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帝制的崩溃:辛亥革命百年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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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反清反帝的群体事件及其保路运动

当初,八国侵略联军统帅德国人瓦德西在给写给德国皇帝的奏折上说道:

近来有一中国老人,曾宣言日:“我们自四百年以来,皆在睡梦之中,但其间我们浑觉安适无已。你们白人,必欲促使我们醒觉,则将来终有一日,你们对于此举会有深为扼腕之时”云云。

就在打着“扶清灭洋”旗帜的义和团被利用、又被消灭后,打出既反清又灭洋的旗号来起义队伍不少。人民觉悟到:清也靠不住,洋人也靠不住。反清反帝运动及群体事件从此此起彼伏。

仅举如下自进入20世纪以来的几宗。

1901年7月6日,一家《汇报》刊登一则新闻消息:

直隶深州(今河北省深县)安平联庄会“扫清灭洋”起义:“深州、安平均有联庄会匪,旗书‘扫清灭洋’,共有七百余庄,约二十万余人。”

1902年7月14日,《养寿园奏议辑要》记载《袁世凯:复陈剿办广宗等县匪徒情形折》称:

广宗、巨鹿……景延宾始则传帖聚众,抗官击兵,继则竖旗造反,潜称伪号,甚至有“扫清灭洋”的字样。迹其种种不法,为臣子者义当共愤,而言者议多恕辞,并该逆为乡里所敬服。……庚子之乱,直境各属教堂教民多被焚掠,议和时,经前督臣李鸿章分饬各邑,就地摊赔,款巨者酌予津贴。

1904年,《东方杂志》第1卷第6期刊载了中国人民反抗沙俄帝国的斗争:

马贼头目刘弹子近率部下二千余人,出没于吉林蜂蜜山子一带,时与俄军冲突。俄帅苦鲁巴金(即库罗巴特金,时率沙俄侵略军驻沈阳)患之。

同年,北方成立抗俄革命小团体,据丁开嶂《辛亥革命时期的铁血会》载《铁血会檄》称:

……凡我同志,惜同胞之惨酷,忧祖国之倾危,皆打破生死之好,男儿愿作牺牲之大豪杰。今中立将破,大战有期,惟余马首是瞻。……

中国抗俄铁血会,大败俄罗斯于东清(东清,指东清铁路,1896年,沙俄强迫清政府允许俄国在我国东三省修建东清铁路,北起满州里,东至绥芬河,南至旅顺、大连)而后止。急急特檄。

1904年4月,西藏喇嘛也在江孜参加抗英,据英人华达尔在《拉萨和它的神秘》一书透露:

我们很快地从自信中猛醒过来。迄今为止,喇嘛们只是反抗我们前进;现在,他们却是决计以众击寡,向我们采取进攻了……

1905年7月,发生反美运动。原因是,早在1894年,美国强迫清政府签订限制华工条约,有效期十年。十年后,美国国会拒不议订新约,并决议“排华律”继续有效。因此引起国人不满。据《时报》载:

上海报关发行工人于(光绪三十一年)六月二十六日(1905年7月28日)为抵制美约开特别大会。议定办法如下:

凡我工人誓不吸用美国所售之烟及用各物。

各商所定之货,证明其在六月十八日(7月20日)以前所定者,我等方为装运,否则一概不代装运。

另载:

上海组织中国学童抵制美约会。

广东省城油器食物店,俗呼之为二厘馆。……若店东强用美面,则宁罢工,以存公义云。

北京京师各学堂接得上海商会公电,大动公愤,所有学堂均议决不用美货,以示抵制。

营口装卸工人罢工。

南浔述志医院不用美货。

无锡农人代表唐克昌宣布:愚等虽愚,具有血气,犁锄之余,互相劝道:美不废约,坚持到底。

汉口近来拒约较前益勇。上月杪各洋货摊同兴义愤,将所存之美烟悉付一烬。各码头小工亦相约不运美贷。

留日学生华商定于(光绪三十一年七月)初一日(1905年8月1日)起实行不用美货。

天津、南京、汕头、潮州、福建以及新加坡等地集议抵制美约,反对迫害华工。

然而,这年七月二十一日(8月21日),慈禧政府发布谕旨,以禁用美货“有碍邦交”为由,命各省巡抚“从严查究,以弭隐患”。至此,抵美运动结束。

1906年2月25日,因南昌县知县江召堂被法国传教士刺死,导致群众毁教堂,打死法国传教士六人、英国传教士三人。

据《西平县志》载《河南西平苗金声“扫清灭洋”起义》:

光绪三十二年(1906年)三月,乱作,匪首苗金声自称天王,以“扫清灭洋”为帜。其党于行、苗偏、王成德、马龙图、张晏德、刘邦荣,均自称大都督。所过但索供给,不掠财物。当时邻县郾城、舞阳、遂平、泌阳均大震。巡抚陈夔龙檄总兵郭镇邦、统领田振邦合击,破之于遂平碴岈山。

同年,湖南发出《革命军洪示》(洪,表示发动这次起义的洪江会党):

同居中华,失祚有年,大清政体,颠倒难言。下民受屈,怨气升腾,军兴革命,挽回在天。复我汉祚,势所必然,凡属居民,自可保全。

6月,据《东方杂志》载:

江西瑞昌县厘税分卡抽税太苛,致洪下源民情不服,竟将该卡抢毁。

《东方杂志》另载:

(江西)吉安乡民因税赋委员催征旧欠过酷,致动众愤,将该委员殴伤,旋复聚集数千人入城滋闹。经巡防左军袁统领督兵阻遏,乡民竟与格斗,兵民共伤数十人。嗣复往劫营药库,被抢洋枪三杆,火药多件,并毁断各处电线。

