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少胜多——田单
田单,生卒年不详,临淄(今属山东)人,战国时期齐将。
早在齐国时,田氏夺取了姜氏的政权,建立了田氏齐国。齐威王、齐宣王是两位比较贤明的国君,他们招贤纳士,将国家治理的很强盛,列战国“七雄”之首。可是到了齐憨王时,就大不一样了。齐憋王贪婪暴虐,骄横残忍,老觉得自己了不起,喜欢阿谈奉承,听不得半句相反意见。他倚仗国力强盛,一心要废天子,灭诸侯,自己称帝。为此,他不顾一切的向百姓增捐派税,搜刮民财,强征夫役,修建华丽的王宫,大肆扩充军队,无故侵犯邻国。有的大臣看不过,直言相谏,被他们杀的杀了,贬的贬了,弄得人心惶惶,怨声载道。由于无端的对别国挑起战争,惹起了各诸侯国的惊恐和怨恨。
周赧王三十一年(前284年),与齐国早有积怨的燕国,联合赵国、韩国、魏国和秦国,五国伐齐。齐军抵挡不住,连连败退,敌军很快打到了齐国都城临淄,齐憨王和大臣们见势不妙,纷纷外逃。这次五国伐齐的统帅燕将乐毅,连克70余城后,随即集中兵力围攻仅存的营(今山东营县)和即墨,齐国危在旦夕。时齐憨王被杀,其子法章在营被立为齐王,号召齐民抗燕。乐毅攻城一年不克,命燕军撤至两城外九里处设营筑垒,欲攻心取胜,形成相持局面。
即墨,地处富庶的胶东,是齐国较大城邑,物资充裕,人口较多,具有一定防御条件。即墨被围不久,守将战死,军民共推田单为将。田单原来只是一个担任首都临淄佐理市政的小官,虽是齐国田氏王族的远房本家,却并不被齐王所用。等到乐毅打进齐国,他无可奈何只得带了家小一直往东逃至即墨。即墨大夫不听田单劝阻,出城御敌,被燕军所杀,大家便公推田单为将,坚守城池。田单与城中军民同甘共苦,身先士卒,他把自己的家小也都编人队伍,日夜守城。
田单利用两军相持的时机,集结7000余士卒,加以整顿、扩充,并增修城垒,加强防务。他“坐则织费(编织草器),立则仗镭(执锹劳作)”(《资治通鉴》卷四),亲自巡视城防,尽散饮食给士卒,深得军民信任。
田单在稳定内部的同时,为除掉最难对付的敌手乐毅,又派人人燕行反间计,诈称:乐毅名为攻齐,实欲称王齐国,故意缓攻即墨,若燕国另派主将,即墨指日可下。燕惠王本怨乐毅久攻即墨不克,果然中计,派骑劫取代乐毅。乐毅投奔赵国。
骑劫一反乐毅战法,改用强攻,仍不能下,企图用恐怖手段慑服齐军。田单将计就计,他命令城里百姓每家吃饭的时候必须在庭院中摆出饭菜来祭祀他们的祖先,飞鸟都吸引得在城内上空盘旋,并飞下来啄食物。燕人对此感到奇怪,田单因此扬言说:“这是有神人下来教导我。”于是命令城中人说:“会有神人来做我的老师。”有一名士兵说:“我可以当老师吗?”于是回身就跑。
田单于是就起身,把那个士兵拉回来,请他面朝东坐着,以对待老师的态度来侍奉他。士兵说:“我欺骗您,实在没有能力。”田单说:“你不要说破了。”于是以他为师。每当发布约束军民的命令,一定宣称是神师的旨意。派人散布谣言,说害怕燕军把齐军俘虏的鼻子割掉,又担心燕军刨了齐人在城外的祖坟。而骑劫听到谣言后果然照着做了。即墨城里的人听说燕国的军队这样虐待俘虏,全都气愤极了,又瞧见燕国的兵士刨他们的祖坟,恨得咬牙切齿,纷纷向田单请求,誓与燕军决一死战。甲单进而麻痹燕军,命精壮甲士隐伏城内,用老弱、妇女登城守望。又派使者诈降,让即墨富豪持重金贿赂燕将,假称即墨将降,惟望保全妻小。围城已逾三年的燕军,急欲停战回乡,见大功将成,只等受降,更加懈怠。
