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枫说:“衣服是他的,但穿着这件衣服行凶的人绝不是他。之前夏法医说如果死者颈部的伤口不是自己所为,那么行凶之人应该比死者稍矮。俞硕从身高上将绝对比林娜高,除非他半蹲着杀人否则不可能留下那样的伤口。”
夏洁说:“不错,凶手只有站在死者背后并比死者稍矮才能做出那种效果。但是当时死者并没有叫喊,也就是说她很可能认识凶手。俞硕和林娜是老同学,所以林娜才没有喊人。”
“哈哈,这么说就不对了。如果凶手进入房间时林娜背对着他,那么凶手可以在林娜没反应过来的瞬间捂住她的嘴一刀割断她的脖子。”罗桓说。
“那么请问你又怎么解释凶手离开时窗户是锁好的呢?难不成林娜死了还自己把窗户关上?”
被夏洁这么一问,罗桓也一时语塞。
“有一种可能。窗户一直都是开的,秦宇泽撒了谎。”萧枫说,“第一现场只有秦宇泽看到,如果窗户一开始根本没有锁,他打碎玻璃进去只是为了制造密室假象。这样一切就能说得通了。”
“的确,但秦宇泽为什么要帮凶手?难道是为了小苑?”
“明天你去对秦宇泽这个人做个详细调查,我想他的动机应该没那么简单。”莫兰说。
“不过现在看来,凶手是想嫁祸给俞硕啊!之前那个盒子上也有俞硕的指纹,他这样害俞硕到底为了什么?”罗桓说。
莫兰想了想,说:“不管他为了什么至少我们可以确定,俞硕现在还活着并且没有被凶手发现。”
“嗯,如果凶手是我们之前推断的那第六个人,那么他一定希望照片上的人全都死。嫁祸俞硕而不是直接杀了他,一方面是想让他替自己顶罪,另一方面也表示凶手暂时还杀不了他。也就是说俞硕现在不在凶手的掌控之中。”
“有没有可能是俞硕利用我们这种心理,减轻我们对他的怀疑呢?”
宁霜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众人再次陷入沉默。如果说俞硕假借提供这些明显嫁祸于他的证据来转移警方的视线也不是毫无可能。
案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了。
滨海酒店是G市规模最大的五星级酒店,因酒店靠海而得名。这家酒店除了可以欣赏海景之外,最大的特色就是酒店正中的一栋六十层高的主楼。主楼设的VIP套房楼层高面积大,在阳台可以尽赏静谧海景,在客厅可以一览G市全景。正因为如此,愿意花钱来享受这里VIP待遇的人一直络绎不绝。
滨海酒店VIP套房内,一个骨瘦如柴眼窝深陷酷似木乃伊的中年男人穿着金边睡袍靠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此时已是深夜,房间里只有沙发旁开着一盏欧式透明树脂双鱼落地灯。昏暗的光线中,中年男人的侧脸凝重得仿佛一尊雕像,威严而诡异。厚重的深红色欧式复古窗帘紧紧地拉着,遮住了外面夜灯的繁华。
这时,门口传来电子卡嘀卡的声音。紧接着,一个穿着一身漆黑职业装身材姣好的长发女人走了进来。
“这么美的夜景,不好好欣赏岂不可惜?”女人迈着婀娜的步子来到落地窗前,她刚伸手抓起窗帘却被身后一个低沉嘶哑的声音制止。
“别动,我正在欣赏。”中年男人闭着眼,脸上露出一副十分陶醉的表情。
“光线这么暗,你又闭着眼,怎么欣赏?”女人绕到吧台倒了两杯红酒过来。
“欣赏不一定要用眼睛,要用心。”男人的语气有些意味深长,“有些东西只有在昏暗之中才能显示出它的美。”
“你啊,想法还是这么怪,我啊永远也不明白。”女人在沙发扶手上坐下,一只手臂绕过男人的脖子把酒杯递给他。
男人接过酒杯,笑道:“你不是不明白,你只是装作不明白。”他爱抚地摸了摸女人的长发。
“哥,你又开玩笑了。”女人娇媚的一笑。
“这三十年来,还留在我身边的只有你了,这世上还有谁能比你更了解我呢?”
“三十年了吗?已经……三十年了啊!”女人似乎很感慨,她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然后一饮而尽。
听到女人的感慨,中年男人说:“馨儿,时间的事你比我更清楚,不是吗?”
女人又笑了。
“事情办得怎样?”男人突然转移话题道。
“你觉得呢?”女人说着拿出一张照片递给他。照片上是一个倒在血泊里的女人,她脸色惨白双眼圆睁,脖子上有一道深红色的刀痕。
啪啪啪……
“太美妙了,太美妙了,这是艺术,艺术啊!”男人突然鼓起掌来,整个脸因为激动而变得有些扭曲。他兴奋地握着照片,神情犹如在欣赏一幅艺术品。
“本来我可以做得更漂亮些。她的表情太僵硬,如果时间允许我会先捆住她然后割破她手腕上的静脉,让她看着自己的血一点点流尽。她会变得很绝望,很痛苦,那样的表情才算美妙呢!”女人的语气带着一丝惋惜。
“还是你了解我。”男人笑了笑,沟壑纵横的脸显得更加诡异阴森。
“那是自然,其余的一切我都按照计划完成了。现在警方应该正围着那件雨衣转呢!”
