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泰国异闻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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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万毒森林(1)

在泰国有一种很神秘的仪式,当家人出现解救不了的重病或者遇到危机时,家中最年长的老人会舍弃自己的生命,走进万毒森林,再也不会出现。老人离开后,家人的重病或者危机会在短短几天的时间里解除。

至于他们去做了什么,没有人知道。只有年龄到了77岁的老人,才有资格通过黑衣阿赞的启示得到这种保佑家人的方法。而老人们却都守口如瓶,只字不提。有的老人在走出寺庙的时候,甚至脸色煞白,双目无神,像是经历过异常恐怖的事情。

不过有个小孩曾经说过,他跟着爷爷睡觉时,听到爷爷说的含糊梦话,只记得几个字:

涅槃……血祭……蛇神……

乍仑走后,再没有出现过。

而这间宿舍,却像是受到某种禁忌,只有我住在里面。同学们看我的眼神也渐渐变得躲躲闪闪,不像从前那般热情。这里面的原因虽然我不是很明白,但是肯定和我昏迷这半个月有关。

想到那天晚上宿舍门口被烧死的蛇群,洪森惨死,乍仑变成一条蛇,我得了奇怪的皮肤病,为了给我治病带我去万毒森林里面他的村庄,一村人都变成蛇,还有那奇怪恐怖的双头蛇……我分不清这一切到底是如乍仑所说的因高烧昏迷产生的梦境,还是真的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无数个疑团挤在我心里,像是疯狂生长的荆棘,刺痛着我的神经,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着无法解释的痛楚。

每当这时,我都会从衣物柜的最角落里拿出一个布包,端端正正打开,看着里面的那张从乍仑床下捡起的蛇皮发呆……

如此过了半个多月,我的身体恢复了活力,精神也好了许多。虽然仍然会时不时想起认识乍仑后所带来的一切,但是时间或许是最佳的疗伤特效药,也许潜意识里也在逃避这种可怕的记忆,我似乎学会了遗忘,忘记了曾经发生的一切。只有在夜深人静躺在宿舍对着天花板发呆的时候,偶尔间或一瞥看到乍仑空荡荡的床铺,我的心里才会猛地悸动。这时我只能选择努力让自己入睡,或者打开宿舍的灯,通宵学习来分散注意力。

每个人都会用不同的方式逃避不愿面对的事情,不是吗?

洪森的死,清迈警方也没有得出什么结果,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就记得学校赔了洪森家里一笔数目很可观的钱,那天洪森母亲带着他的弟弟,一个瘦弱的小孩,目光呆滞地接过钱,默默地离去了。

我无法忘记洪森母亲和他弟弟走出校门时,怨毒地回头看着学校的情景,那妖芒闪烁的眼神总是让我不寒而栗。

渐渐地,同学们似乎也不再躲避我,对我也有了笑脸,也经常没事儿和我聊聊天,日子好像回到了我刚来泰国的那段时间。只是他们从来不会进入我的宿舍,我们之间好像也默契地遵守着一个条例——绝不谈及乍仑。

当我以为能够把这件事情丢弃在心底再也不去想,就这样安安稳稳度过在泰国学习的日子,一切如初时……

这时,却发生了那件事情!

清迈大学的教学方式和国内许多大学都差不多,学生除了必修课,还有自己的选修课,教课地点是一个个独立而连贯的大课堂。学生们每天都会准时端坐在课堂里,老师也会和学生们相互行礼致意,这点和国内倒有所不同。

在泰国这个经济并不发达,贫富差异极端严重的国家里,能考上大学就意味着家境贫寒的学生从此摆脱打泰拳、混黑社会、变成人妖、去金三角加入毒品雇佣军的命运。只要好好学习顺利毕业,就能谋得一份政府部门的工作,或者凭着大学文凭,找到适合自己发展的公司。

那天我如往常一样,背着装满本子书籍的包去上课,遇到熟识的同学双手合十微微鞠躬,面带微笑地致意。此时已是盛夏,炎热的天气挥洒着亚热带的阳光,把我的皮肤炙烤得滚烫,还没有到教室,我的额头已经密密集集排了一层细细的汗珠。

我现在特别喜欢在炎热的天气里晒太阳,这种炎热似乎能让我感觉到生命的活力,忘记全身曾经长满蛇皮的潮湿感。

来到教室里,老师已经早早等在那里,在黑板上画着人体结构图。我来到平时习惯的位置坐好,在泰国百分之九十五的人都信奉佛教,这种信仰让每个人的言行举止都非常有节律,比如教室里的座位,每个人几乎都是固定的,很少出现抢座占座现象。

老师叫都旺,是个人体解剖学老师,今天上的是理论课,听说过几天就要进行实践课,我不禁有些恐惧,又有些期待。

都旺已经把人体结构图画完,正在给我们逐个讲解着,学生们安静地做着笔记,生怕漏过每一个小细节。

“老师,”在我前排有个女生不好意思地站了起来,“我……我身体有些不舒服,想回宿舍休息一下。”

都旺关切地问道:“帕诧,没什么事情吧?”

