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姚青青已经习惯了阿萌这种倒霉催的体质,所以对阿萌的受伤已经习以为常了,并没有特别大的感受。待阿萌处理好伤口,让人上了茶后,便兴致勃勃地开始了解阿萌受伤的原因。
姚青青很会抓重点,可是记得刚才阿萌说遇到一个可怕的人才会变成这样,遂问道:“是什么可怕的人这么厉害,让你吓得自个摔倒受伤了?是不是男的?你有没有诅咒他?”
阿萌喝了口热茶,温暖的茶水从喉咙滑到胃里,让她舒服得想叹息。阿萌小心地将脚放好,双手捧着被杯水浸润得温暖的茶杯,从指尖透来的暖意让她舒服地眯起眼睛,“没有。”
“怎么没有呢?他害你跌倒受伤,你应该诅咒他……。”姚青青歪着脑袋,十分可爱地说:“嗯,就诅咒他不举好了。”
“喂……。”阿萌满脸黑线地叫了一声,这位姚家长房嫡出的小姐未免太口无遮拦了。“你娘若是听到你这话,会昏倒的,也会认为是我教坏你了。”天知道她从来都是规规矩矩的,行事小心,可不像这位受宠的姚家嫡女般肆意张扬。
而且这种诅咒是能随便说的么?真的会害人家绝后的啊。特别是她这种好的不灵坏的灵的乌鸦嘴,诅咒百发百中,都可以去当巫婆了。
好吧,阿萌并不是什么圣母,只是觉得事情还没有到让她诅咒别人不举的程度。
姚青青嘻嘻笑了一声,“他害咱们阿萌姐姐受伤,咱们也应该让他付出些代价,这样才公平。”说着,抬起洁白优美的下巴,矜持而骄傲。这就是姚家嫡出小姐,恩怨分明。
阿萌将杯中澄黄色的茶水一口饮尽,说道:“不用了,他也扶过我,并不是那么……。”有点言不由衷,但阿萌觉得,那样危险的男人,她连生出诅咒他的心都觉得紧张害怕的地步,最好此生都要不见到他。
“好吧,既然这样咱们就不理他了。来来来,阿萌看看我绣的这副花鸟图怎么样,来给我个意见,好让它更加完美,这样母亲就不用担心我总是绣不好了。”
很快的两名少女凑到了一起,对着绣棚嘀咕起来。
这时,一个丫环掀帘进来,她身后同样跟着一个丫环打扮的女子,正是姚青青的母亲——姚三夫人身边的得力丫环春绯。
“三小姐、罗姑娘,客人来得差不多了,夫人让你们过去给老夫人贺寿。”
两人听罢,便将绣棚放下。
姚青青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首饰,见没有什么不妥的,便和阿萌一起朝姚老夫人所住的地方行去。
走了一刻钟左右,两人到了姚老夫人所住的地方,此时里头已坐满了人,不只有姚家的女眷,也有一些各大家族的女眷与年轻的姑娘。姚老夫人坐在最上首,左右两边还陪着几个生得秀美的少女们,正娇娇地陪老夫人说着话逗得老夫人笑语连连。
听到丫环禀报姚三娘子到了,室子里的说话声顿时小了。
“祖母,青青来了。”姚青青娇笑着上前行礼。
阿萌跟在姚青青身后,低眉敛目地跟着行了一礼。众人此时的目光都放在明艳娇俏的姚青青身上,听到阿萌自表的身份后,便不再关心了。像阿萌这种生母是姚姓女子才沾了光来老夫人这边露脸的姑娘不少,所以并未引起什么特别的注意力,倒是美丽又娇俏的姚青青才是众人关注的对像,这可是姚老夫人的心肝宝贝儿,姚家女中最尊贵的长房嫡小姐。
“青青来了,快过来给祖母瞧瞧。”姚老夫人朝姚青青伸手,笑容慈祥。
姚青青笑着迎了上去,无视一群姚姓小姐各种嫉妒羡慕的目光,陪在老夫人身边痴缠着,然后又拿出了她亲手为老夫人抄写的佛经,这份孝心更逗得老夫人对她疼爱不已。
见没有人注意自己,阿萌也不在意,更喜欢这种忽视。见姚大夫人身边的嬷嬷朝自己招手,便走到姚大夫人身后的位子坐下,安静地看着这祖孙共乐图。
姚大夫人看了眼被老夫人拽着一起坐在上位的女儿,瞄了一眼周围人,见到二房三房投来嫉恨的目光,唇角微乎其微地挑了下,却并未露出什么得意之色,仍是一派淡然从容地坐着。
