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出嫁,陶言真不能出门了,也开始不得闲,几乎每日大半的时间都被小李氏叫去传授这传授那的。
新嫁娘要学的东西很多,如何孝敬伺候公婆,如何与妯娌相处,如何将大伯子、小叔子、大小姑子摆弄得好,如何去新的环境立威管好下人,如何管家掌管财务等等,这些每样都是一门很深的学问。
其实这些学问小李氏学得都不好,因为没有好的老师教,好多是后天自己摸索的,但都进展有限,不过比起陶言真这个从来没有管过家没有与公婆、小叔子、小姑娘有过相处经验的菜鸟来说还是有资格作老师的。
“嫁进婆家不比娘家,婆家人都要好好相处,否则受了委屈连想找个哭诉的人都没有,你丈夫也不会站在你这边的。”小李氏虽说很欣喜女儿嫁人,但有时一想到养这么大的闺女自此成了别人家的又会异常心酸。
“知道,娘放心吧,我有分寸。”陶言真安抚小李氏。
“唉,明日该陆续有人过来给你添妆了,今晚早点休息吧。”
“知道了,娘。”
同一时间,段府。
“你只两个通房丫头,都送走做甚?一没将她们纳作妾氏二没有庶子女,留着她们谁敢说你的不是?新妇进门,若她们有幸能生下子女再抬为妾不是正好?”蒋氏对儿子婚前将伺候多年的通房送走感到不解,哪个世家子弟婚前不有通房的?婚前若纳了妾会被人嘲笑府上没规矩不像话,留着通房则没有人说什么。
“娘,她们年纪也不小了,若有机会能嫁人我会出份嫁妆,若不想嫁人则留在庄子上养老。时间太久了,儿子对她们早就失了兴致,送走她们也是为她们好。”段如谨如此解释着,他没有将自己与陶言真的约定说出来,谎称是自己对通房没了兴趣,他可不想说了实话,结果导致新娘子还没进门就被母亲厌恶上,若真如此,婆媳关系僵起来可就家无宁日了。
“你真是……”蒋氏不知道怎么说儿子好了,叹口气,“算了,你既然对她们没兴趣那就送走吧。”
段如谨笑了笑没说话,这两个妾氏也在前世跟了他很多年,均生了庶子及庶女,前世妻妾相处融洽,没有像其它府那样女人们为了争宠不惜下毒残害对方,所以他的孩子都是平安顺利出生。
这两个妾氏前世他还是比较喜欢的,对她们很好,只是在他生命垂危时她们都没有陪在他身边,而是怕他死了府中没有她们的立足之地,开始不停地讨好孟怡讨好孟家,在他与孟怡关系降至冰点时,他的两个妾氏都弃了他投奔孟怡,这令他相当失望,是以重生后虽留下了她们,但却不像上一世那样对她们那么宠爱,及至送走也没觉得有多不舍。
段如谨之所以没有像正常男人那样拒绝陶言真当初的提议,与他前世的经历及不好色的性格都有关系,因为被妾氏忽略抛弃过所以对姨娘这种生物都潜意识很是排斥,再加上他本身于美色上就那么回事,所以很自然地就接受了陶言真相当荒谬的提议。
转眼到了添妆的日子,这个日子于陶言真来说相当热闹。
远的近的亲戚能来的大多都来给她添妆,京城中来往得较近的夫人们也来给她添妆,就连宫中珍妃都给她这个准侄媳妇添了几样很贵重的首饰及古玩字画。
“我来给你添妆了。”魏风灵也来了,作为陶言真的好朋友,这么重要的日子自然不能少了她。
“你太客气了。”陶言真笑着对一身利落衣裤走进屋中的魏风灵。
魏风灵今年十八岁了,人愈发得干练爽朗,因这两年没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以她的大名在京中年轻男子们中很少有不知道的,就是因为知道她太厉害了,又“不安于室”,是以到了现在她都还没有许上人家。
魏氏夫妇很急,但魏风灵于婚事根本不当回事,十八岁还未许配人家的姑娘基本都算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走到哪里都是被人笑的,偏她一点不引以为耻,觉得自己性子独立不适宜相夫教子,而且还觉得京中年轻男子大多以纨绔子弟小白脸居多,入得她眼的几乎就没有。
“我家穷,金银珠宝我拿不出来,送给你一样特别的东西。”魏风灵在陶言真身边坐下,将缠在自己腰上的新制作出的三色牛皮小短鞭子解了下来,递过去道,“这是我找人做了很久才做好,不长又细致好看,打不听话的小妾最合适。”
陶言真傻住了,接过大约一米长的小短鞭子呆愣道:“打小妾?”
