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在我死之前能请教您几个问题呢？”肖晓悦淡然地看着自己的左手手腕处瞬间绽开的一道红线，说道。
“呵呵，你想问什么？”凌天华在她的衣服上擦了擦刀刃，心情显得无比的愉悦。
肖晓悦突然朝辛苑眨了眨眼，开口问道：“为什么要杀死苏家一家？”
“这个问题是替小苑问的吗？”凌天华似笑非笑地看了辛苑一眼，表情突然变得无比愤恨，“当年我和苏腾都是心理系最优秀的人才，我们的感情原本非常好，好到就连毕业论文我们都是一起完成了。可是在论文答辩时我才发现他竟然擅自用了我原创的观点，不仅如此，他还凭着这个得到了去美国留学的机会。”
“只是论文被抄袭了而已，好像罪不至死吧！”肖晓悦的语气像是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花边新闻。
“呵呵，不仅是论文而已。苏腾夺走了我的一切，包括我的爱人。”凌天华说话时，左手上的手术刀一直有意无意地在一张废桌子上划着。一刀一刀，不一会儿就在那张桌子一角划出了一大块恶心的疤痕。
“明明是我先认识小茜的，可苏腾却先我一步向她表白。不就是有两个臭钱吗？除了家世，我哪一点不如他？自从小茜和他在一起之后，他就开始处处在我面前炫耀。奖学金也好，项目也好，出国的机会也好，他处处都要和我争。凭什么他能得到一切而我只能一无所有的回一个地方小学院教书？凭什么没有一个人相信他剽窃了我的学术成果？凭什么，啊？你们说，这些还不足以让我恨他吗？”凌天华突然将手术刀插在桌子上，刀尖扎进木头的声音震得辛苑的心猛地一颤。
“所以我要报复他，我要报复所有和他有关的人。”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连他儿子一同毁掉。既然你收养了他，那么你随时都有机会下手吧！何况如果有一天让他知道了一切，他即使不杀了你也会将你的所作所为告诉警方。何必要在身边放这么一颗定时炸弹呢？”
“他儿子？呵呵，你错了，他可不是苏腾的儿子。”凌天华说到这里，眼睛里突然绽放出一股恶毒的光芒，“他是我的儿子，是货真价实的我和小茜的儿子。”
“什么？”辛苑听到这里，感到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
“想不到吧！苏腾在事业上一切顺利，可他却没有生育能力。老天总算是开眼了，他访遍了名医可得到的答案还是希望渺茫。小茜当时看着他以为这个成天闷闷不乐于是便来找我。”他的笑容变得更加的诡异。
“所以你就……”
“这可是好朋友的请求，我自然不能不接受了。”凌天华重新抽出刀子，“从小茜怀孕那天起，我的心里就想好了一个报复苏腾的绝好计划。他一向这么重视后代，如果让他知道自己的宝贝儿子不是亲生的，他一定会生不如死。结果和我想的一样，效果非常好，好到让我现在都忍不住想笑。”凌天华一边笑一边接着说：“在他回国之前，我打电话告诉了他这个秘密，不过当时我骗他说孩子是邵逸轩的。邵逸轩是清平镇有名的花花公子，平日里又和苏家走得很近，他当然相信了。于是我就给了他一瓶带有安眠药的葡萄酒，让他趁着家里其他人睡着的时候问小茜。呵呵，没想到他竟然失手掐死了她。”
“于是你就放火烧了苏家？”肖晓悦饶有兴趣地说，似乎对他的行为很是欣赏。
“其实我没想到他会这样，我只是想他因为受不了打击精神失常罢了。不过既然他失手杀了妻子又自杀，那么我索性就成全他们，一把火烧掉一切。起码我这么做保住了苏家的声誉，不是吗？”
“可当时苏家还有其他人，他们是无辜的。”辛苑紧咬着嘴唇，面对眼前这个杀人犯，她已经不知道要用怎样的语气才能表达出她此刻的悲愤，只能瞪着他，任眼泪肆意滑落。
“他们的死活与我何干？我说过，我要复仇，要向所有与苏腾有关的人复仇。”
“戚小蝶也是你杀的？”肖晓悦换了个话题。
“没错。”凌天华冷笑着，“那个女人看到了不该看到的，所以她该死，和你一样。”他将目光投向辛苑，“如果你当时没有出现在那里，也许今天我就不会想杀了你。我看得出来，凌夜他很爱你，你也一样爱着他。不过很遗憾，一小时之后他将不得不面对你的尸体。”
“你……你说什么？”忽然，脑海里再次闪过一连串零碎的片段，熊熊的大火，脸上蒙着白纱的红衣女人还有……还有一张恐怖扭曲的脸……
“是你！是你！”辛苑捂住头，脑海中的画面显得越来越清晰。她看到那个红衣女人被男人掐着脖子，一双瞪大的眼睛惊恐地看着她，嘴里不断喊着：“快跑，苑儿，快跑！”
“呵呵，想起来了吗？”凌天华已经走到了辛苑身前，他举起刀子在辛苑眼前晃了晃，冷笑着说：“一个小时之后，警方会找到这里，看到血蝴蝶案的受害者之一被红衣女人杀死之后红衣女人因为杀害了自己的朋友而自杀。”说完，他举起了闪着寒光的匕首。
“等一下。”肖晓悦突然喊道。