这时,田单挑选了一千多头牛,把它们打扮起来。牛身上披着一块被子,上面画着大红大绿、希奇古怪的花样。牛角上捆着两把尖刀,尾巴上系着一捆浸透了油的苇束。
一天午夜,田单下令凿开十几处城墙,把牛队赶到城外,在牛尾巴上点上了火。牛尾巴一烧着,一千多头牛被烧得牛性子发作起来,朝着燕军兵营方向猛冲过去。齐军的五王名“敢死队”拿着大刀长矛,紧跟着牛队,冲杀上去。城里,无数的老百姓都一起来到城头,拿着铜壶、铜盆,狠命地敲打起来。一时间,一阵震天动地的呐喊声夹杂着鼓声、铜器声,惊醒了燕国人的睡梦。大伙儿睡眼蒙胧,只见火光炫耀;成百上千脑袋上长着刀的怪兽,已经冲过来了。许多士兵吓得腿都软了,哪儿还想抵抗呢?别说那一千多头牛角上捆的刀扎死了多少人,那五千名敢死队砍死了多少人,就是燕国军队自己乱窜狂奔,被踩死的也不计其数。
燕将骑劫坐着战车,想杀出一条活路,哪儿冲得出去,结果被齐兵围住,丢了性命。齐军乘胜反攻。整个齐国都轰动起来了,那些被燕国占领地方的将士百姓,都纷纷起兵,杀了燕国的守将,迎接田单。田单的军队打到哪儿,哪儿的百姓群起响应。不到几个月工夫就收复了被燕国和秦、赵、韩、魏四国占领的七十多座城。随后,田单把齐襄王从营城迎回临淄,齐国才从几乎亡国的境地中恢复过来。田单在国破城危的极端不利态势下,长期坚守孤城,积极创造反攻条件,巧妙运用“火牛阵”,实施夜间奇袭,成为中国古代战史上以弱胜强的著名战例。司马迁曾在《史记)中说:“战争是用正面的军队同敌人交战,用出敌不意的奇兵取胜。会用兵的人能出奇谋而变化无穷;奇正相互转化,就像玉环一样,没有开始,也没有终结。用兵开始时要像柔弱安静的少女,使敌人轻慢疏忽,大开营门(不作防备);后来敌人中计,自己就要像狡兔脱逃那样快速进击,使敌人来不及抵挡,这是田单所说的啊!”
齐襄王即位后,由于田单复国有功,便封田单为相国,并把安平城(今皇城镇一带)赐给了他,故田单亦称安平君。这下可引起了那些自诩高贵的贵族大夫们的不满和嫉妒,他们觉得田单原先只不过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吏,现在竟官居他们之上,心里老大不痛快,总想找茬把田单弄下去。田单呢,自己虽然是当了相国,有了自己的封邑,却依然象从前一样,体恤百姓,问民疾苦,处处为国家着想,所以很受人们的尊敬和爱戴。
当时,由于连年战争的蹂蹄和敌军的破坏掠夺,平民百姓的生活已经很艰难。然而那些贵族大夫们,为了自己享乐,不顾百姓死活,仍旧强征暴敛,搜刮民财,修宅建府,任意挥霍,整天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田单看在眼里,气在心里。长此下去,百姓如何得了呢?于是,他便向齐襄王陈述利害,齐襄王便下令限制贵族大夫们的行动。这下更加惹恼了那些贵族大夫,他们暗中勾结起来,千方百计找田单的茬儿,无中生有,信口雌黄,变着法儿在齐襄王面前说田单的坏话。
田单认为自己行得正,站得直,对贵族大夫们说的坏话并不理会。这么一来,齐襄王只听到贵族大夫们的一面之辞,原来对田单非常信任,但经不住时间久了,坏话听得多了,渐渐对田单产生了怀疑。
就在这年严冬的一个傍晚,田单在朝中理完政事,乘了车子,要回安平城。这时满天纷纷扬扬地下着鹅毛大雪,呼呼的西北风吹在人身上,刀割剑穿一般,树枝摇曳着,发出尖厉的叫声,几支寒鸦在半空中抖动着翅膀,发出阵阵哀鸣,天气冷的邪乎。
