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清迈府的范县,有一个非常奇特的连体山洞——丹岛洞。不仅两洞紧紧相连成对,而且里面有两尊不知何人所造的佛像。两洞相连处是一道深不见底的悬崖,只有一条窄窄的木梯贯穿。爬过木梯,会有个狭窄的石洞口,又被称为“罪恶之门”。
如果哪个人有罪过,不管多么瘦的人,都不能通过。但是心地善良的人,即使是大胖子也能通过。所以尽管参观游览拜佛的人很多,却极少有人能通过“罪恶之门”。毕竟,有几人一生中没有犯过罪过呢?而仅有的几个能通过的人,参拜完里面的“腩母塔”出来后,都会露出奇怪的神色。当有人问及“腩母塔”的模样时,参拜的人几乎都会说:“我不知道,我看不到……但是她就在那里。”
这种回答很奇怪,也造就了丹岛洞的神秘。
而丹岛洞还有个奇怪的名字——“蝙蝠洞”,至于为什么叫这个名字,那是更奇怪的一段传说:从前,洞里住着五百只蝙蝠,有一天,有个苦行僧来到这里念经,这五百只蝙蝠听了苦行僧念佛法,就开始信奉佛教。死了之后,蝙蝠都上天做了神仙。佛祖游幸人世间以后,为了传播成佛之道,蝙蝠投胎降临人间,潜心修行,成了五百个佛陀。后来佛陀们回忆自己的生世说:“我们曾经住在丹岛洞,为了研习、传播十波罗蜜,完成佛祖的愿望,才一起来到此洞。”最后,五百佛陀圆寂,身体变为死尸堆积在山洞里。几天后,死尸散发气味,传到天国。神仙们忍受不了,便相约去向帕英神禀报。帕英神飞进洞里喷出圣火,把他们的死尸全部火葬。死尸烧成灰烬布满整个山洞,大火却一直蔓延到地下最深处,并升向空中,久久不熄。
龙界的龙王名叫阿祖那扎,喷水灭了神仙圣火,死尸的灰烬堆满整个山洞,于是人们把这个洞称为“灰覆盖的洞”。后来由于语音流变,谐音成“丹岛洞”,又被称为蝙蝠洞。
传说中,佛陀的尸灰可以解一种奇特的蛊。更因为这个传说,丹岛洞经常出现探险者,但是没有任何发现,也许传说仅仅是传说而已。
直到1991年,丹岛洞里发现了两具美国考古学家的尸体,周身除了脖子大动脉处被撕咬开再无其他伤痕。而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尸体本身的血已经被抽干,周围却没有一丝血迹……
自此,丹岛洞再无人敢去参拜……
一
当我们把杰克送进医院,而没有受到那条巷子的人阻拦时,我再一次深深感受到了人性中的淡漠。
杰克始终处于昏迷状态,泰国的医疗条件远比想象中的好,医疗人员的治疗态度更是做到了尽善尽美。当看到月饼浑身是血地扛着杰克冲进医院时,不由分说上来一帮子人,连住院手续都没办,就把两人一人一个担架床摁上去就往急救室推。月饼还挣扎了几下,用不熟练的泰语吆喝着:“我没事!”
结果一个五大三粗的女护士手持镇定针攮进丫的三角肌里,片刻月饼就消停了。
这个场面让我实在忍不住,边笑边麻溜地办了住院手续,顺便编了个理由说是在逛街的时候遇到抢劫,还顺口说了个犯罪率高的街道名。医院人员也没有怀疑,外国游客在清迈那几条街上被抢劫不是什么稀罕事。
泰国虽然信奉佛教,但是贫穷是没有信仰的。很多街道沿街商铺,看着商家都是笑眯眯一团和气,可是很有可能一不留神,手机钱包就丢了,或者询问了价钱却不买,立刻会被外面几个看似闲着喝水抽烟的混混围住。所以导游带的地方虽然会有大量消费,但是确实是最安全的地方。只要稍微放下点面子,没有“不买东西就被看不起”的念头,其实也花不了几个钱。而且泰国消费普遍低,咬着牙花钱也不比在国内那么肉疼。
月饼倒没什么大碍,只是皮外伤,酒精消毒,连针都没缝。丫的身体素质确实不错,我忙完手续进了急救室,他已经过了镇定剂的药劲儿,坐在床上看着抗生素点滴发呆了。
本以为这段诡异的泰国之旅随着“草鬼婆”事件告一段落,剩下的就是“good good study,up up day”的留学生活时,杰克的出现,又带来了一团迷雾。
为什么我看到他会剧烈地头疼,为什么我始终觉得他很熟悉,在哪里见过?我想到了丧失的那段记忆。难道他在那次车祸中出现过?
