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尼，凌夜，你也太狠了吧！既然你听到了，刚才怎么不出来，非得要我哭了你才高兴吗？”辛苑一听这话，火气马上窜了老高。她将头转回来，恶狠狠地瞪向凌夜。
“抱歉。”凌夜忽然伸出手轻轻拭了拭辛苑眼角的泪痕。
“额……算了。”辛苑对于凌夜温柔异常的表情从来都没有抵抗力，这还没发作就已经是缴械投降了。
“玩过头了。”
“哈？”
趁辛苑还没发作，凌夜赶紧补充道：“刚才我在找密道的入口，找到后我就进去了里面。在里面查看时无意间听到了你的声音，等我出来时，你已经说完了。”
“什么？”
“其实，听到你这么说，我其实心里很高兴。一直以来我都觉得你似乎并不把我当成你的男朋友，直到刚刚我才有了点男朋友的实感。”
“喂，我一直有把你当成我男朋友好吗？”
“你几乎不怎么依赖我，什么事第一个想到的都是自己解决，你这样让我很伤心好吗？”
“难道你其实是个抖M？”辛苑张大了嘴巴。
“我所说的依赖不是虐待好吗？”凌夜摇了摇头，“我是指你遇到一些事情总不愿与我分担，宁愿自己一个人扛着。就像这一次，我知道你是不想让我伤心，但太多的事情存在心里会让你吃不消的。答应我，从今以后，无论什么痛苦，都让我来和你一同承受，好吗？”
“嗯，我知道了。”辛苑低下头，就在这一瞬间，凌夜再次将她拥入怀中。
“等等，你怎么会在找密道呢？”辛苑在凌夜的怀里抬起头，一脸疑惑。
“不然你以为我半夜跑出来干嘛？”
“不应该是找一个黑暗潮湿的角落一个人哭鼻子吗？我预想的就是这么个场景，你蹲在墙角哭得昏天黑地，然后我出现了，很豪迈的把肩膀借给你，然后你就在我的怀里大哭一场。”辛苑一边说一边还摇晃着她的脑袋，一副理所当然地样子。
“难道不是？”
“的确，在看到你的笔录时，我确实有些震惊。但是这种可能我并不是没有想到过。”凌夜严肃地说，“对于我来说，父母的死亡已经成为不可逆转的事实。我认为，与其沉浸在悲伤之中还不如将精力花在找出之后出现的那个人身上。父母虽不是他直接杀死的，但我想这件事一定与他有关。而且，因为那场火灾，我的爷爷和奶奶也……”
“于是你大半夜跑出来是来这里找证据？”
“没错，我看到十五年前的记录。当年一个清理现场的技术队员发现一楼厨房门后的一块墙壁没有烧毁的痕迹。”
“所以你连夜跑过来就为了这个？”
“没错，此外，我也对你在笔录中提到的之前住在我们家密道里的那个毁容女人很好奇。”
“你都查清楚了？”
“没有，刚找到你说的那个地方就听到了你的声音。”凌夜摇摇头。
“再去找一次吧！别跟我说叫我一个人回去，也别说我会困什么的。我要是困了就靠墙边睡会儿，来这儿之前我就决定了，绝对不要一个人从这儿回去。”
凌夜笑了笑，说：“不愧是我选的女人啊，这么快就学会跟我拆招了。”
“我这叫做先下手为强好吗？”
“好好，我们走吧！我有预感，这次，一定会有大发现。”
“你居然带了这种军用手电！”辛苑看着眼前那道白色的光柱，不由得皱了皱眉。
“只是效果比较好的手电罢了，是沈警官借给我的。”凌夜轻描淡写地说。
“沈清？”
“嗯，我在来这里的路上碰到了执勤刚结束的沈警官，他说上次他母亲在车站外昏倒是我们帮了她所以很感谢。然后还问我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当时我急着过来，看到他手里的电筒，所以就借了过来。”凌夜已经带着辛苑进入了那个密道。第一次辛苑是被那个女人直接推进来的，所以她本人并不知道入口究竟在哪里。这回多亏了那份笔录才能顺利进到里面。
“真不错，我刚才还担心我们都是sony的手机，耗电那么快，一会儿电用完了可怎么办。”
“这倒没什么。”凌夜淡淡说道，“我出来时顺便拿了几根蜡烛和打火机。”说着，他递了一根蜡烛给辛苑，“你之前所说的房间，就是这里吧！”
辛苑先是一愣，然后便开始打量四周。在手电光束的照射下，这个密道里的小房间显得格外的诡异。布置依旧是之前的样子，一张单人床，一把椅子，一张桌子，几个简单的梳洗用具以及一个大概是用来方便的痰盂。
就在这个地方，辛苑得知了十五年前凌夜父母的惨剧，也就是在这个地方，曾经住过两个处境悲惨的可怜女人。
“奇怪。”辛苑仔细打量了即便这个房间，喃喃道：“这里……没有镜子。”
“的确，镜子对于女人来说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但住在这里的两位女性都不需要镜子，或者说不愿意看到镜子。”凌夜一边说一边点燃一根蜡烛放在桌上。