田单的车子出了临淄城东门,到得淄河岸边,一阵冷风吹来,田单禁不住打了个寒战,他急忙裹紧了衣服。就在这时,他忽然看到前方不远处路旁的雪地里,躺了一个人。田单连忙叫车夫停住车子,下车走到近前一看,见是一个老者,拘楼着身子,蜷缩在雪地上,老人身上的衣服破烂单薄,消瘦的脸上布满皱纹,须发跟雪一样白,面色蜡黄,两眼紧闭。田单急忙俯下身子,伸手往老人身上摸了摸,老人四肢已经发凉,只有胸口处还有一丝余温,鼻中尚有微微气息。他抬头四望,一片白雪茫茫,寒风一阵紧似一阵衣解开,迅速抱起老人,胸对胸紧紧楼在怀里。田单明白,老人已命在旦夕,一刻也不能耽误。。他来不及多想,立即解开上衣,又把老人的上那滋味可想而知,就象抱了一块冰,冷透骨髓。田单抱住老人上了车子,让车夫加快速度往安平城赶奔。
田单回到家时,觉得老人身上已经有了些许暖气,脸上现出淡淡的红晕,气息也大了。田单忙令家人细心照顾,老人终于得救了。田单雪地解衣救人的事,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传遍了齐国,人们都纷纷称赞相国爱民如子,人们对田单更是尊敬了。
这消息自然而然也传到了那些贵族大夫的耳朵里,他们先是跺着脚地骂田单收买人心,后来他们一嘀咕,竟想出了一个鬼主意。他们一伙跑到齐王宫里,对齐襄王故弄玄虚地嚷道:“主公,大事不好了里”齐襄王正在宫里同娘娘妃子们边饮酒,边看宫女们唱歌跳舞,听他们一咋乎,十分诧异,忙喝退众人,问那些贵族大夫们发生了什么事。“哎呀,主公,事到如今,你还被蒙在鼓里呢?”一个上了年纪的贵族大夫,看看别无外人,装出十分焦急地样子说。齐襄王也有些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快说呀!”。一个胖子迫不及待地抢着说:“前些日子,田单不是在雪地里救了一个老人吗?”齐襄王不解地问:“这我知道,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咳!”胖子急地跺着脚说,“坏就坏在这里,田单救人为什么!他是在收买人心。主公你是不知道,现在齐国人的眼里,可是只有田单没有主公你了。”
“还有更要紧的哪!”一个瘦高个儿凑近齐襄王.把嘴巴伸到齐襄王耳根上诡秘地说,“田单在安平城秘密地扩充军队,正在加紧操练哩!”
“可不是吗,田单的用心这不是明摆着吗?”另一个贵族大夫接茬儿说,“他是想等时机成熟,篡夺主公的王位哩!”
“这话一点都不假,田单……”贵族大夫们七嘴八舌,无中生有,胡编乱造地嚷成一团。
齐襄王听着,起初只是不作声,心中将信将疑,架不住那些贵族大夫们人多,说得有鼻子有眼,他便也信以为真了,不由怒火中烧,“嘈”地一下抽出腰中的佩剑,愤愤地说:“哼!想夺我的王位,怕没那么容易,看我不先收拾他!”
“主公,可要当心哪,田单的亲信多,说不定宫里就有他的耳目哪。”
“这事宜速不宜迟,一旦消息传出去,让田单知道了,他先造起反来,事情可就难办了。”贵族大夫们你一言我一语,不停地火上浇油。
“你们都回去吧,我自有办法。”齐襄王把佩剑狠狠地插进鞘里。贵族大夫们见目的已达到,火候差不多了,只要齐襄王一句话,田单就会人头落地。他们相互递下眼色,心中暗自高兴,便辞别齐襄王,各自回府,单等好消息。贵族大夫们走后,齐襄王生怕他们刚才说的话被别人听去,走漏了风声,警惕地往四下一看,只见窗外站了一位宦官,脸色很有些差异。齐襄王有些不放心,便气呼呼地把宦官叫到近前,厉声问道:“你在这里站了多久了!”
