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飞花骤止,万物皆静,唯有那对面的人眼中,有如惊涛骇浪一般。
红郁就这样看了破墨许久,丝毫未动怒。
在平生的眼中看来,似乎有那么一点儿不对劲,若这红郁的脾气真的差劲,此刻不早就对破墨出手了?莫非还在竭力维持着自己的风度?这样的理由并说服不了自己。
少年戚文不知如何是好,手抓着破墨的手腕,极力欲将之带离。
“红郁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少年戚文颇为紧张地说着,一句简单的话语,竟因为这莫名的紧张感断成了好多节。
红郁却直接忽略掉他的话,对破墨说:“华殷君,可否借一步说话?”
“红郁君……”
少年戚文的这声话语还未完全喊出,便被破墨给制止了:“红郁君,请。”尔后转头对戚文抛了个眼神,示意其放心。
红郁自是熟悉这古宅的构造,领着跟随在他身后的破墨在这古宅内的小路上走着,行至一半之时,连淬火儿也被命令退了下去。破墨揪紧了自己的衣裳,额角冒出了颗颗密汗,密汗集聚在一起,便成了颗颗汗珠,滑落了下来。那模样,令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平生也感到难受,他恨不得自己能伸手去擦干净了破墨额上的汗,可是,他压根做不到好好地触碰破墨。
终于,古宅内的一处院子,院里中满了花草。红郁绕过了花丛,去到那屋子前,停住了脚,尔后等待着破墨的到来。
这里是……灵羽居住过的屋子吗?平生纳闷,只觉有一丝丝的熟悉感不断地涌来,他清晰地感觉到了破墨对这个地域的排斥感。
红郁推开了门,迈了进去。
为了不让红郁怀疑,破墨也踏了进去。
平生忽地觉着一股阴冷气息袭了过来,他冲进了这屋子,四下打量了一番,才证实了自己之前的想法——这果真是灵羽自杀时所在的房间,连摆设都没有变过。紧接着,内心里涌现出一个不好的预感——倘若百古真如外界传言那般十恶不赦,妄想在灵羽死亡之后,登上无靥族君主的宝座,那为何还这般完好地保存着灵羽生前的东西?
难道仅仅是为了瞒过红郁?
他往破墨的方向看了一眼,这才发现,对方也被这场景惊讶了。
可那惊讶仅仅维持了几秒钟,便被硬生生地憋了回去。破墨默不作声,红郁也只是在这房间里走来走去,不时触碰一下房间内的摆设,冷峻的面容上才微微浮现出些许柔情蜜意,可这样的柔情蜜意过后,更多的是那隐藏在内心的苦楚。
“你在这儿,我就感觉,他还在。”
红郁君忽然回过了身,看向了破墨,走了过来:“这种感觉,很强烈。”
“想是红郁君你,太过于思念灵羽君了。”破墨些许干笑着,往后退了几步。
这样的行为令红郁不满:“我又没对你做什么,你退什么?”
破墨被这样的话语给逼问得再度后退了几步。
“我不是灵羽,请红郁君自重!”
“自重?”红郁提高了尾音,“将死之人,何必在乎什么自重呢?”
破墨被逼到了墙边,背紧紧地靠上了墙壁,双眼睁得老大。平生清楚地听到了那来自破墨的心脏跳动声,如雷贯耳。无可置疑的,破墨、也就是重生的灵羽即便对于红郁的恨意极深,却也还是不及爱意深。
“呵呵……”
如嘲讽一般的笑声从破墨的嘴里传了出来,紧接着,屋子刚刚关上的门又被人推开了来,一位身披着黑色带帽斗篷的男人走了进来,面容完全被隐藏在了那帽檐之下,浑身上下仅仅只能见着那一双苍白的双手。
这个人的模样,真的好熟悉!他这样想着,走上前去,站在了这来人的面前,意欲从帽檐的缝隙中看看这人的模样,可是但凡破墨看不见的地方,他一样的也看不清晰。
“百古君?”红郁从破墨的身前退开,双手背在了身后,面上的神情,明显是不悦。
只见那身着斗篷的人,哈哈笑了一声,道:“红郁君,现今,我灵羽陛下尸骨未寒,你怎能随意对人做出这番举动呢?这要是传出去了,那可多丢您的面子啊!”
红郁闻言,面上的表情并未有甚变化,反而直接绕过了眼前的百古,大步离开了去。
这样的反应,倒还真是让破墨松了一口气。这百古来得还真是时候,恐怕是戚文特地去向他告知了这件事情,以至于他才来帮了破墨这一忙。
但那些江湖传言多少会有点依据,不会空穴来风,因此,面对接下来百古突变的性格,平生丝毫也不意外。
“可是平安城新来的华殷君?”百古问道。
破墨应了一声,向百古鞠了个躬,故作轻松地道:“是令公子邀在下前来的,未前去拜访您,还真是多有失礼。”
这样的回答,却令百古往破墨那方逼近了些许,差点如刚刚红郁一般,要将他压在墙上去。破墨被吓了一跳,慌忙道:“莫非百古君也是将破墨当成灵羽君来对待?”
“哈哈哈……”一根手指挑起了破墨的下巴,“倒不是将你当做灵羽来对待,而是,你就是灵羽啊。”
如同五雷轰顶,平生的身子一震,竟觉着整个世界都将要崩塌一般。待到清醒下来那一刻,竟连破墨的影子也都见不到了。
转眼之间,竟然是百古用手挑着他的下巴,他清晰地感觉到对方那张隐藏在帽檐下的脸在得意地发笑。他觉得,百古是知道灵羽的一切消息的人,就连同将自己的孩子“托付”给百古这样的行为,也是灵羽自己做的事!
灵羽,究竟想要什么?难道仅仅只是报复红郁才这样做的吗?还有那涉及其中的司命与天帝!这一个比天还大的谜团,究竟是什么!
原谅他是个普通人,这样复杂的事情,他根本想不通!
以至于,刚刚一发呆,他的整个身子都陷入到了百古的怀里,只听这屋子里所有的敞开着的窗户、门都“啪”地一声,关上。从地面上升起结界,将他二人锁在了这结界之内。
“你可还记得,我同意你这样做,代价是什么?”百古捉住了他的手,轻轻揉捏着,随后竟带入了帽檐内去。
他的手一触碰到那两片柔软的东西,有如触电一般,急忙想要缩回去,却被对方牢牢地抓住。
“难不成是忘记了?”百古再度逼近,将他整个身子都箍紧了,打横抱起,往屋子内的那张床上走去。
“忘记了也没关系,反正你总是忘记我。”
他看见了那隐藏在帽檐下的百古娥下半张脸,薄唇轻咧,露出一个邪笑来,他的心口骤然一紧,这才想起了挣扎,但是没有用。
“你总是忘记我,我却从不介意用这样的方法,让你想起我!”
他被放在了那张灵羽自杀的床上,紧接着身前的薄薄的白纱衣被百古用力一扯,瞬间化为了条条缕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