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动身体,一边用手捞,花了五分钟,我换了四次气,仅在江底不小心扯到一张破网。没借助任何装备就水下打捞,非常消耗体力,我感受到胸口像夹了一块巨石,索性浮起身子,将脑袋探出江面,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鲜空气。
“呼……呼。”
离我大概有三米远的位置,传来剧烈的喘息。我试探性的问道:“老蒋?”
他沉声应道:“嗯。”
“有啥收获吗?”我期待的道。
“没,水下太黑了。”
蒋天赐嗓音哑哑的,他游向我身旁,担忧的说:“这次裴兄的小丫头,恐怕凶多吉少了。唉,都怪我,不该追得太紧,导致七爷控制桑塔纳与咱冲撞。虽然躲开避免了车祸的发生,但经过长时间极速驾驶的旧桑坦钠,已然达到了临界点,它后视镜撞坏时,车子侧边受到一股冲击,再难以保持平衡,失控了……”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没到最后一刻,咱不能放弃!”我猛地吸入一口空气,扎头钻入幽暗的江水,打算换个地方继续盲目摸索。突然,仿佛有条大鱼撞上了我,探出手仔细一摸,似乎是人形,可惜是个大人。对方处于无力状态,耗尽仅存一丝力气紧紧抱住我的大腿不松手。偌大的长江,偏偏在桑塔纳落点附近有个活人,十有八九是逃出生天的七爷!我恨恨地冲他挥了一拳,水下力气消弱了不知几倍,恐怕打在他脑袋上犹如挠痒痒般。
我意念一动,将七爷拽出江面,好奇的看了眼这个该千刀万剐的男人,一脸狡诈像,湿漉漉的头发黏在头皮上。这一刻……我特想掐死七爷!按捺住这股冲动,约过了数秒,老蒋露出了头,他惊喜的问道:“凌宇,你有发现了?”
“主动撞上门的。”我发泄的揍了昏迷的七爷一拳,嫌恶的道:“唉,是七爷这王八犊子。心晴和桑塔纳,究竟沉在了哪儿?”
“你继续找。”
老蒋游了过来,他接过落水狗般的七爷,凝重的道:“所幸此处离岸边不远,我先把这狗杂碎拖上去,交给宁公子看着。找不到大侄女,我会让他死一百遍!”
“行。”我使劲地扇了七爷几巴掌,权当活动筋骨了,万一潜入水中时不小心抽筋,可就悲催了。目送着老蒋拖着七爷远去,我拧了拧脖子和四肢,再次抱着幻想钻入冰凉的江水,心晴,你一定要等大哥哥救你!
……
搜救队在事发半个小时后赶来的,三条大小不一的船只,二十余名武警战士与数套水下成像设备。此时,我披着一件毛毯,心如死灰的坐在船舱中,手里抱着热水杯,百感交集。看向角落中被人工呼吸过的七爷,我冷不丁的打了个喷嚏,紧张兮兮的看向搜救队长,“有没有发现?”
“目前还没有。”他略带歉意的道。
我愤怒的摔碎水杯,气得身子直发抖:“怎么效率这么差!”在搜救队初来时,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我,被几名武警拖入船舱,为了防止我做出徒劳送命的事,之前的打捞,彻底耗尽了我们的力气,没反抗几下,便被搜救队成员强行制服,特意拿绳子绑住了我和老蒋的手脚,劝我们先冷静冷静再说。
宁疏影并没有待在船舱,他只道了句让我们好好休息,便守在船头的设备前,静静地瞭望江面。
……
这时,一名搜救队员匆忙的跑入舱内,喘息道:“报告队长,二号船的水下成像设备,在三十五米外,发现了疑似桑塔纳车的中型物体!”
搜救队长站起身,他边往外走边道:“命三船靠拢,加派人手潜入水中,准备实施打捞!”
我和老蒋猛地站直了身体,因为坐了过于久,惯性使然,感觉大脑阵阵眩晕,双双栽倒在地。搜救队长回头望了我们一眼,道:“你们两个好好的待着,很快能出结果了。”
船舱内仅剩下丧失行动力的我和老蒋,相视一叹,老蒋趴在地上不争气的涌出懊悔的眼泪,“凌宇,你说都五十分钟了,我大侄女能平安无事吗?”
“……”我眼眶湿润,无以作答,再也骗不了自己,再大的奇迹,也不能人六岁的心晴在水中的车内存活这么久,更何况……小萝莉是被绑在副驾驶的!
“她是死亡巡使……我虽然说过她活不长,但也不是那么容易死的。”宁疏影走入船舱,他半真半假的安慰道,恐怕这话,连他自己都不能说服!
我的泪花子吧嗒吧嗒掉在地上,摔成数瓣,“等裴头儿清醒了,咱们怎么和他交代啊!”
宁疏影斜眼看向角落中初醒正在发懵的七爷,“我先活剐了他!”他手中出现一柄寒铁飞刀,缓缓的走了过去。
“别……别杀我!”