“阿萌,你脸色不好,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阿萌正安静地打量周遭的人,听到姚大夫人关心的话,弯起唇角露出了一个可爱的笑容,和声回道:“谢谢大舅娘关心,阿萌无事。”
见她不像撤谎,姚大夫人笑了笑不再多说,只是小声吩咐了声,让阿萌累了先去姚青青的院子里歇息。
阿萌眨眨眼睛,乖巧地应了一声。
阿萌虽然叫姚大夫人舅娘,但她娘亲却并未是姚大爷的嫡亲妹妹,而是姚家另一脉的小姐,只是阿萌的娘亲在出嫁前,帮助过刚嫁进姚家的姚大夫人,与姚大夫人感情颇好,是以姚大夫人方会对阿萌这个生母早逝的罗家嫡小姐爱护非常,私下也允了自己女儿与阿萌的往来。
前院,姚家大爷姚学海正在招待前来为老夫人贺寿的宾客,突然管家过来小声地说了句,姚学海面色微变,不过很快便恢复过来。
姚学海回头与姚家二老爷耳语一声,又歉意地朝宾客们说了声后,便离开了前院,往一处偏院的地方行去。
偏院的大厅前,穿着一袭天青色长衫的男人负手站在石阶前,淡淡地望着远方,浑身上下自有一翻难以忽视的威严刚硬气势。男人旁边,一个穿着小厮服饰的少年安静地陪在一旁。
一阵脚步声响起,很快地便来到面前。
男人转过头,看向疾步行来的姚家大爷。
“月卓,你可是来了。”姚学海高兴地说,走到男人面前打量他,欣慰地点头:“不错不错,已经长得这般大了,老夫人若是知道你今儿来了,会十分高兴的。”
虞月卓唇瓣含笑,“大舅,许久不见了。”
听到他不似正常人的声音,姚学海面色一变,有些关心地问道:“月卓,你的声音怎会……。”
“无事,大舅不必担心。这是去年带兵深入北越王庭时,不小心中了北越草原上的一种毒花,虽然并无什么大碍,但却弄坏了这嗓子。”虞月卓解释道。
其实他的声音比正常男人的声音略带低哑,仔细听时又有种金属的质感,倒不至于太难听,只是那种质感传入人耳时,让人感觉到一种难以忍受的疙瘩,令听者生生浮现一种奇怪的感觉。
姚学海听罢松了口气,打量这侄儿,发现一阵子未见,他越发的英挺坚毅了,不像姚家人也不像虞家人,介于两者之间,又游离于两者之外。不过这侄儿却是令两家都感到骄傲的子孙。大楚谁人不知道,北越就是被年轻的虞将军带兵直接打到北越王庭,使得北越王庭不得不向大楚称臣。也因为他,结束了大楚与北越百年来对峙局面,还边疆百姓一个平安喜乐的生活环境,免于边境百姓受战乱之苦。他是大楚的英雄,更是最年轻的大将军。
“可是去见了老夫人了?”姚学海高兴地问。心知这侄儿今天能来,应该是给了姚家天大的面子了。
“那儿人多。”
姚学海一听,忍不住好笑起来。老夫人那儿确实来了一群各家贵女与姚家各处的小姐与表小姐们,都是一些年轻的姑娘,若是那些贵女们知道他的身份,估计场面会混乱起来。毕竟虽然大家都知道靖远大将军的威名,这位大将军却极少在人群前露脸。可以说,打得北越王庭不得不向大楚俯道称臣的靖远大将军,是京都所有贵女们心目中的英雄,愿意下嫁的夫婿人选,夫人们心目中的良婿。
“那好吧,难得你回来,这回可不许乱跑了,你娘和你妹妹都在老太太那儿等着见你一面呢。哎,我知道你不喜见太多人,不过有几个兄弟姐妹你应该见一见吧?还有……。”姚学海絮絮叨叨地说,努力想勾起虞大将军的兴致,可谓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大舅!”虞月卓知道自家这大舅在打什么主意,不得不打断他的话,“放心吧,现下边境无战事,无皇上的命令,侄儿近期都会留在京城的。而且皇上已经将西山营交给侄儿了。”
姚学海听罢,心中一喜,说道:“好极好极。你是个有出息的!不愧是我们姚家的子孙!”
虞月卓眼睑微垂,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