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后方?”我心神一凝,疑惑的问道:“那个人做了什么样的举动?”
裴奚贞喉咙“咕噜”滚动了下,仿佛看见了异常恐怖的事情,“他平伸的手上,站了一只黑色的乌鸦。”
“一只乌鸦,虽然象征了凶兆,不过……有什么好惊讶的。”我翻了个白眼,旁边的林慕夏扭动脖子,望向我斜后方时倒吸了口凉气,“嘶~~”
“不至于吧。”连多功警花也是如此,我忍不住好奇,扭头观望,差点没把眼球瞪眼眶子,昏黄的灯光下,那个老年人手上的乌鸦,正用鸟喙啄向主人的手臂,它在活吃人肉!
乌鸦戳动一块肉,便挺起脖子嚼动,吃完再次低头啄这老人的手臂。
老人没有乱动,没有任何惊慌的动作,他就这么站着,伸手托着乌鸦,任由它吃自己的肉!好像吃的不是自己的肉一样!
我们离老远都能看见老人手臂上鲜血淋漓!
“他……他竟然在用自身的血肉喂乌鸦!”我眼皮跳动,想一想手臂都隐隐作痛。
乌鸦吃的津津有味,有时候鸟喙整不动,老人便自己拿刀把手臂上的肉割开,乌鸦“哇哇”兴奋的叫了一嗓子,叼起继续吞食!
持续了大概能有七块肉,乌鸦吃饱了,满意的拍动翅膀,振翅飞向天空,消失于朦胧的夜色。
我们仨彼此相视一眼,决定走到近前一探究竟。
老人扭身就走,他撸下袖子,步履蹒跚的朝公园门口移动。
我们加快了速度,三步并作两步,很快超过了老人把他拦下。我注视着他的手臂,袖子已然被鲜血浸透,手腕处不停地滴出殷红的血液,我诧异的道:“老人家,您用自己的血肉喂乌鸦,不疼吗?”
“宝儿吃饱了,我就不疼。”老人满眼的开心。
他的额头布满汗水,硬撑着伤势带来的痛苦呢,竟然还能释放出轻松的笑意,换一般人早表情扭曲了,单凭这点,此人绝对不简单!
“《老子》中提到过,以己身血肉喂养黑鸦,目的是与阴灵沟通。”林慕夏凝视着老人的眸子,她询问的道:“您……看见什么了?”
乌鸦是腐食性的动物,只是腐的,它们就不挑剔,其中的黑鸦最爱吃新鲜的生肉,黑色光泽流动的鸟躯,充满了阴柔的气息。
老人傻呵呵的笑着道:“我看家宝儿了,她像四十年前一样美。”旋即他又自艾自怨的说:“可是啊,我早已老了。”
我心中大概明白了怎么个情况,老人的爱人宝儿死了四十年,进来他得知了传说中“禁忌”的方法,不知是道听途说还是哪里来的,甭管是真是假,他思念亡妻心切,不惜血肉之痛,喂了黑鸦。
不过,观其表情,貌似真的成功了?
和四十年前死掉的爱人接触,这怎么可能!