“怎么，你还想牺牲自己来换她的命？很可惜，你已经没有和我谈条件的资格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现在我们是在你研究室的顶楼吧！如果非死不可的话，我希望可以和小苑一起死在阳光下。”
“你以为到外面就有机会逃走？”
肖晓悦摇摇头，苦笑着说：“你觉得我还有逃走的力气吗？”她扬了扬手，辛苑这才发现她的身下已经流了一大摊血，鲜红的血液染红了她的裙摆，染红了她的白色短靴，像一朵绽放的妖异红莲。
“好，最后这个愿望我就满足你。”说着，凌天华用刀抵着辛苑的脖子神态轻松地打开了门。
黄昏的日光带着最后一丝温暖洒在身上，可辛苑却感觉不到一丝的温暖。
“这样行了吗？”凌天华冷声问。
“小悦！”辛苑看着肖晓悦身后一路延长的血迹，看着她有些摇晃的身形，忍不住要上前去扶住她。
“别动。”凌天华将刀尖更紧地贴在了辛苑的脖子上。辛苑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刀尖划破皮肤的刺痛，带着刀尖彻骨的冷。
“把她带到围栏边，我要亲手送她上路。”肖晓悦突然露出一个阴森的笑。
“哦？”凌天华饶有兴趣地看着她，说：“十五年前你可是跪在我面前求我放过她呢！”
“如果让我重新选择一次……我宁愿十五年前没有求过你。”肖晓悦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夕阳照在她的侧脸上，辛苑能看到她脸上无以复加的复杂神色。
是啊，如果十五年前她没有救她，她就不会遇到之后的那一连串的事，更不会成为如今这个被警方全国通缉的杀人犯。
“好，我就成全你。”凌天华带着辛苑来到围栏边，“来吧，让我亲眼看看你们那可怜友情的结局。”
“苑儿，如果你要怪就怪老天不长眼吧！”
辛苑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肖晓悦，忽然露出一个笑来，“即便是死，我也不能让玲玲有事。如果我才是你一直以来痛苦的根源的话，那么，动手吧！”她闭上眼，放弃了最后的抵抗。
“傻孩子。”
脚步加快的声音，紧接着便是一声重物倒地的响声。
待辛苑睁开眼，发现自己依旧站在那里，身边的凌天华却已经失去知觉倒了下去，他的脖子上插着三根细小的银针。
“你杀了他？”辛苑看着正坐在地上喘着粗气的肖晓悦，问道。
“麻醉针而已。”肖晓悦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给自己包扎着手腕上的伤口，看得出她的手法很娴熟，明显就是经常自己给自己包扎。“我已经给警方打了电话，大概五分钟之后他们就会赶过来。”肖晓悦艰难地站起身，给辛苑解开了手上的绳子。
“小悦，你一开始就知道是他吗？”
“你也听凌天华说了，我具有双重人格，在网上和你相识之后，我过去的人格才觉醒。两种人格一直在脑子里纠缠着，终于在两年前实现了融合。我想起了以前的所有事，所以才决心报复。这两年里，我除了精心布置血蝴蝶计划还在暗中调查凌天华。你可能不知道，之前死在我们小区的李强就是被凌天华杀死的。他事先给了他一笔钱，然后骗他吞下那种会延迟发作的胶囊，让他去拿你的铜坠。”
“什么？他是怎么认识李强的呢？”
“患了癌症的人去看心理医生很正常吧！更何况凌天华的研究所与那家工厂有业务上的往来。”
“他要铜坠做什么？难道也是为了宝藏？”
“不，他拿到铜坠只是为了和吕梁进行交易。很不巧，吕梁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好控制，所以最后他只能以找到古墓入口为由将吕梁他们骗到清平镇并且杀了他们。”
“那他说的研究？”
肖晓悦苦笑着说：“不过是十五年前我答应他，只要他不杀你，我就自愿成为他的实验对象。尽管我后来离开清平镇的几年与他失去了联系，但是没想到在回到这里以后又一次被他发现。他还威胁我说，只要我们相互保密，我们就能得到各自想要的。”
“小悦，你休息一下，我们去医院。”辛苑看着肖晓悦喘气喘得越来越厉害，不禁心疼地过去扶住她。
“你快走，我总觉得，这里……”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凌天华阴冷的声音：“你们一个也别想跑。”只见他吃力地站起身，手上握着一个黑色的遥控器。
“小苑，快走！”肖晓悦像是想到了什么，拉起辛苑转身向楼梯口飞奔。
“你们……你们跑不掉的！”
两人刚跑到三楼，刚才经过的研究所就传出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像是无数个瓶瓶罐罐同时碎裂的声音。
“炸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