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有这么永无休止的考验吗?”《山水天地》没有辜负玄湖的期望,的确让他看得津津有味,但就算是再有味道,却也不能当饭吃,他的精神丰富了,物质却贫乏了,终于在某一刻,他实在是忍不住了。
“大不了就是一死,再这样下去饿都要饿死了。”他再次发出这样的狠话,放下书本准备投身到那扇正散发着无穷吸引力的黝黑大门中去。
但是第一次鼓起勇气赴死,大概可以是头脑发热就可以做到的,第二次就更是考验人的勇气,若是有一个量化的标准,第二次所需的勇气简直翻倍都不止。
他第一次用考验的借口将自己拉了回来,第二次就更是不堪了,甚至身体都还没站起来就又萎了,“还是坐坐吧,再等一会儿好了。”
玄湖再次将视线收回到眼前的丝质书上,将之翻到最后一页,准备从最后一页往前看。
“这是……”玄湖在看到那页书中所画的图案时,心神顿时全部为之吸引,没人能形容此刻他心中的震惊,那页书中所画的图案赫然便是两只狼同归于尽的画面,就连那神态都是一模一样。
画中的两只狼也缺了一条前腿,它们同样将双额抵在一起,同样露出了锋利的牙齿,在它们的旁边同样有三只旁观的狼,它们同样带给玄湖孤傲豪壮的感觉。
”怎么可能!”再没有比这更让他吃惊的事了,《山水天地》上的字也是小篆,这是两千年以前的字体,这本书很有可能书写于两千年之前,可是书中所描绘的一幅图案竟然就在刚才就发生在自己的面前!
这是巧合还是时光倒流?玄湖已没有功夫去思考那些猜测了,他的注意力全部在图案旁边的一段小字上:
“余曾听闻有一刀法名为战狼,名动天下,然未能得之,吾深以为憾也。
吾苦寻数百载而不得,以为此生将不能与之一晤,又大限将至,故此放弃寻找,专寻一地以埋吾骨。
可叹命运弄人,吾坐化之日,有仇家寻至,吾杀之,终得一物,其上所画之物竟为此页之图。
奈何!奈何!
浪翻海坐化之日记。”
这人好高深的修为!从奈何奈何四个字上,玄湖仿佛看到了一个垂暮老人面对夕阳发出了无声的感叹,那种无奈仿佛穿越了两千年的时空因绕在他的心头,连他的灵魂,都要随之一起面对夕阳垂暮,人生尽头。
好险!
最后玄湖豁然惊醒,后背已然湿透,暗叹还好这位前辈没有害人之心,否则就凭这四个字,便能将自己杀死。
没想到修炼到高深处竟然有如此能力!虽然被吓出一身冷汗,但玄湖终非常人,他是神医,经常面对生死,或许无法平静地赴死,但危险过后却能很快恢复正常。
继续修炼下去,我要不断变强的念头愈发的坚定。
整理好心情,又一个猜测突然出现在他的心中,这里和书中所画如此相像,莫非战狼刀法就是在那扇门后面?这个猜测一起,那扇门对他的影响顿时大了无数倍。
仅凭留下的字便能在两千年后依旧有如斯威力,毫无疑问,那个和战狼刀法缘锵一面的前辈无疑是极为厉害的,但就算是这样的人,也对这门武学如此推崇,想来战狼刀法一定很厉害。
但是到底该不该进去呢?
玄湖依旧犹豫,但就在他的肚子再次发出不甘的屈服的声音后,他终于做出了决定,我既已经决定做出了踏上修行之路的决定,那么思考问题自然就要以修道者的思维方式来考虑问题,岂能畏难?
那么,就进去吧!