“当然,你又不像我整日出门,遇到坏人几率少,整面对的就婆家那些人,公婆是长辈你不能打,小妾通房就不是能听话的人,若她们敢背着你勾引段世子,你上去就抽她们一鞭子!”
陶言真咽了咽口水:“太、太剽悍了吧?大家都是女人,抽坏了她们不好吧?”
魏风灵恨铁不成钢,教训道:“她们都不听你话,不将你这个正经女人放在眼里了,想将你丈夫勾引跑,你还怕抽坏了她们?抽坏了活该!”
“你误会我了,其实我觉得妾氏们不老实主要是因为男人不老实,打女人治标不治本,这鞭子应该抽在男人身上,管不住自己下半身就该抽,抽得他这辈子举不起来就天下太平啦。”陶言真眯起眼阴笑着道。
“什么、什么举不起来,他举不起来什么东西会天下太平?”魏风灵傻呆呆地问。
“哎呀,纯洁的小姑娘问这个干什么,你只要知道男人被勾引走了不全是女人的错,是那男人的错,要抽就抽他。这鞭子送得好,我非常喜欢,一定宝贝地留起来,以后我老公若敢出轨,先抽得他断子绝孙然后和离当尼姑去。”陶言真珍而重之地将鞭子卷起收在一边,打算让下人尽快给她缝个小兜兜专门放它。
她没信心段如谨会说到做到只有她一个女人,当时他不是说要她三年抱俩、五年抱三才就同意她的话吗?若她生不出那么多孩子来他不就有理由说因为你没做到所以我纳妾你管不着的话了吗?若有一****真敢这么说,她就敢抽他,下半身管不住,那她不介意帮他彻底管好了!
“我的天,嫣妹妹你好厉害,连丈夫都敢打?”魏风灵佩服至极地看着陶言真,哪怕她是吹牛,她也觉得敢吹这种牛的女人很了不起了。
“小意思。”陶言真时不时地便摸一摸放在身边的小鞭子,边摸边想听说段如谨身手不错,她抽得着他吗?
“你嫁了人也好,以后我去国公府不仅能见到你,连如丹妹妹也能见到了,多方便。”魏风灵对于比自己小两岁的朋友嫁人没有丝毫嫉妒羡慕之情,神经粗得要命。
“呵呵,到时我们会时常向你下贴子的。”陶言真对于成亲仅是有一点点紧张,毕竟没有像其他女人那样到洞房才知道丈夫长什么样,而且她还有个关系不错的小姑子,到时不怕被穿小鞋。
当天晚上,陶言真洗浴完准备睡觉时小李氏拿着一个被蓝绸包着的东西过来了。
“娘。”
“娘有事要跟你说。”小李氏来后将下人们都支了出去,坐在陶言真身边小心翼翼地拿开蓝绸,露出里面的一本小册子。
陶言真一见心头一跳,她猜到这是什么了。
“明日你就要嫁人了,这东西你今晚一定要看,现在就翻开看看,哪里不明白问我。”小李氏将小册子塞入陶言真手中。
硬着头皮翻开小册子,里面果然是“妖精打架”,陶言真红着脸快速合上小册子,尴尬地道:“娘,我聪明着呢,一看就懂,不用向人请教。”
“你再聪明还能明白这些事?”小李氏白了陶言真一眼,拿过小册子翻到第一页指图画旁边的小字道,“你看,这处都写着解释呢,你一定要认真看,否则明日洞房闹了笑话。”
“是,我会认真看的,娘啊,您不要在一边看着我翻这东西啦。”陶言真推着小李氏催促她快去休息。
小李氏无奈只得走了,千叮咛万嘱咐要她一定要仔细看小册子。
“知道了,多么有趣的东西,正适合解闷儿,不好好看哪成。”陶言真笑着挥手道别。
小李氏闻言脚下一踉啮差点儿跌倒,头一回听未出阁的姑娘家称春宫图是有趣的解闷儿东西,她这宝贝女儿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小册子里画着各种姿势,个别图画旁还有解说,看着各种喷鼻血,起初陶言真还看得高兴,后来看着看着不知不觉中便将里面交缠的一对人想像成段如谨和她……
