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许久,凌夜才说出了这三个字。他依旧抱着她,像是抱着一件失而复得的宝物。
辛苑有些不明所以,她的记忆从后脑挨了一下之后便全部为零,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医院的。
“你道什么歉啊!是我自己不小心,被人偷袭,你……”
辛苑话未说完,凌夜却急速说:“是我的错。我不该自己先走,不该留你一个人,不该……”
“行了行了,你很关心我,我感到非常幸福。不过拜托你能不能不要突然这么肉麻啊,我小心脏受不了。”辛苑故作轻松地说。一边说,她一边伸手像安慰小孩子一般拍着凌夜的后背。
“头……还疼吗?”凌夜轻轻放开辛苑,右手抚在她的额上。
“疼。”辛苑老实地说。
凌夜一听,连忙让辛苑躺下,顿了顿,然后严肃地说:“小苑,你还记不记得白天你被袭击时的情景?”
“我……那人从后面那东西砸了我的头,之后我就晕过去了。”
“医生说,你的头部只是轻微的脑震荡,那人下手并不重。”
辛苑不明所以,定了定神,但随即惊叫道:“我的包,还有那个纸盒子呢?”突然的精神紧张使她感到一阵眩晕。
“别激动,你的包还在,只是里面的现金没了,但是那个盒子……”
“是她!”辛苑一惊。除了那个红衣女人,辛苑实在想不到还有谁会要那盒子里的东西。拿走包里的现金显然是为了掩人耳目,不过稍微有脑子的人都应该想得到,抢劫犯哪有故意只拿走现金留下包的呢?但是红衣女人是如何知道她在哪儿呢?如果是跟踪,她又怎么不在凌夜来之前下手呢?
“嗯。”凌夜点点头,“既然她要用这种方式拿走盒子,说明那盒子里有和她有关的东西。”
“就是说,红衣女人也许真的是我们孤儿院的人?”自己的直觉得到肯定,辛苑突然感到一阵振奋。
凌夜再次点点头,“她对你下手不重,这也和之前她的行为一致。”
“这次红衣女人还是没有对我下杀手,她到底想干什么?”辛苑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抓住的猎物,被捕食者折磨着,却无法逃脱。
“我不知道她想干什么,我只知道,我不会让她再伤害你了。”凌夜说话的表情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狠厉。
“什么意思,难道你……”
“该轮到我们主动出击了。”
这时,病房的门再一次被猛地拉开,肖晓悦和邵逸轩走了进来。
看到辛苑的头上缠着绷带,肖晓悦当时就扑到了她的床边,“小苑,感谢上帝,你没事。接到罗桓电话的时候我都快要吓死了。现在感觉怎么样,想吃什么,我马上去弄。”肖晓悦情绪有些激动,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她一边说一边上下打量着辛苑,眼神里满是心疼。
站在一旁的邵逸轩对凌夜说:“怎么会出这种事?”
“是我太大意了。”凌夜低下头,他依旧觉得这次的事是他的责任。
“对了,之前小苑不是一直说想去我们祖宅看看吗?我刚和清平镇祖宅那边取得了联系,你们可以随时去那边住几天。”邵逸轩说。
一听邵逸轩的话,辛苑马上反应过来。她之前在邵逸轩家看到了邵逸轩父亲的作品,看到了血蝴蝶的画,所以当时就想去邵家的祖宅确认一下。后来因为各种各样的事耽搁了,现在既然邵逸轩都联系好了,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去弄清真相。
“真是太感谢了,能再麻烦你跟那边说一声,我们明天上午过去吗?”辛苑说。
“什么?”肖晓悦差点从病床上跳起来,“你才受的伤,怎么能够这么快就出院?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行吗?”
“小悦,我只是被打晕了而已,没受多重的伤,你看,完全没问题的。”辛苑煞有介事的伸了伸胳膊,努力表现出一副完全没问题的样子。
“不行,我不同意。”肖晓悦坚定地说,“我不管你到底要知道什么,我只知道你越接近你所谓的真相就越危险。我不能让你去冒险。”肖晓悦双手用力摁住辛苑的肩膀,她抓得很紧,辛苑的脸上已经出现了一丝痛苦的表情。
“悦悦……”邵逸轩拉开肖晓悦。
“放开我,我要让她明白,我不允许她出事。”肖晓悦大喊着。
“小苑,祖宅那边我会和他们说,你们什么时候想去就去吧!我先带悦悦回去了,你好好休息。”说着,邵逸轩用尽全力拉着肖晓悦离开了病房。
辛苑听到肖晓悦悲愤的声音从门外远远传来,不由得内心一紧。
“别担心,邵逸轩会照顾好她。你现在好好休息,明早我过来接你。”凌夜轻声安慰道。
“你不拦我?”辛苑吃惊地问。
凌夜对她微微一笑,说:“拦你也没用不是吗?”