这一次,他终于不再犹豫,一把推开了门。
他就是一个修行菜鸟,又如何知道修道者不能有畏难的情绪?只是安慰自己的话罢了。
依然是那扇门,依然是他自己面对同样的选择,不同的是,这一次,他认为里面可能存在宝贝,所以这一次,他选择了进去,,可见宝物动人心这话的确不假。
这扇仿佛是集中了世间所有黑暗的门只是轻轻一推便打开了。内里却并不昏暗,反而是带着暗淡的陈旧的黄色,仿佛是一个木头搭建的地道一般。
在门被推开的一瞬间,通道两旁亮起了无数支蜡烛,一直螺旋着向下,延伸到不知有多深的地底。
通道内光线明亮而温暖,但温度却是奇低,好不容易习惯了通道外温度的玄湖在通道打开的时候狠狠地一个哆嗦,暗骂一声见鬼,随即踏着一级级的台阶向下跑去,他不能不跑,以一个大夫的眼光,他自然发现以这里的温度,若是不做些运动来取热不一会儿就会被冻死。
既然如此,也就不用管那么多了,不如干脆点,跑下去算了。
奔跑中他运转起群体内的真元,顿时全身气力大增,跑得更快了。
先前舍不得用,但现在既然已经决定了搏一把,自然没必要节约了,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地底通道是螺旋的,玄湖在其中不知道转了多少个圈,前面似乎还是圈,这条通道难道是没有尽头的,还是说是循环的?
玄湖心中又有了猜测,只是现在已由不得他想不想继续这场看起来颇为无聊的游戏,他没有选择了。
但验证这通道是不是循环的还是很有必要的,这能带给他继续走下去的信心。想了想,他解开裤腰带就地嘘嘘起来。
玄湖系上裤子,看着地上的冰渣子,暗想这通道中还真是冷。
他原本准备撒泡尿做个标记,又担心圈太大,尿液蒸发完了就没意思了,正准备再加上一包药粉呢,现在看来是不用了,这尿液一离体就冻成了冰渣子,这如何蒸发得完?
他摇摇头,裤带系完了,该上路了。
但就在他迈出脚步准备再跑的时候,通道中传出隆隆的声响。
这是地震了?这我怎么出去?玄湖心头闪过一丝悲哀。若是自己没有进来,那么地震完了,想来那扇门自己就会消失吧?现在跑了这么长时间了,铁定是逃不出去了,等自己逃出去的时候,估计地震都震完了,再说搞不好还没震完,这地道就塌了,我就会被压死,也不知道历史上有没有被压死的神医。
突然间,伍元诚的话再度在他心头响起,“但机缘也是极为重要的因素”,这就是我的机缘?果然是差得紧。
他正在哀叹命运的不公,却听得声响只持续了几个呼吸便又消失了,而前方弯曲看不到尽头的地道却是陡然变直,而距离自己十几步远地方,正有一扇门。
这扇门不知是何物所铸,看起来似乎是木制的,经历了岁月的沧桑,却保存得相当完好。
门上刻画着一群狼,一群奔腾的狼,气势汹汹,声势浩大,活灵活现,仿佛将来自远古的威仪带到了近前,让人心惊。
但空气中弥漫着安静宁神的香味,让人不至于热血沸腾或是惊慌失措,不知主人如此安排有何用意。
但就算是没有这种宁神香,玄湖也不会害怕,他在修炼本愿修罗密法时见过的恐怖幻象不知有多少,最不怕的便是这等死物,这些图案任他刻画得如何逼真终究是死物,做不得真。
这一次,玄湖不再犹豫,径直走上前去用力推开木门。
门上传来真实而真实的触感让他的心激动起来,想到战狼刀法就在这扇门的后面,他的手甚至有些发抖,这等柳暗花明的感觉带给人的惊喜感觉简直无言以表。
入目间,门后是一间石室,但更像是一处墓穴,因为在这处不大的空间的中央放置着一具石棺。
玄湖心中嘎噔一声,暗道不妙,差点夺路而逃,现在他最敏感的东西就是棺材了。
原本他是不怕的,但禁不住棺材是不祥之物啊,想想魃不就是棺材里面出来的?他现在真担心这具棺材里面会不会突然爬出来一个怪物,又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总之只要是棺材中出品的东西,他就有一种格外的忌惮。
这石室如此诡异,还是赶紧走吧,大不了东西不要了。
这样想着,他却是不敢迈动步子,万一里面的家伙睡得轻,把它吵醒了跑出来了怎么办?