“为什么？”
“因为十五年前的那个女人被毁了容，听你的描述那种腐烂程度很可能是硫酸一类的物质造成的。白天被发现死亡的那位又是双目失明。对于她们来说，镜子都是不必要的。”凌夜解释道。
辛苑点了点头，问：“你在找什么？”
“日记。”
“日记？”辛苑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我在床脚发现了一支钢笔，床边的枕头上还有被子上都有墨水的痕迹，说明这里的主人经常在床上写东西。”凌夜一边说一边用手在灰白的床头板的根部摸索着，“住在这样的地方，如果不通过一些文字来表达自己的心情，人是很容易崩溃的。”
“说不定是写信呢？然后信件被收走，所以这里什么也没留下。”
“不会。”凌夜很肯定地否决道，“信纸很薄，一般写信不会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写。你看被子中间的那些墨渍，很明显是围绕着一个长方形的东西留下的。如果是信纸，墨渍一定不会是在方形边缘而是在方形中间，因为薄薄的信纸很容易让墨水漏下去。所以我想，那应该是一个笔记本，而且应该是一个厚底的笔记本。就像……这个。”话音未落，凌夜便从床头板和床板的缝隙里抽出了一个比烟盒稍大的红色硬皮笔记本。笔记本的前几页是几幅解放军、天安门之类的插画，一看就是九十年代流行的样式。
“你还真找到啦！”辛苑赶紧凑了过去。
两人并排在床沿上坐下，开始翻阅这本日记。还没打开之前，辛苑便猜测这本日记很有可能是十五年前那个毁了容的女人留下的。因为她看到的那个大姐双目失明，根本不可能在这么小的笔记本上写东西。
日记的扉页，整整齐齐地写着三个字——戚小蝶。
看到这三个字时，辛苑和凌夜都吃了一惊。他们没有想到本来早就死去的这个邵家的养女会以毁容的状态在苏家的暗道里活着。对于他们来说，这个名字就像是一种魔障，让他们不可抑制地想更加深入的去一探究竟。于是，他们屏气凝神，开始阅读起这位戚小蝶的日记。
“1999年，1月30日。从昏迷中醒来已经是第五天了，我的脸上缠着厚厚的绷带，左手也一样。他告诉我会好起来的，但我知道，我的脸还有我的左手都已经彻底废了。听他说，今天是除夕，他要和他的家人一起守岁。听他提起他的儿子，我总会想到我的女儿。算起来，今年她也有七岁了吧！”
看完第一页，辛苑和凌夜都有些不解。从日记的内容上看，他们主要能得到两个信息：一是，戚小蝶在这之前受过伤后来被“他”救了，二是戚小蝶在这之前已经有了一个女儿。但是，她为什么会受伤？是自己不小心还是被别人害的？还有那个救她的人是谁？这个人难道就是凌夜的父亲林腾吗？带着这样的疑问，二人继续往后看。
“1999年，1月3日。今天起来，伤口已经完全不疼了。每天来给我换药的姑娘说，我的伤口已经在愈合了。呵呵，多亏了这个小姑娘呢！虽然我心情不好一直不想说话，但是那个姑娘还是每天来陪我说半天的话。不过，我脸上的绷带还是不能取下来。每天我只能在换药的时候才能露出眼睛，写写日记。对了，那小姑娘给我的本子和钢笔都是偷偷拿来的。他不让我写东西，说这些费神。唉，等我出去之后一定要好好感谢这个小姑娘。”
“1999年1月15日，我和他说想出去外面走走，但被他拒绝了。他说我的伤还没有好。呵呵，我知道，他不想让我出去是因为我没有脸面再次站在阳光之下了，并不是因为我和云殊有了一个孩子，而是因为我现在真的没有脸了。”
看到这里，辛苑倒吸了一口气，她没有想到戚小蝶竟然和邵总的父亲有一个私生女。他们虽然不是亲生兄妹，但是发生这种事在那个年代是很受人非议的。未婚先孕即便是在现在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更何况是那个时候。
“1999年2月1日，最近这段日子我的心情好了很多。之前的那段日子，我真的很恨她，恨她竟然用这么卑鄙的手段阻止我和云殊在一起。那天的痛，直到现在我还是能够清晰的记得。我恨她，也恨我自己。可现在，我想开了。原本回去邵家也不过是想告诉云殊我们的孩子现在很好，如果他愿意可以去看看她。现在云殊知道了，也就够了。本来我也没有打算留在邵家的。”
“1999年2月5日。已经有些日子没有去看女儿了，真的很想她。听哥哥说她很乖巧，很懂事，也交到了好朋友。这些话让我感到欣慰。等我的伤好了，我就去看看她吧！虽然我注定不可能将她带在身边生活，可她毕竟是我和云殊的孩子，我想让她过得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