杰克经过急救,虽然仍然昏迷,但是脱离了危险。我陪着月饼挂点滴,把心里的疑惑一五一十和他讲了讲。
其实,我也是故意避开不谈我的身世。因为我无法接受我是蛇村后代,更不愿去想我的父母是谁。难道我是从蛋里钻出来的?想想这个心里就觉得别扭。乍仑、秀珠的死,也随着都旺死去而告一段落,我这时倒宁可失去的记忆是第二次进万毒森林的那几天。
或许,我只是一个不愿去承受和面对压力的人。
月饼摸出根烟,想了想这是在医院,只好叼在嘴里过烟瘾。有几次月饼想和我聊聊这些事,都被我明着暗着岔开了话题。丫也看出我实在不想提这些事,叹了口气,就继续盯着点滴发呆。
两个人苦巴巴等着打完了点滴,拔了针头就去了杰克病房。这个帅气的金发男人还没有醒,眼皮子不停地颤动,估计是在做什么梦。看来关于都旺的事情,只能等他醒来再问了。
警方来录了个口供,我们说财产没有损失,杰克也没生命危险,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面带微笑地备了个案转身走人。
这时我才发现肚子里的五脏庙开始要供奉了,月饼也正有此意,于是溜达着随便找了个咖哩饭馆子,点了个餐吃一顿。
老话讲得好:“喜事喝酒孬事吃。”反正这几件事情有喜有孬,虽然是在异域,不过国内的老传统也不能忘,必须有吃有喝。
咖喱饭是泰国人最爱吃的民族风味食品,主要是用指甲盖大小的姜黄当香料,让人一闻就胃口大开。不过点菜时需要仔细斟酌一番,因为泰国人吃得杂,老鼠、蜗牛、田鸡、乳猪、鸽子、蛇、蝗虫都能当菜肴,但不习惯吃猫狗。而且好吃生,有些蔬菜、海鲜放些调料就吃。
所以如果挑选不好,上来个咖喱老鼠、爆焖毒蛇之类的,估计我能当场吐出来。
泰国人还爱栽花,送花,更善吃花,有一种小吃叫“渍水饭”,又叫作“搀花汁饭”,就是用花制成的。我看了看菜单,小心翼翼点了几道还能接受的烤鱿鱼、炸香蕉、地瓜羹、炒河粉。非常好吃的甜食香竹饭没有点,因为吃泰国的甜口时要禁酒,酒与榴莲、芒果、糯米相遇,会在人体内产生大量的热量,令体温急剧上升,血压升高,引发心脏病猝死。所以泰国有明确规定,食用大量榴莲之后,八小时内不能饮酒。
不多时服务员就把做好的菜品端上来,问我们要喝什么酒。
我看了看酒柜,一排排全是洋酒,肯定是喝不到最爱喝的二锅头,便随手点了一瓶。服务员端着酒到后台去开瓶子,我们二话不说,就对着一桌子菜开始流口水。
烤熟的鱿鱼“嗞嗞啦啦”泛着晶亮的油泡泡,吃起来香脆可口,越嚼越香;香蕉去皮经油炸后,变成咖啡色的软香蕉条,果肉中的甜汁炸后溢出,吃时甜中带酸,别有风味;将地瓜切成条状,用糖腌上,蒸熟后过油,勾上椰子芡粉,再经冰冻就成了色香味俱佳的小吃地瓜羹。炒河粉比起广东河粉不遑多让,细软爽滑,筋道十足。
我们自然是饿了,不顾其他桌顾客的惊诧,像八辈子没吃过饭一样,狼吞虎咽起来。
服务员把酒端上来,杯子里加满冰后,小心地把酒倒进瓶子盖里,洒进杯子。
在泰国,遇到用瓶盖量着喝洋酒的现象很普遍;到饭店吃饭喝酒的话,服务员会给你的杯子里加满冰后,洒上一瓶盖的酒,这就算是一杯酒了。我经常猜想“酒水”一词或许起源于泰国,酒水=酒+水;当然如果本人酒量大的话,可以让服务员给加两盖子的酒,如果没有要求的话,标准就是一盖子。
我在清迈大学曾经与三个泰国学生一起喝酒。四个大老爷们整个一晚上,都没喝完一瓶洋酒。而苏打水倒是喝掉了三打多,喝到最后弄个肚圆,困得我直打瞌睡,第二天打嗝都是碳酸氢钠味儿。以至于我奇怪了好几天,泰国人到底是在喝酒还是喝苏打水?结论是:与泰国人一起喝酒喝到最后不是“醉”而是“累”。
这小盖子当然满足不了我们常年喝二锅头的酒量。没几盖子就觉得不过瘾,干脆把冰倒在空盘子里,直接一人一杯开喝,一瓶很快见了底,又接着补了一瓶,直到第三瓶喝了一半,才满足地剔着牙唠嗑。
酒足饭饱心情大好,脑子也迟钝了许多,我摸了摸滚圆的肚子,心里暗叹:胖就胖在这一顿上了。
“月饼,你丫这事儿做得不地道。”我剔着牙斜眼看着他,“别以为我是傻瓜,你几句话就能把我糊弄过去。你丫的好奇心,看到有蛊术这么好玩的东西,肯定是‘猪油蒙了心’,不顾我死活,被都旺连哄带骗地着了道。”
月饼低着头自顾自闷了一杯:“这事儿怨我,话说你不也没事儿吗。”
“你丫真是坐着说话不知道站着的腰疼。”我气不打一处来,“我几次差点挂了知道不?”
“你挂了没有?”
“这不是挂不挂的问题!”
“干了!”
“喝就喝!”
有时候男人的友情就是这么奇怪,一杯酒就可以不用再多做什么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