但棺材中跑出东西来毕竟是小概率事件,玄湖经过最初的惊骇,心脏一阵猛跳之后便恢复了正常。
暗道自己不是有意闯进来的,这棺中若有什么活物想来也可以体谅自己,那么表现出足够的尊敬来,应该是能够脱身的。
这个时候他却又忘记了修道者给他留下的坏印象了。
玄湖对着石棺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又对着空气说道:“晚辈只是无意间闯入此地,若有得罪。还请前辈见谅,晚辈这就走,前辈放心,这里的事,晚辈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话毕,又等了一会儿,不见有什么动静,他站起身就想出去。但走到门口却又犹豫起来,就这么走了会不会有点划不来啊,毕竟这里面很可能是有战狼刀法的。
那些他所担心的事毕竟没有摆在眼前,不是明处的威胁,其威慑力自然就小了许多,玄湖的胆子也大了不少,心思也活泛起来,竟敢打起盗墓的主意来。
不管了,若是脾气差的,早把我轰成渣了,若是脾气好的,那我这么做也算是将其所学发扬光大,再或者棺中根本没有活物也说不定,亦或者里面的快死了?没能力对付我?玄湖不断猜测着。
也许是像上次一样,石棺是用来困住棺中人的?有一个猜测浮现在他心中,他想起那日魃所说的话,心中觉得不管怎样只要不动棺材,应该是没事的。
宝物动人心这话果然没错。
玄湖不断地说服自己,越说服,这里的危险就越小。
最终,他再次想起了伍元诚的话,“机缘也是极为重要的。”
万一这是我的机缘呢,就看我抓得住抓不住了。
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在墓穴中逛了起来,还好他知道石棺是不能碰的,因此他的查探也都是绕过了石棺。
墓穴不大。石棺就占了一半的面积,剩下的便都是光秃秃的墙壁,但在石棺旁边的地上,玄湖发现了一本书和一柄长刀。
就是这了,玄湖一把抓住长刀和书,转身就往外跑去。
就在他跑出木门时,木门发憷长长的嘎吱声,随即咚的一声关住了。
玄湖回过身来,呆愣愣的看着木门,这才发觉自己的心脏竟是跳得极为厉害。
“咦?门上有字。”都已经出来,玄湖对于那可能存在的活物的忌惮自然要小的许多,他来到门前细细看去。
门上的字竟是大篆!这是一种比小篆更古老的字体。
还好大篆依旧在玄湖的所学范围内,全文的意思是:幸运的人,你能够触发机关说明你是一个有机缘的人,我在进来的通道上设置了阵法,要是进来的修道者不停地跑,达到汗流如注的地步,说明他是一个有毅力的人,在修行一途上能走得更远,阵法会打开通道让人进入墓穴,而你一进来并没有马上就找东西,而是给我磕头了,这说明你懂得尊重前辈,自然不是滥杀无辜之人,有资格获得我的佩刀雪影以及战狼刀法,同样被阵法遮掩住的刀和秘笈自然也会显露出来。
全文不长,但看完之后,玄湖对于这前辈佩服之余也是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能设置一个阵法历史数千年依旧有用,这前辈定是手段通天之辈,值得人敬佩是自然的。
但剩下的东西却是让玄湖有一种狂笑的冲动。
机缘不好说,但第二个条件却是极难。
传说中神仙也就是现在玄湖所知道的修道士,都是真元流遍全身便百病不生之人,谁还会流汗?撒尿这等俗事自然也会相应避免的,都被当做杂质在修炼时排除体外了,又如何会排泄?那么想要汗流如注,自然是要多难有多难了。若是不停地走下去,怕是走到死都流不出汗来,更别说这么低的温度,有汗也都是留在体表或是直接蒸发,总之不会成汗水往下流,这等情况下想要汗流如注,便是要将体内真元耗光之后再拼命地跑上不知道多久,这得需要多强的毅力?可能跑死人都没用。可他玄湖一泡尿就搞定了。
至于最后一个条件,还好一点,但玄湖若不是差点被魃吓破了胆,又岂会给他磕头?
笑过之后,玄湖暗道,机缘果然极为重要。
回去的路上没有阵法的阻拦,自然快了许多,玄湖不一会儿就回到了地面,外面依旧是月上中天,黝黑大门已经消失,群狼尸体也已不见,但在曾经大门的位置下方,他一眼看见寻了好久的极光舟正躺在那儿,月光照在它上面,折射出一缕幽光射进了一个小洞。
玄湖一怔,莫非就是极光舟打开了机关?
这么一想,他含笑的嘴角一撇,“机缘果然极为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