸蛋。
妙止风踢踢他的腿,“抬起头来,给爷调戏下。”
宇文烬百般不情愿,一只手豁然捏了他下巴,瞧见那春水潺眸眼黑了个圈。
调侃:“哟,风度翩翩宇文大相国,是不是调戏良家妇女被人给揍了?”
一把拨开她的手,“调戏了个没心没肺的,被另一个没心没肺的追杀……得得,你最好离我下巴远点。”
妙止风哈哈笑了一阵,知道他是被御暝给揍的,顿时那个爽。
封祈阅在那边指挥人手,石头装上拉车,人手不够,他也会帮忙推车,真忙得汗流浃背,不可开交。一个皇子,能做成这样,看起来是受人爱戴的,不过妙止风觉得,他是想赶快竣工,抓点儿功劳苦劳多多露脸,换个人前好形象。
她想起那晚的事,附耳对宇文烬说话:“好好留意他的一举一动,这个封国大皇子全身上下,哪都有猫腻。”
“你怎么知道?”宇文烬明明听懂她话里意思,却还暧昧的朝她笑。
“别这么作死的笑,要知道的迟早会知道。”一个手肘撞他。
宇文烬意味深长的看她,不怕女人彪悍,就怕彪悍女人聪明,两样都占了,可不就是很难搞。
他露一抹玩味,她忽然闭了闭眼,慎重道嘱:“我知你明智,诚我不欺。”
那人眼中忽明忽暗,这算是信任,还是利用?
封祈阅与他无瓜葛,却也容易联合,两厢无怨,她就不担心他们联手灭了光明圣殿,夺得政权?
还是……她早已看出,就算他们两两联手,最后亦是两败俱伤,故而早先对他道出此事,未免到时突生事变,她要以刀剑相向?
进退两难,退是守,进可拼。
祭司天测一事,还是要进行的,只不过,换了人,众生难知。
她会怎么做?
夺回祭司之位,还是迎风而起,废了它?
御暝那边已经在准备天祭大典的事,满堂朝臣盯得死,步伐加快。
大典由万民亲证,正愁祭祀之物,圣君却下令将上次密牢关的膘肥女汉押上祭台,燃油锅,炸之。
本想捡坝之后扶摇直上,再谏言废祭司之位,以国士预言重新选帝的打算,在听到这么一个消息后,妙止风沉不住了。
让她跟宇文烬封祈阅两匹狼待一块,另一边就油锅炸人,她知御暝为巩固地位不得不心狠手辣,可是这是发的什么羊癫疯?
她不知道这位是迎祭司仪式上闯出祸端的尉迟夕照,而扮作假祭司的她猜测是素星那边的人不知道具体是谁,但是不管罪行如何,她觉得人该死也不能那么死得那么残忍。
祭天大典,先炸人,后预测,标准流程,中规中矩,朝臣自是无异议。
有人不满。
残情大锅,荤油滚烫。
一人雪白裙裾与肤色映辉,站在高台之上,令天地黯然。
容颜未露,声先至:“慢着!人不能这样杀!”
台上坐着略微垂眸的周锦瑟,苍容煞花,精神有些不济,远看有些模糊。
然后大家就看见了阶梯之上走来一位面孔熟悉的人,有在军营里见过她的人喊出:“是军师、国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