帕诧的身体有些摇晃,打了两个喷嚏,抱歉地说道:“可能是有些感冒,休息休息就好。老师,对不起,影响您上课了。”

都旺点了点头,询问道:“有没有和她住在一起的,把她送回去看看医生。”

这句话倒是让教室里大多数学生笑了起来。来上课的虽然只是医学院的学生,对于病理算不上精通,但是普通的感冒还是基本上都能应付得来。

都旺也觉得这句话说得有些幽默,不好意思地对我们笑了笑。坐在帕诧旁边的女孩也收拾着东西,陪着帕诧走出了教室。

我注意到,帕诧起身的时候似乎有些晕眩,站立不稳,走出教室时,几乎已经靠在那个女生身上了。我隐隐约约看到,帕诧古铜色的胳膊上好像泛起了青紫色。那青紫色的痕迹慢慢扩大,从一个不规则的圆形中探出了许多触角,向四处延伸出长长的细线,又从圆形中长出了小小的凸起,就像是……一片蛇鳞。

除我之外,还有一道锐利的目光从帕诧身上收回,都旺也面色凝重地看着帕诧的背影。他也注意到我发现了帕诧身上奇怪的印记,久久地盯着我看,好像要看穿什么东西。

我没来由地打了个冷战。

都旺的眼神阴冷,让我想起了一个我以为已经遗忘的人——乍仑!

“扑通!”我身后传来有人摔倒的声音。我急忙回头看去,一个男生面色青紫地躺在地上,嘴里吐着墨绿色的泡沫,而他的脖颈处,赫然浮现出了紫青色的印记。

教室里的学生们顿时乱了手脚,手忙脚乱地扶起那个男生,送往学校的医务室。更多的人开始不停地打喷嚏,眼泪鼻涕控制不住地流着,每个人的身上都开始浮现出可怕的青紫色,一块块蛇鳞般的痕迹在他们裸露在衣服外的皮肤上隐隐浮现。

这就像一种可怕的病毒,迅速传染蔓延着。教室里所有人开始打喷嚏,晕倒,还有几个像是忍受不了极度的寒冷,如同是赤身裸体躺在雪地里一样,蜷缩着身子瑟瑟发抖,全身不自觉地抽搐着。

教室里一片混乱,女生开始恐惧地尖叫,男生则争先恐后向外跑去,还有一些人面色惨白地跪在地上,双手合十,用我完全听不懂的语言在祷告着什么。

但是没多久,几乎所有人都晕在地上,只有两个人没有受到影响——我和都旺。

依稀中,我好像听到有人喊了一声:“是草鬼!”

学校把这条消息封锁了,作为泰国著名的医学院,学生们的治疗条件和设备自然是最先进的。只是我作为幸存者,却深刻体会到了正常人来到疯人院的感觉。全校师生看我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一个怪物,就连上课时,同学们宁愿挤在一起,也不愿意坐在我的旁边。

每次看到空荡荡的四周,我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此时我倒真的想像那些同学一样,身上出现奇怪的印记,在教室里晕倒,得到学校的医治。

如此过了三天,泰国的阳光依然灼热,我心里却越来越冷,甚至想退了学回国。这种“独在异乡为异客”,却又被所有人排斥的感觉,让我完全承受不了。

除了几个病情严重的学生还在治疗,其余的都已经痊愈,但是不论有喜欢凑热闹的怎么问,所有人像是有种奇妙的默契,都闭口不谈。只是看我的眼神里,透着股莫名的仇恨。

我对这件事情也进行过推测,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乍仑回来了。可是想想又觉得可能性不大。虽然和乍仑接触不多,但是他不是坏人。这点从他带我到万毒森林的村落治病就能看出来。这几天上课我根本听不进老师在讲什么,只觉得脑子乱哄哄的,到了上午的第三四节课,在那场奇怪的病症中另外一个不受影响的人——都旺老师却没有出现。同学们开始窃窃私语,直到副校长走进讲堂,说都旺家中有事,这几天不来授课,大家才一哄而散。

我又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直到讲堂只剩下我一人,才叹了口气,收拾书本回宿舍。走进宿舍楼,正要推门时,我发现门是虚掩的……

乍仑?

正犹豫着进不进屋,我闻到从屋里传出的扑鼻香味。

浓浓的牛肉香味里面夹杂着面条的清香,更妙的是我居然闻到了葱花香味。是谁这么深谙其中奥妙,知道一定要放进葱花吃起来才过瘾?

不错!是方便面的味道!而煮方便面时一定要撒上葱花的人,除了他还有谁?

我最好的朋友——月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