1910年4月13日,由于水灾,长沙城内爆发抢米风潮,这是一场自发的重大事件,参加者2万多人,把市内外国教堂都给烧了。他们认为是外国人一直在破坏粮食出口禁令,否则不会米价一夜之间上涨到85文一升。

此前,通货膨胀已经让四个买米的市民投井跳潭,刘木匠等市民要求米店老板备办棺材,但店老板不干,刘永福带头砸店抢米。后巡警抓走刘永福等人。

4月14日,城市贫民聚集在巡抚衙门前,再次要求释放木匠刘永福,并要求建立正规的义仓制度,向贫民施米。但却遭到巡抚门前警卫的新军开枪,打死百姓数十人,围观的群众在枪声中狂呼,柜率拼命,登屋放火,巡抚衙门顿时在一片火海中烧毁。

4月l5日,长沙开始整顿治安,纵火者被就地正法,湖北有新军部队开始向湖南省城进发,当时驻守在长沙的外国炮舰也开往湘江长沙段。

4月17日,湖北布政使杨文鼎被任为湖南巡抚。带头闹事的木匠刘永福被杀,一理发匠和皮匠也被处死。前任巡抚岑某、布政使庄赓良、巡警赖承裕被革职。

这次发生抢米风潮,被誉为“清朝覆亡前最大一次民变”。当时武昌群治学社的杨王鹏等人,本拟乘机会举行起义,引起了总督瑞潋的注意,便改名振武学社。

同年夏,山东莱阳爆发了几万人的抗捐起义。

1911年,长江流域大水成灾,湖南浏阳一带、浙江杭州、宁波等地饥民暴动,抢米和抗捐。

同年5月9日(宣统三年四月十一日),清政府颁布“铁路国有”政策;5月20日(四月二十二日),邮传部大臣盛宣怀与英、美、法、德四国银行团正式订立《粤汉川汉铁路借款合同》二十五项,借款600万英镑,将光绪三十一年(1905)中国人民争回的路权再行出卖。于是引起一系列群体性事件。据《中国事典》载:

四月十六日,长沙湘路公司开全体大会筹议抵制铁路国有;十八日,长沙绅学商民各界1万余人前往巡抚衙门请愿;同日,长沙至株浙沿线铁路工人游行示威,号召商人罢市,学生罢课,拒交租税,以示抗议;同日,湖北宜昌筑路工人数千人手持铁锤、棍棒,与前来弹压的清军搏斗,击杀清兵20余人。

五月初十日,广东铁路公司商民以不用清政府发行的纸币、挤兑现银的形式进行抗议两广总督张鸣岐,提出“路存与存,路亡与亡”的口号,遭到地方当局的高压。海外留学生、华侨声援,并鼓动以“格杀毋论”的办法来对付铁路国有的执行者;

五月二十一日,川汉铁路股东代表在成都集会,提出“反对卖国奴盛宣怀,反对卖国机关邮传部”的口号,当场成立以“拒借洋款,废约保路”为宗旨的“四川保路同志会”,推举立宪党人蒲殿俊为会长;不日,四川各县陆续成立同志会,参加的人超过10万;

七月初一日,成都民众召开万人大会,号召罢市罢课,抗粮抗捐,并推举刘声元等为代表赴京上访陈情;同日,四川立宪派连夜赶写《保路同志会公启》,刊发光绪牌位,宣称“文明争路”;

七月初二日,成都及周围州县纷纷罢市罢课,街道搭席棚,供光绪牌位,援引光绪皇帝当年的上谕:“庶政公诸舆论”,“铁路准归商办”,并分贴牌位两边,市场两头口子上,还立有“文官下轿,武官下马”的牌子,只见户户举哀号哭;

同日,同盟会会员龙鸣剑、王天杰等因势利导,并与哥老会联络,组织四川保路同志军,决定乘机发动武装起义;

七月初七日,蒲殿俊领导保路同志会请新到任的四川总督赵尔丰转报请清廷延铁路暂归商办,赵不批准,于是,四川民众的反抗情绪猛涨,抗粮抗捐活动遍及各县。清廷电令督办粤汉、汉川铁路大臣端方入川,并命赵尔丰严厉镇压保路运动;

初十日、十二日,赵尔丰两请清廷同意商办,以缓和民愤,但清廷依然不允,并严责赵弹压;

七月十五日,赵尔丰以谈判为名,诱捕谘议局议长蒲殿俊、同志会会长邓孝可、股东会会长颜楷等11人。成都市民闻讯齐集总督衙门,人数逾万,请求释放被捕人士。但赵尔丰下令开枪,杀害请愿民众32人,伤数百人,造成骇人听闻的成都血案。此事激起四川民众的极大愤怒,纷纷拆除电线,沿途设卡断绝官府通信往来;

七月十六日,从日本回国的同盟会评议员吴玉章,带着宋教仁要他“主持四川同盟会工作的名义”,在他的家乡荣县与龙鸣剑、王天杰的同志军见面。龙鸣剑拔剑起誓:“不杀赵尔丰,决不入出门!”接着,龙鸣剑便和王天杰率领一千多人的同志军出了荣城,直赴成都。沿途攻打资州。这时,哥老会首领秦载赓、侯宝斋率领的数万民团;附近州县农民武装也参与同志军的进围成都的行列,围城人员号称20万;

同日,清廷命湖广总督瑞潋派兵入川,在成都城外与同志军激战;七月十八日,同志军在城外为清军所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