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哼一声: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招。
瞥了两个人一眼,贺如风抄起一个外套往甲板上走去,他心心念念的女人就在那里吹着海风,仔细看,可以看到她冻得有些发抖。
海风在耳,杨心蕾没有听到男人的脚步声,直到身上多了一个温暖的外套,她才诧异回头,摸着高级定制西服的衣料,她客气的说:“谢谢。”
男人细碎的头发被风吹起,斜斜的弧度掠过他深邃的眼睛,海鸥畅快的叫着,贺如风去拨弄女人的头发,不料,杨心蕾往后退了一步,带了一丝逃避的警惕味道,贺如风伤害过她的场景再次浮现在眼前,她有些怕。
男人顿在空气中的手有些尴尬,讪讪的缩了回来,许久,他开口问:“你想知道什么?”
带着疑惑的眼神,女人看向了贺如风,他怎么知道自己有话想问他?
“我爸”杨心蕾小心翼翼地问着。
中途,话被打断,贺如风接了过来,带着一丝冷冽的味道:“这是事实,杨心蕾不要提起我的弑母仇人,我会恨你的。”
‘恨’这个字眼儿太可怕。
杨心蕾扬起脸,一袭蓝白色的长裙将她骨子里的民族风饰演的特别完美,光洁的额头上编了一小层麻花,发丝搔的她痒痒的,她忍住没去抓,心里阴凉无比,她大胆的问:“现在就不恨我了?贺如风,你究竟想怎么样呢?”
愧疚,恐惧这两个词在她心里颠颠倒倒。
她希望贺如风报复她一顿,或是狠狠打骂她,这样一来,便能缓解她心中的愧疚。
可是每每想起贺如风的手段,她害怕的全身竖起了毛孔。
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男人。
但是,不可否认的一点便是她爱他。
小心翼翼的爱,即使害怕也勇敢的爱。
“不怎样,你放心,我不会要了你的命的。”贺如风慢慢抚摸着女人额头上的麻花小编刘海,慢慢移动到女人的小瑶鼻,顺着她的鼻梁骨一直往下,诡异的说:“我要让你活着,好好活着。”
‘唰’。
一股子酥麻的冷流通过血液穿过四肢百骸,全身上下冷飕飕的,一种窒息的感觉从喉咙传来。
她慌忙的垂下眸子,不敢对视男人深邃危险的眼睛。
“如风~”身后传来林知梦娇滴滴的声音,露出温柔的笑容,仿佛今天在静安室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
贺如风并没有把手抽走,反而更暧昧的摩挲着女人的唇,直到听到林知梦靠近的脚步声他才慢慢转过来,眼神落在远处的太阳上,不耐烦的问:“什么事?”
“那个”林知梦跃过男人看向杨心蕾,上下打量了她一圈,心里暗骂狐媚子,随后,她缠着自己的发丝,故作认真的说:“一博叫你过去一趟,说是有事找你。”
贺如风斟酌了一番,略有些担心的在两个女人身上绕了一圈,顾虑了一秒钟,最终,还是离开了甲板。
海风吹起女人蓝色裙摆,如同一只妩媚的蓝色妖姬,她将林知梦当空气一般,优雅的转过身。
“贱人。”林知梦淬不及防的揪起杨心蕾的长发,将她拽了过来,让她的脸对上自己的脸,突然,她狠狠的往杨心蕾的脸上吐了一口唾液:“我呸,你个贱人,除了会勾引男人你还会做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每次都要破坏我和如风,说,你说,这次的事情是不是你教唆的如风?”