脸红心跳地将小册子包好放到箱子底压好,轻拍滚烫滚烫的脸警告自己要纯洁,不要想带有颜色的会带坏小孩儿的东西。
添妆日过去,第二日便是往男方家送嫁妆顺便铺床之日。
甄府给陶言真置备了六十六担嫁妆,各种值钱的嫁妆被浩浩荡荡地抬入了段家,这些嫁妆虽说比不上金枝玉叶们出嫁,但比起一般人家已经算很丰厚风光了。
一切准备工作都已做好,只等着第二日成亲了。
因半夜就要起来上妆,陶言真早早地便睡了,丫头婆子也早早休息。
感觉没睡多会儿便被叫了起来,陶言真打着吹欠被丫环伺候着穿衣净脸,被扶到梳妆台前梳头时她还在眼皮子打架,不管是现代古代,结婚都要人命,结完婚下来都累得脱层皮。
梳头、上妆折腾了近一个时辰,都弄完后天也蒙蒙亮了,陶言真顶着一脑袋沉重的首饰,穿着大红嫁衣坐在房内。
“我饿了。”陶言真在肚子咕咕叫了第三回时忍不住道。
“饿了先少吃一些点心,今日一天你少吃东西,水尽量不要喝。”小李氏在旁说道,新婚当日若新娘子总要出恭,会闹大笑话的。
知道入乡要随俗,陶言真很听话,匆匆吃了几口点心垫了下肚子,然后只喝了一小口水润嗓子。
没多会儿,外面便传来响亮的锣鼓声,下人过来传说迎亲的马上就到了。
陶言真被领着前往上房,老太爷、老太太等人都在正厅等着,被人领着上前向他们拜别,然后被蒙上盖头送回房等新郎来接人。
一盏茶的功夫,甄文泽过来了,闷声地道:“妹妹,我背你出门。”
“好。”陶言真站起身,被人扶着趴在蹲在她身前的甄文泽背上。
甄文泽这两年长高了,女色沾得少了,身上有几分力气,于是背起陶言真并没有觉得太费力。
伏在甄文泽瘦瘦的背上,陶言真心中五味沉杂,不知是否是要嫁人就要成为别家人的原因,她居然觉得这个向来看不上眼的哥哥让她感觉到不舍了,她大婚之日,他老老实实地来背她出门,没有闹脾气拒背或是找她吵架已经是大大的进步了。
快走到大门处时,听到他微微的气喘声,心中有些感动,双臂下意识地搂紧了甄文泽胳膊。
“亲妹妹唉,你轻点勒吧。”甄文泽呲着牙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怒道。
“哦哦,对不起。”陶言真连忙收敛力道,吐了吐舌头。
一路被背到轿子旁,进轿子时陶言真听到了小李氏压抑的哭声,心中不好受,眼睛瞬间便红了,哽咽着对甄文泽说:“你以后多听娘话,要孝顺。”
甄文泽强忍着暴走的怒火,不耐烦地低声斥:“知道了,要你啰嗦!”
坐在轿内,陶言真吸了吸鼻子忍住夺眶的眼泪,又要换新环境生活了,她要打起精神来。
有人喊了起轿后,陶言真便被人抬头一路左摇右晃地前往了段府,同样一身大红衣的段如谨风神俊郎地坐在花轿前的白马上精神逸逸地开路,引得一路上围观的女人们眼睛都舍不得移开。
走了很久,花轿最终停在了段府正门前。
“新娘子下轿。”随着一声高喊,陶言真出了轿门。
马上就有喜婆领着陶言真走向正门,正门口摆着火盆,新媳妇进门跨火盆是这里的习俗。
陶言真被喜婆领着跨过了火盆,然后一个红绸被塞入她的手中,红绸另一头被攥在修长有力的男子手中,那正是新郎官段如谨的手。
段如谨引着陶言真一路走到喜堂,喜堂里坐满了宾客,都等着一对新人来呢。
被喜娘引领着拜完了天地后,一对新人便被引着回了新房。
进了新房,陶言真端坐在大红喜床上,段如谨将秤杆拿起,俊眸含着笑走到陶言真面前站住,手中的秤杆向着新娘子头上的红盖头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