“众大夫们来时我就站在这里了。’宦官坦率地说。
“那么说刚才我们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是的,我都听到了。”
“偷听你不该听的话,是犯死罪的,你在宫里多年,难道不知道吗?”齐襄王手握利剑,怒视着宦官。
“奴才知罪。”宦官从容地说。“谁叫奴才生了两只耳朵,且对主公一片忠心哪。奴才不但今日,而且早就听了许多不该听的话。
“你还听说了什么?”齐襄王听出宦官话中有话,强压着怒火问。
“奴才早就听到许多人在称赞相国。”
“还有什么?”
“还听说相国在安平城招兵买马,训练军队。”
“还有呢?”
“相国要造反。”
“你说的都是实话吗?”
“奴才不敢有半句虚言。”
“那你为什么不早对本王说呢?”
“奴才说了怕惹主公生气。”
“你快详细说说。”
“是,主公,不过奴才的话也许不中主公的意。奴才请求主公允许我把话说完,就是把奴才治了死罪,奴才也心甘情愿。’宦官非常诚恳地说。
“好,就依你,快讲吧。’齐襄王见宦官言辞恳切,并无什么恶意,怒气先自消了许多。
宦官面视着齐襄王动情地说:“相国虽然身居高位,却不倚仗官大自居.仍处处替平民着想,问民疾苦。他看到经过几年的战争摧残,平民们的生活很艰难,所以他也跟平民一样,过着俭朴的生活,省出钱接济贫民。他对平民非常爱护,特别对待老人、孩子就象自己的亲人一样。前不久,他见一个老人就要冻死在雪地里,他解开衣服.硬是用自己的体温把老人暖活了。正因为他如此爱护平民,平民们怎么会不交口称赞哪。”齐襄王听着,不由轻轻点了下头。宦官继续说:“相国自即墨城率军打败了燕及诸国的军队,收复了国土,我们虽然胜利了,可是军队也受到了很大损伤。有些贵族大夫,只管自己家人享乐,搜刮民财,任意挥霍,弄得民不聊生,怨声载道,全不把国家危亡放在心上,要是一旦敌军再侵犯我们,怎么得了呢?后果可真是不堪设想啊!”宦官说着,不觉眼里流出了泪水。“有些辖邑的平民,因为不堪忍受贵族大夫们的盘剥,难以生活下去,他们纷纷逃向安平城。相国千方百计安排他们的生活,并把他们中的青壮年招集起来,编人军队,进行训练,预防外来侵略,保护国家安全。他这样做,全是为国为民着想啊!”
“那你不是也听说相国要造反,要夺本王的江山吗?”齐襄王仍不放心地问。
“这话是我刚才听那些贵族大夫们说的。”宦官擦了把脸上的泪水说。“主公,你怎么不想一想,相国真是要做齐王,那还需要等到现在吗?当初他退敌复国,功劳多大呀,那时先王已段了,主公又不在临淄,众人一致推举他当国君,他只要点一下头就行了.连嘴都不用张一下。可他还是说服众人,把主公从首城迎回来当国君。从这点上看,相国会有篡位之心吗?”齐襄王听到这里,方才恍然大悟,连连点头说:“对,对,你讲得有道理,我些误听了贵族大夫的谗言,可他们为什么……”齐襄王懊悔地叹口气,把手中的剑狠狠地掉在地上。
宦官见齐襄王改变了主意,趁机又说:“奴才斗胆,再冒昧说几句。”
“有话就讲。”
“就因为相国为国为民,限制那些贵族大夫们任意横行,所以才引起了他们的不满,变着法儿在主公面前说相国的坏话,诬陷相国,想让主公把相国除掉,他们好任意胡作非为,如果让他们的阴谋得逞,我们齐国才真正危险哪!”
“那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呢?”
宦官想了一下说:“要想让国民都忠于主公,知道主公的好处,这并不难。”
“快说说看。”齐襄王急切地说。
“主公想一想,相国乃是主公的臣属,相国如果做了有益于国民的事,主公可以大加奖赏,如果这样,国人欲会知道主公是教臣爱民的贤君,谁还不拥护主公哪!”
齐襄王听着连连点头,脸上露出了笑容。
第二天早朝,正当那些贵族大夫们得意洋洋,单等齐襄王处置田单的时候,齐襄王却以诬陷罪惩罚了那些说田单坏话的贵族大夫,封赏了田单,并把全国的兵权全部交给田单掌管。从此,田单更加爱护百姓,加紧整训军队,齐国日渐强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