杨心蕾的脖子好像都转了一个圈,姿势难受的僵在那里,脸上甚至还有林知梦的口水味儿,她突然觉得有些恶心,她腾出一只手胡乱的抓着林知梦的手背,死死的抠着她的肉,声音是吼出来的:“你放开,你给我放开。”
“好啊,我放。”林知梦的嘴角扯起一抹阴损的笑容,用尽蛮力将她推倒在地,头发丝也顺手扯断了几根,被微风吹去,忽然,她穿着高跟鞋的脚猛地踩到了杨心蕾的胸口处,又顺势碾上了几脚,尖锐的鞋跟透过轻薄的衣料扎进了肉里,撕心裂肺的疼痛在体内蔓延着,杨心蕾下意识的握住林知梦的鞋跟儿,想将它抬起,可是躺在下面的力量太薄弱,她根本使不上劲儿。
耳边传来林知梦的谩骂声:“臭女人,狐媚子,现在可好了,趁了你的心意了,跟贺一博上床的应该是你,是你,凭什么是我?都是你,都是你,是你分开了我跟如风,是你勾引了如风,我恨你,我恨你,我要毁了你,只有毁了你,如风才会重新回到我身边。”
闷闷的咳嗽声在杨心蕾的喉咙里溢出来。
她断断续续的说:“我没有。”
“闭嘴。”林知梦弯下腰,松开高跟鞋,杨心蕾松了一口气,下意识的想要起身,不料,身体摇摇晃晃的还没站稳,林知梦就双手一推,将她推到了轮船的边缘。
眼疾手快的林知梦像一只疯狗似的,扑了过去,压在杨心蕾的身上,轮船的铁栏杆硌在杨心蕾的腰眼儿上,她痛的倒抽一口冷气,杨心蕾柔软的身体就像被折成两半儿似的,上半身弯在栏杆外,摇摇欲坠的似乎要掉下去了,看起来触目惊心。
而林知梦似乎很享受这种报复的快感,她两只手使劲将杨心蕾的身体往船外折,她知道下面是一片汪洋大海,只要掉进去就没有生还的可能,她的额头冒着汗珠,可想而知她用了多大的力气。
“杨心蕾,你去死吧,你去死吧。”林知梦突然将手松开,顺势送了杨心蕾一程,杨心蕾忽然间感觉到身体是飘空的,她那一瞬间心脏都快跳出来了,惊慌失措的将双手牢牢的抓住铁栏杆上,于是,她整个身体都在轮船外面,稍稍一个不小心便会溺死海中,她甚至都能感觉到脚心被凉水冲刷的刺骨感。
死亡的感觉越来越近,她无法呼吸了。
轮船的底部餐厅内。
金黄色丝绸的长桌上,一瓶87年的拉菲红酒染了两个男人的眼。
高脚杯内,一半鲜红色的液体被贺如风晃出了一番涟漪。
男人高高举起被子,透过猩红色的液体看向坐在对面一言不发的贺一博,缓缓问道:“如果你没有什么话说,那我就走了。”
贺一博微微一愣,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手表,他眼球乱转,神色紊乱,绞尽脑汁的想话题:“我就是想说那个。”
“如果你想说你和林知梦的婚事,也不必说了。”贺如风冷冷的打断他,放下酒杯,起身准备离开。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等等。”贺一博慌忙的站起来,不小心碰碎了酒杯,液体洒了一腿,他却顾不得,拦在贺如风的面前,再一次看了一眼手表。
贺如风宛如雕塑般的五官绷得紧紧的,冷傲的眯起眸子审视着贺一博的反常,心里一惊,糟糕,杨心蕾。
他如一团龙卷风似的刮了出去,长腿急匆匆的奔向甲板。
甲板的景象将他体内的狂暴因子彻底释放出来。
林知梦狰狞着面孔,手里还举着一块砖头,她一下下的,狠狠的砸着杨心蕾握在铁栏杆上的手指,隔着手指,也能够听清楚砖头与铁物刺耳的撞击声。
高大的身躯清楚看到了杨心蕾咬着下唇,隐忍的强烈的痛楚,苍白脸早已没有血色,手指片刻就血肉模糊。
她的手指受过一次伤了,一想到这个,他的心尖儿募地一疼。
贺如风锋锐的眉心蹙起,赤红的眼睛里布满着残暴,攥紧的拳头青筋凸起,后槽牙咬的咯吱咯吱作响,他如一只危险的猎豹,狂躁的冲了过去,将正在发疯的林知梦撕扯开,因力气过大,林知梦被甩的很远,重重的摔在了坚硬的铁板上。
“嗷――”林知梦痛苦的嚎叫声惊走了飞翔的海鸥,当她看清眼前暴虐的男人时,吓的浑身直哆嗦,捂着脑袋不敢看他,摇着头嘀咕:“别,别过来,别过来。”
贺如风没有功夫去管她,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将岌岌可危的杨心蕾救上来。
喉咙如同插了一把锋利的刀子,甜腥的血液顺着喉咙流到了心房里,淹没了他的心跳,密密层层的汗珠湿透了衬衫,他两只手抓住杨心蕾纤细的手腕,咬着牙齿,喉结频繁的滚动:“心蕾,心蕾我来了,抓住我,不要放开我,我救你上来。”
希冀的光芒是那么的微弱,杨心蕾疲惫的眼眸睁睁合合,她觉得她虚脱了,她不想努力了,她想放弃,她想一跃在大海里,她想就此解脱,来偿还自己父亲对他母亲的罪孽。
“如风,算了,放开我吧。”杨心蕾虚弱的摇摇头,长期仰头,眼前一片星星,头晕目眩的感觉让她难以承受。
“该死!不许胡说!”贺如风豆大的汗水落在了杨心蕾的手背上,带着滚烫的温度,他扯着嗓子嘶吼着:“抓住我,往上来,快,杨心蕾,你还欠了我好多,你还没有还给我,你不许死,我不许你死。”
绷紧手臂露出坚硬的线条,每一根凸起的青筋昭示着男人有多卖力,杨心蕾的眸子湿润了,她似乎回到了曾经,曾经的贺如风也会为她这般着急,这般心痛。
这是幻觉么?
微笑,微笑,杨心蕾露出一丝甜美的微笑,水蒙蒙的大眼睛里盛着满满的深情,全部都是化不开的浓浓的,满满的爱。
只对贺如风一个人。
女人的微笑让贺如风心头一震,他母亲死亡之前也是这般微笑,痛苦的回忆残忍的呼啸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