“敢问这是您从哪里知道的方法呢?”林慕夏一边拉开手包,一边说道。
“这……我也不晓得,今天中午在湖畔提前观灯,不知道怎么了,脑子里忽然冒出这种念头。”老人挠了挠稀疏的头发,他满头雾水的说:“宝儿生前最喜欢元宵节这天了,因此我每年的元宵节前后几天,都独自来湖畔,幻想着宝儿跟我一块观赏。今天看一盏绕马灯时,我记不起来那几分钟发生了何事,像是思念过重走了神,回过神时,就有了这念头。”
老人讲话有点啰嗦和絮叨,观灯时突然有乌鸦喂肉的念头,他反复强调了两次。
林慕夏把随身携带的医护用品取出来,花了五分钟,她快速给老人做了包扎和消毒,叮嘱的道:“您在伤愈之前,千万别动这胳膊,否则感染了。”
“嗯,嗯,谢谢丫头,方才光顾着想和宝儿聊天的情景了,没注意,现在才觉得痛。”老人哎哟哎哟的感激道。
裴奚贞关心的道:“您家住哪?有电话吗?我让你儿女来接。”
“我家就住附近的小区,没有儿女,只养了条老狗。”老人被黑鸦咬过的手臂不停地颤抖,他失落的道:“我是抗美援朝的老兵,打宝儿死了,就剩我自个儿了。”
裴奚贞有板有眼的敬了个军礼,毕竟我们D.I.E亦军亦警,我们表示了崇高的敬意,并把老人送回了家。老人叫陈双冄,有六枚军功章,当年巅峰时坐到了团长的位置。床头上有他和宝儿结婚时的老照片,老人非要我们把它摘下来抱着睡觉。
直到老人安心的躺在床上入睡,我们这才离开了他家。
现在临湖公园已经没人了,我们便走向停车的地方。有些事是不好当着老人面说的,因此我们现在才讨论他以血肉喂乌鸦的事。我攥紧拳头道:“迷惑老人的,一定是精神师……”
“没错,趁他观灯时心神投入。”林慕夏分析的道:“精神师坑人的计划开始了,诱惑老人拿血肉喂乌鸦能看见宝儿,灌输完这个思维,同时也对其进行心理暗示,乌鸦食肉时,他能看见死去多年的爱人宝儿,并与之做虚拟的交流……”
裴奚贞咬牙切齿的道:“这实在太阴损了,想帮老人与爱人相见,直接暗示别的条件就行了,非得让乌鸦吃人家一块又一块的肉!”
“难道精神师与陈双冄有交集,还有点仇的样子?”林慕夏眨了眨眼睛道:“他能知道对方心念宝儿,至少有过接触。”
裴奚贞沉吟了数秒,道:“我们明早再来拜访陈双冄,询问都有谁知道他这件事。”
“唉,痴情的可爱,又可敬的老兵。”我唏嘘不已的道。
裴奚贞提议的道:“大家先回部门,整理一下线索,今晚都别回家了。”
停车的地方离的有点远,走了半天才钻入车内。我们返回的途中,后方没有人跟踪,因此便放下了心。
抵达的时候,江涛及其麾下的守卫竟然没认出来我们仨,众人掏出枪指着我们的脑袋,江涛手指放到扳机前,他冷喝道:“你们究竟是谁?为什么偷了裴部长的车还敢跑过来?”
“拜托,老江,是我们。”裴奚贞把大婶装扮一撤,他郁闷的道:“今天特殊行动,cos了个大婶。武云峰这家伙真是的,换班时不跟你说声。”
我和林慕夏纷纷卸妆,朝一干防暴守卫笑了笑,我道:“我们家林大脚的手段已经达到了瞒天过海的级别。”
“堪比半个千面了。”江涛尴尬的笑道:“哈哈,没辨认出来,我还以为有犯罪分子想对D.I.E图谋不轨。”
蒋天赐和林婉婉、宁疏影早回家了。我们走入办公室,把今天的任务日志稍作整理,便来到休息室睡觉。
第二天清晨,我们仨恢复了丑化的装扮,赶往陈双冄的家,然而敲了半天门也没有动静,意识到不对劲,裴奚贞示意林慕夏把门撬开。她蹲在门前稍作摆弄,便打开了锁,我们拉开门走入陈双冄的房间,竟然是空的。
我们放下了心,他只是没在家,并不是在家里出了事。
厨房还有切好的菜,菜板旁有一个盐盒子,不过是空的。
我推测的道:“陈双冄做早饭的时候发现没有盐了,他此刻应该到商店买盐了。”
“不对劲。”林慕夏拿起一段切好的青菜,她观察的说:“菜叶的边缘有点蔫,陈双冄离开家至少超过了三个小时!光是买盐,我们上来的时候,记得小区前就是超市,他腿脚又利落,充其量五分钟买完回来,不可能用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