“你做的很好,看来你的身手不减当年啊!”
“哥,你说过,有些事只有亲自做才能万无一失。为了随时能够帮你,这十年来我可是一天都没松懈哦!”
“馨儿,这些年一直让你做这种事真是辛苦你了。”
“哥,我的命是你给的。为了你,就算是与世界为敌我曾馨也心甘情愿。”女人的目光中饱含着激动。她甚至俯下身,吻了吻男人干燥的唇。
男人将曾馨搂在臂弯里,笑着说:“有你这句话,我已经别无所求。不过你放心,很快,我们就能实现你父母的遗愿了。”
就在这时,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曾馨拿过手机,笑着摁下通话键。
“喂,是吕先生吗?”手机里传来一个电子合成的声音。
“我是吕梁。”
“吕先生,我交代的事完成的怎样?”
“明早买份晨报,上面有你想要的答案。”吕梁抿了一口红酒,“我已经按照你所说的做了,现在是不是该轮到你了?”
手机那头沉默了半晌,说:“不急,我还有一件事想拜托吕先生。”
“你想赖账?”曾馨突然对手机吼道。
吕梁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要她冷静,然后对着手机说:“柳小姐,我一向不喜欢人赊账,你这次用一个情报来换我做两件事,难道你不觉得这有点贵吗?”
手机那头传来一声冷笑,说:“吕先生是个大度之人,这第二件事对于你来说不过举手之劳,事成之后我保证你一定不会吃亏。”
“柳小姐请说。”
“我要你帮我找一个人,只要找到他,其他的事不必你做。”
“谁?”
“俞硕,照片和资料我稍后传给你。”见吕梁那边半天没有回应,电子合成的声音又说:“吕先生放心,我这次会先付定金。”
“哦?”
“我知道第八颗铜坠的下落。”
吕梁一听,马上直起身,说:“在哪儿,第八颗铜坠在哪儿?”
“呵呵,这么说吕先生愿意帮我了。”
“好,我马上派人去找。”说着吕梁向曾馨使了个眼色。
“很好,第八颗铜坠在一个叫秦宇泽的人身上,想拿到铜坠就在明晚九点去紫夜酒吧,他一定会去。”
吕梁显得有些不解,正准备提问,没想到对方又说道:“只需要你演一场戏而已。剧本我稍后会一并传给你,至于你拿不拿得到铜坠就看你自己的了。”
“知道了,明天我会去的。”
“还是那句话,我们合作愉快!”
嘟嘟嘟嘟嘟……
电话断了,曾馨一脸不悦,大声说道:“她以为她是谁?竟然敢这么跟哥你说话,活得不耐烦了吗?”
吕梁则显得很镇定,说:“她之前说过,她是地狱回来的厉鬼。厉鬼说话自然不会客气。”
“哥,她说她是鬼就真的是吗?她要是再这么说话我们就直接用手上的证据威胁她,看她还敢这么嚣张。”
吕梁伸出手指摇了摇,说:“没用的,她知道我们不会把她供出去。”
“为什么?”
“因为她掌握着比我们更多的证据,供出她相当于是自杀行为。而且,你以为你真的知道她是谁吗?”
“什么意思?”曾馨惊讶的说,“我们明明……”
“我刚才第一次叫她柳小姐就是为了告诉她我们已经查出了她的身份,可她刚才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还有一丝轻蔑的语气。”
“难道她不是?”
“如果是,她不可能保持镇定,而且我们的人并没有真正找到她。”
“那她会是谁?”曾馨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管她是谁,我们只是在做生意。我帮她做到她想要的,她告诉我我想要的,仅此而已。”吕梁的脸上依旧带着愉快的表情。
“可这样你岂不成了她的棋子,哥你甘心就这么任她摆布吗?”
“棋子?”吕梁抬头看向曾馨,嘴边扯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我是她的棋子,她又何尝不在我的棋局之中?”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娜娜,娜娜她不会死的,她只是睡着了,对,只是睡着了。”
“宇泽,你告诉我娜娜没死,那不是她,她没死啊!”
秦宇泽独自坐在自己的书房里,邵云沁和林腾的声音在脑海里一遍遍回响着。他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却刚好落在桌旁的相框上。那是他在美国读书时林娜送给他的生日礼物,相框里是一张他和林娜的合影。那时的林娜笑容甜美,毫无粉饰,纯洁的就像个小天使。秦宇泽看了一眼便随手将相框翻倒。
他不想看,他现在不想看到她的脸。因为一看到她的脸,他就会想起几小时前他走进林娜房间里看到的一幕。
他看到血,满地的血。林娜倒在血泊里,鲜血缓缓从她身下溢出,顺着房间里地板的纹样,汇成一朵朵妖异的血玫瑰。浓重的血腥和林娜脸上狰狞的表情让他几乎晕厥。可就在他准备开门时,他突然看到门上粘着一张A4打印纸,上面写着的话让他再次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纸上写着:如果你想知道当年你父亲自杀的真相那么现在马上打碎落地窗的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