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不是太过敏感,她觉得他的声音那么生硬,仿佛自己打搅了他。
“那,你忙吧。”
“冯丰……”
“我没什么事情,你不要管我。”
她默默地挂了电话。
出租车在门口停下,她却忽然失去了进去的勇气,慢慢地下车,站在一边。徘徊许久,一群人从旋转的玻璃门里出来。是李欢、陈姐,还有三五年轻男女,其中有两名十分年轻的女子,个子高挑,相貌姣好,将职业装穿得大方又妩媚。李欢仿佛在问什么,那年轻的女郎扬起可爱的面庞,殷勤地回答,是那种明显的对钻石王老五上司的热情……
早就明白,像李欢这样的男人,身边不可能没有女人主动示好,分分钟,有人扑上去补位。
他们明显是去开会或者公干的,并不是去玩乐,可是,那么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和李欢,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一条毒蛇又爬上了心口,用冷冰冰的蛇皮滚过肌肤。
李欢,他要匹配的,应该就是这般年轻姣好的女郎,没有任何污点的妻子。至少,走到人前人后,人家不会戳着脊梁骨说“我看过你老婆的不雅……”
如果真爱过,又怎么忍心别人将这般侮辱加在他的身上?
李欢,他那样好,后来的女子,也会真切地爱他,甚至比自己更爱他。因为单纯,所以,爱得会更加纯粹。
还有什么能比自己的离开,对他更为有益呢?
要知道,男人只要有钱财和权势,便拥有整个世界——女人,无非是锦上添花,而非是绝对必要。
她退到一边,看他们几人上了公司的车,仿佛是有什么事情外出。然后,她又才慢慢地招手,打车离开。
在车上时,心底再一次坚定了出国的念头:没错,这是我的选择,也是李欢的选择——李欢,之前我还曾对你感到抱歉。其实,根本不必。你需要的绝对不是我的抱歉。我的离开,正是对你的成全。
忽然,如释重负。
这不是任何节假日,天气又不好,公墓冷清得出奇。
冯丰沿着山路往上,沿途卖香蜡纸钱的小贩也不多,一堆堆的黄菊在一个卖花妇女的脚下躺着,一把伞遮不住,被雨打得残褪不堪。
冯丰手里拿着一把大大的红玫瑰,是在山脚下买的。小贩看她几眼,很少有人拿这种花上山祭祀。
冯丰慢慢地上了山腰,再往前,在一圈松柏茂盛的公墓下,黄晖的头像,保持着永远不变的微笑。
微雨之后,旁边的石板还是湿润的,冯丰慢慢坐下,将花放在他的面前,又从提着的塑料袋里拿出香蜡点上,又烧一叠纸钱。这些纸钱都是时下流行的最大面额的,以“百亿”为单位,是最贵的那种。
这也许是自己最后一次给黄晖烧纸吧?
之前,总觉得亏欠李欢,亏欠叶嘉——可是,事到如今,她忽然明白,自己其实并不亏欠任何人——除了黄晖。
也仅仅只是黄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