七爷磕头如捣蒜,再无往日的硬气,他恐惧的眼神望着宁疏影步步逼近,却无法阻止其分毫。寒铁飞刀急速闪过,“扑哧!”一道血线彪射而起,溅到了舱板。
寒芒消逝,宁疏影挑断了七爷的手筋,冰冷的道:“你的手太贱,不该把车开那么快的!”他蹲下身,捏住寒铁飞刀再次划动,割断了对方的脚筋,此刻七爷连哭带嚎的求饶,“不能杀我,我认罪,我认罪,受法律保护!”
“你的脚太贱,当时应该踩住刹车的。”宁疏影字字如电的道,他手臂轻轻舞动,挑断了七爷另一根脚筋。
七爷吓得大小便失禁了,他哆哆嗦嗦的哀求道:“我…我我浑身都贱,停手好不好!”
“你的手太贱,不该当人贩子倒卖人口的。”
宁疏影噙着一抹叛逆的笑容,将寒铁飞刀的血抹在七爷脸皮,擦干净后,他猛地挥动飞刀,“扑哧!”锋芒入肉,刀尖穿透了七爷的手掌,在手心处露出了头。“嗷呜!”痛叫声响彻船舱,七爷眼皮子一翻,陷入昏迷。
“真没意思,杀了你都嫌脏了我的飞刀。”宁疏影以脚踩住七爷的手腕,把寒铁飞刀抽了出来,找了张纸清理好刀面,便当作什么也没发生似得,他转身来到我和老蒋身边,分别割断了绑住我们的绳索,道:“凌宇,你手机在十分钟之前,城北分局的王远河打过电话,他说一切顺利,七爷一伙人贩子尽数落网,成功解救出五名受囚禁的小孩,均符合近期天南市几个儿童失踪案的描述,同时破了五件,唯独……没有心晴。”
我宁愿在大桥上两车相措的时候我看错了,然而宁疏影的一句话,无疑将我的心打入死谷!受囚禁的儿童唯独没有心晴……我们心情沉重的走入创舱,望见以二号打捞船为中心,我们所在的一号船与附近的三号船与之围城一个三角形,二号船起重机架起数道钢索,不断的向上收拢,渐渐的,桑塔纳的车身被吊出江水,它的车头经过撞击瘪了一大块,不停的往下滴水,驾驶座的门敞开着,是七爷逃生时弄开的……我们仨愧疚的不敢往副驾驶的位置看,不约而同的垂低了脑袋,自责到想投江自尽!
“嗯?”搜救队长拍了拍我肩膀,他神色诧异的:“怎么与你描述的情况不符啊,副驾驶座位上,没绑着小女孩,空的!”
心头升起怒火,我攥紧拳头道:“哥们,玩笑不能这么开。”
“得,你们长眼睛了,自己看吧。”搜救队长往后退了一步,生怕我做出不理智的举动,先前他们搜救队听到过创舱内传来的哀嚎,但没敢进来过问。搜救队长叹了口气,“呵……我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老蒋张大了嘴巴,他难以置信的憨声道:“凌宇,他说的好像是真的,桑塔纳中,的确没有我大侄女的尸体!”
抬起头,我迟疑的望向桑塔纳,空无一人!错愕不已的道:“什么情况?心晴呢?!”
有了一号船和三号船的帮忙,桑塔纳已被拖入二号船的甲板,副驾驶与驾驶座的夹缝中,缠了数条浸湿的麻绳,然而心晴却不翼而飞!我与宁疏影冲入船舱,把昏迷的七爷拖拽到船舱外边,地上留下数道触目惊心的血迹。老蒋脱掉外套,将之泡入水中,吸饱了水时,他拿起衣服猛地抽向七爷的脸,“啪——!”动静比扇巴掌还响亮,旁边的搜救队员愣是没一个敢拦!
经过一顿狂抽,七爷的脸似乎变了形,他咳了声,艰难的低声道:“别、打了……再打我会死掉的。”
“我问你,准备与麻六子进行交易的小女孩呢?”我抬起腿,重重的一脚跺在七爷胸口,质问道:“你不是绑在副驾驶吗?怎么把车捞上来时不见了?”
“呃!噗……”七爷嘴角溢出鲜血,他吱吱唔唔的道:“我拼命弄开车门时,小嫩货告诉我把绳子解开,我可以免去一死,所以我顺手给绳子解断了。”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老蒋憨憨的狞笑,形似熊掌般的大脚丫子踹在七爷小腿骨,众人耳边响起了骨裂的音效,七爷的惨叫喊到一半便戛然而止,意识重度昏迷。
“搜救队长,麻烦你们继续在附近一带打捞,小女孩,我们活要见人。”老蒋这个煞星,突然彬彬有礼的道:“死……要见尸。”
“不,不麻烦。”
搜救队长心有余悸的道,指挥着三条打捞船扩散开,近二十名配备潜水装备的搜救队员争先恐后的跳下了船,在江中寻找心晴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