“也是。”辛苑吐了吐舌头。
开往清平镇的火车依旧没有多少人,辛苑和凌夜两个人正尽情享受着霸着几乎半个车厢的快感。
“想什么呢,表情这么严肃。”辛苑见坐在身边的凌夜一直一言不发眉头紧蹙,不禁伸手戳了戳他的眉心,“老皱眉头会长皱纹的。”
凌夜没说话,只是轻轻将她的手弹开。
“喂,你能不能说句话啊!我知道你闷骚,但是你这样没把自己憋死先把我闷死了你知道吗?”辛苑又自顾说了一句。见凌夜还不说话,辛苑竟然直接在他的胳膊上拧了一下。
“嘶……”
“知道疼啊!我还以为你睁着眼睛晕过去了。”辛苑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笑容满面地靠在靠背上。
凌夜一听,脑后立即出现了一排黑线。他不是睁着眼睛打瞌睡,而是一直在考虑要怎么跟辛苑解释自己的过去。在上火车之前,辛苑曾经问他能否把十五年前他还是苏逸的事告诉她。其实他心里明白,这件事,迟早是要告诉她的。
“小苑,其实……”
凌夜正准备开口,火车却已经停了下来。
“下车吧!邵总给的地址你还记得吧!我是路痴,认路的事可别指望我啊!”辛苑说完便拎起自己的行李袋下了车。刚走出车子没两步,手里的行李便被凌夜夺了过去。
“又不重,我可以自己拿的。”辛苑说。
“有时候我都怀疑你是不是个女人。”凌夜的语气颇为无奈。
“嘿嘿,我当然不是女人啦,我是女生好吗。”
凌夜看着一脸轻松的辛苑,不禁也舒了口气。他知道,辛苑突然这么活泼也是为了给他减轻心理负担。毕竟,这次回清平镇,他们要面对的不仅仅只是一个戚小蝶而是整个事情的真相。
出了站,辛苑和凌夜正准备打的,没想到车站门口竟围了一群人。他们都拎着行李,看样子应该也是乘客。凌夜和辛苑本不想管,但当听到有人议论什么心脏病,晕倒什么的时候,他们便立即赶了过去。
果然,人群中间是一个年过五旬的老妇人,她穿着火车站保洁人员的工作服,苍白的脸因疼痛而变的更加扭曲。看她捂着心口的样子,很像是心脏病发作时的症状。可奇怪的是,所有人都只是看着,却没有一个人拨打120。有时候国人的围观心态真的让人很心寒。
“辛苑,打120。”凌夜喊道。紧接着,他马上蹲下身摸了摸妇人的颈部动脉。“还有心跳。”只见他又迅速拿起老妇人掉落在地的包,快速从里面取出一个小瓶子,看了看之后便用矿泉水喂老妇人吃下了药。
很快,老妇脸上痛苦的神色减轻了不少。
这时,救护车也来了。凌夜和辛苑知道老妇人被送上了救护车,这才松了一口气。围观的群众见状也就四散走了,也不知是觉得好戏结束了还是觉得惭愧。
“喂,你刚才太帅了,给你五颗星。不过原来你还会急救的啊,真了不起。”辛苑拍了拍凌夜的肩膀,赞叹道。
“咳咳,我是学医的好吗?”
“法医也算?”
清平镇人口不多,再加上大部分人都集中在新城区,所以要打车去位于老城区边缘的邵家宅子并不是件容易事。好不容易,凌夜和辛苑才做上了一辆“黑车”。开车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正巧去城区做生意回来。看见这两个年轻人搭不到车,便好心载他们一程。本以为只是上天的一次恩赐,没想到男人的话却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你们要去邵家的别墅?”男人问。
“是的,要是不方便的话,在街口停车就行,我们自己走过去。”辛苑回答道。
“那倒不是什么方便不方便,那宅子……”司机话说到一半却又停了下来。
“那宅子有问题?”见他欲言又止,辛苑好奇地问。
“你们是邵家的亲戚吗?”司机突然警惕地问。
“我们的一个朋友是邵家人,是他请我们过来玩的。”辛苑回答。
“那你们可得小心了,那宅子……不干净。”
“大哥这么说,难道那宅子里发生过什么?”凌夜突然问道。
司机一听凌夜的话,不由得打了个哆嗦。看他的样子,似乎非常忌讳说出那里的事。
“如果大哥有什么不方便的,我们不问就是了。前面就是街口了,我们就在那里下车。”凌夜的语气很友善,似是在安慰司机。
“哦,好,我就在那里停车啊!”司机回过神,敷衍着说。
就在两人下车的时候,司机突然喊住了他们,神情闪烁地说:“你们过来玩可以,但是听我一句劝,天黑之前一定要离开,那宅子……不是活人住的地方。”
邵家老宅位于清平镇的旧城区,在一排青砖黑瓦的小楼尽头,邵家深灰墙壁的四层洋楼显得是那么突兀。黑色的屋顶,深灰的墙壁,还有爬满裂痕的院门,阴云之下的邵家宅子如同看守地狱入口的恶鬼。午后的天色渐渐阴沉下来,乌云遮住日光,似从天边滚滚压过来。看样子是要下雨了。
“这……就是邵总的……”辛苑有些惊讶。在清平镇住了七年,原本以为已经对这个南方小镇非常熟悉可看到这幢宅子之后,辛苑的心里却产生一股异样的陌生。
“嗯。”凌夜点了点头,依旧脚步不停地向那个宅子走去。
“凌夜……”
“怎么了?”凌夜转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