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头,他再叫一声:“冯丰……。”
话音未落,双手几乎没有经过大脑的指挥,就一把抱住了她的肩头,满是喜悦:“冯丰,我终于找到你了……”
仿佛梦里一般,冯丰从他怀里抬起头,揉揉眼睛,待看清楚真的是李欢,嘴角刚刚露出的一丝笑容,心里立刻又一紧,那丝突如其来的喜悦立刻就被恐惧淹没了:“李欢,你为什么要来?”
她的眼里几乎要掉下泪来:李欢也被抓来了,他再也活不了了。
李欢却是满怀的喜悦,心里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奇怪,自从见到她,那些恐惧焦虑、担忧……自然而然的就消失了,只是一种从未有过的甜蜜和温柔,觉得天空这样蓝、草地这样绿,空气里都是流淌的芬芳,整个世界是那么令人心旷神怡。
“冯丰,你在哪里,我就会在那里。”
冯丰一看他这种火热又温柔的眼神,那么镇定,仿佛带着一股安神的力量。她也不由自主地平静下来,然后慢慢地笑起来。她的笑容也特别,眉梢微微展开一点,然后眼睛在笑,鼻子在笑,嘴巴也在笑:”李欢,我们都要死了,再也出不去了。”
李欢在她背后坐下,将她整个人轻轻的圈在怀里,晚风拂过,地上的青草那么柔软,她身上还有淡淡的香味。一丝长发被风吹进他的鼻孔,顽皮地轻拂一下,痒痒的,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呵呵地就笑了起来。
他细细地凝视着她,她的脸色几乎白得透明,看不到丝毫的血色,又或许是在哪里贱了一滴小小的青色草汁,一青一白,如此,就更是显得脸色的苍白可怕。唯有那双眼睛还是很有生气,长长地睫毛颤动,眼波如夏日的湖水一般平静。
冯丰不行了!
从监控画面看到她被“催眠”的时候起,他就知道她不行了。如今抱她在怀,才更清楚地发现——那两场催眠几乎完全摧毁了她的“元神”——只剩下最后的煎熬。
心里奇异的并不感到悲哀,他只淡淡地责问:“为什么要那么坚持?说出我的真实身份又有什么关系?你应该先要保全自己,而不是强行抵抗……”
有些人意志薄弱得令人鄙视,而偏偏有些人,意志力又坚强得令人气愤。李欢自问,在那种两度“催眠”的情况下,纵然换成自己也早就精神崩溃了,这样的损害,甚至比严刑拷打更甚。
“冯丰,为什么要因为我,令你自己受这样的苦?”
她若无其事:“别人要强迫我做什么,我就偏不愿做什么,死也不愿意。我是个脾气执拗的人,你也知道,这并不是因为你。”
“傻瓜。”
心里当然知道——她的这种执拗,这种拼命维护自己的执拗——不爱吗?从来没有爱过吗?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怎么会如此舍命维护自己?他拥紧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觉得胸口一阵一阵的发闷、酸涩、甜蜜、痛楚、柔情、喜悦……仿佛许多种强烈的气体在身体乱窜,七上八下,无可发泄,要在脑海里,每一个毛孔里爆炸,带着末日的疯狂,又仿佛一种极大的狂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