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伊始,当思家的感情还未盖过对新环境的好奇心时,我已经和一位室友交心地在路上聊天了。
交流的东西很多,但多半触及平素不为外人道的见解。街边的饭馆灯红酒绿,价格也都十分昂贵,偶尔路过打着家乡饭菜招牌的餐馆,我知道那里没有家乡的味道。
我又讲起了我记忆深刻的事(我似乎总是很能讲,对某些人),我和待我为知音的人的事。室友不时直视着我的眼睛,让我知道他在认真听。“他清理完‘小个子’吐出的东西,扶他睡下,我听到马桶冲水的声音,我也知道他肯定也醉的不轻,只是在强意维持着意识。明明照顾客人的应该是我,但我的双手一直没有离开键盘,直到他在我的余光里再次摇摆地走进卧室,躺在我身后的大床上,没一会儿就起了呼噜。我又埋头玩了很久,太阳已经落下西山。突然他从床上蹦起,惊得我转过身,然后……”我忽然想起我似乎对他说起过这事,脚步和思路一起停了下来,天桥底的公交车里罕见的没几个人。“然后他抱住了你,对吧,倒是忘了后来怎么样了。”“嗯,然后他紧紧抱住我,歇斯底里地痛哭,涕泪横流,我看不到他的脸,但我知道那肯定惨不忍睹,我的肩膀也湿透了。
‘我就只剩下你了呀,兄弟’
迷醉的他说完这话就大大的躺倒在床上了,而我站在原地,全身都在震颤,身上起了鸡皮疙瘩,是感触的那种。”“我知道”室友低一下头,目光错过镜框注视着我说。我又仔细回忆那时深刻的感觉:眼泪流不出来,心脏感到剧痛,更像是五脏六腑被闷在一起殴打,呼不上气,即使是反刍回忆中感觉,也像是心脏的一角被狠狠揪了一下,疼痛不已。
“然后呼噜再次响起,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我跨过沉思,若无其事般说道。“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应该是初二末,关系好一学期后,而在那学期开始前我们几乎从不说话,尽管一直在一个班”。室友没说话,继续和我并排走着,旁边臭豆腐的摊位正卖得火热,周边围着的人都……“等等”我猛地叫住他,“我之前是不是也有跟你说过,我是某天清晨一睁眼,观念与信念就变成了现在这样,与之前完全不同?”“是啊”。室友稀疏的头发被风吹到一旁,仍看着我的眼睛回答道。“但现在我觉得可能不是这样,推溯喝酒那天事情发生的时间,与我彻底改变的时间很近,但孰前孰后分不清,我想,某种意义上讲,是他创造了我,现在的这个我。”这样说似乎也不对,应该说他是创造我的众多因素里的一把关键的钥匙。
然而室友已经像是懂了些什么似得点头,垂头,沉默。我抬头,黄昏临近了,云霾正在慢慢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