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刀医生同意了,他小心翼翼地接过那枚纽扣般大小精巧又锃亮的铜铃,当铜铃声在手术室响起来的时候,手术台上的病人马上变得十分安静了。
这是一次十分特殊的手术,当一群医生和护士在无影灯下紧张地忙碌时,一个护士站在手术台边不停地轻轻晃动着铃铛,那铃铛声叮当叮当不疾不徐地在手术室里飘荡着,像是一曲美妙的音乐,又像是一缕缕和煦的拂过心田的微风,像是一首熟稔又温馨的歌谣,又像一句句温情而缠绵的呢喃……
这是一次难忘而成功的手术。当病人被静静推出手术室时,她安详地睡着,嘴角荡漾着一抹安详而幸福的笑意。手术车推到手术室门口时,年迈的主刀医生破例对正焦急不安等在门口的那位男人说:“来,我推手术车,你晃铃铛吧!”男人高兴地接过铃铛,在主刀医生的缓缓推动中,轻轻晃动着那清越而动听的铃铛,病房的走廊上飘荡着一串串轻轻的铃铛声,护士、病人家属,甚至许多病人都涌出来,他们静静站在走廊的两边,羡慕而幸福地谛听着那清越的铃声,像在谛听微风,像在谛听阳光,又像在谛听一种生命静静荡漾的幸福,那一串串轻轻的铃声,让每一颗心都深深地沉醉着……
这是一种爱的声音,这是一种心灵的声音,这是世界上无与伦比的一种音乐,是一首诗的诗韵,是花朵绽开的声音,是金黄的阳光轻轻飞翔的声音。
心灵感悟:打动心灵的,才可能打动世界;打动心灵的,才可能祈祷到幸福。不管是一句话、一缕风,甚至是一串轻轻的铃铛声,只要它是爱的声音,它肯定就是世界上最美的声音,它肯定就是幸福的声音。
爱是天堂
那是暴风过后的一个清晨,一个老人到树林去散步,在一棵大树旁,老人看到有一只鸟儿在焦躁地拼命对着树下凋折的枝叶喳喳鸣叫个不停,老人感到有些奇怪,于是就小心翼翼地走近那棵大树,但直到老人站在大树下,树上那只鸟儿也没有被惊飞,依旧焦躁地对着树下拼命叫个不停,老人侧过头静静听了听,他听到随着树上那只鸟儿的鸣叫,凌乱的落叶下有一声一声微弱的鸟儿应和声。老人明白了。他慢慢蹲下去,小心翼翼地轻轻扒开那一堆被暴风折断的枝叶,在一根湿漉漉的树枝下,他发现了那只鸟儿。
这是一只被砸断了翅膀和腿的绿头莺,十分可爱,只是暴雨把它的羽毛打得凌乱而潮湿,它的一个翅膀无力地低垂着,一只腿儿也不能站立,只是惊恐地瞪着豆粒一样的眼睛,绝望地回避着老人的目光和一点一点伸向它的那一双大手。
老人把它小心翼翼地捧到手中,但他无法把它送回到树冠里那个高高的鸟巢中。老人想了想,便捧着它回家去搬梯子。老人捧着这只受伤的鸟儿走的时候,树上那只鸟儿悲鸣着一直追着老人,直到老人搬来梯子,把受伤的这只绿头莺小心翼翼地送到高高的鸟巢时,树上的那只绿头莺才安静了下来。
从此,老人每天散步时都要走到那棵树下,抬起头静静地朝树冠里的那个鸟巢里张望,但令老人失望的是,从巢里飞进飞出忙忙碌碌的都只是那一只绿头莺,却从来没见两只鸟儿出双入对过,老人又回家搬来了梯子,爬上梯子一看,那只受伤的绿头莺还在鸟巢里,虽然气色好多了,两条腿也可以站起来了,但它的那一个翅膀,却依旧无力地低垂着。老人很难过,放了一些米粒在巢里。
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老人发现那只完好的绿头莺更加忙碌了,同时他也发现那只伤残的绿头莺还在巢里幸福地活着。老人十分感慨,他本来就是个热心肠的人,自此村子里有家庭不和睦的,老人便会找上门去给他们讲这两只绿头莺的故事,听得村子里的人都唏嘘不已。后来,老人再搬上梯子给那两只绿头莺送米粒的时候,他惊讶地看见,在那棵大树下,常常都撒着一层层雪白的米粒。而且,那树上还有了一个十分漂亮的木制鸟箱。
又过去了两年,老人老得走不动了,他央求家人抬他去树下最后一次看那一对绿头莺,家人说:“你放心吧,满村子里的人都惦记着那一对鸟儿呢,隔三差五,常有人到大树下撒谷物和米粒。”渐渐地,这故事传到了另外的村庄,传到了县城,传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许多陌生的人都慕名来到了村子里,慕名走进那片树林,来抬头仰望那一对儿小鸟。其实,那已经不是两只十分好看的鸟儿了,它们已经有些苍老了,神态慵懒,羽毛也有些脱落,啼鸣声也早就不清脆了,但人们还是络绎不绝地迢迢赶来看望它们,就像仰视一幅经久不衰的经典名画。
心灵感悟:是的,爱是被人永远惦记和敬慕的,不管它是锦衣玉食滋养的,还是一枚枚草籽滋养的,只要有爱的注入,它都会闪烁出钻石的光芒。爱是改变命运和世界的唯一炼炉,一块石头注入了爱,它会成为宝玉或钻石,一棵草儿注入了爱,它会成为花朵或圣物。就是一座地狱,一旦给它注入了爱,那它也肯定能变成天堂。
母亲的生日
下雪的那天,父亲和母亲突然从乡下来了。父亲身上背着一个包裹,两只手上还提着两个包裹,母亲背上也背着一个很重的包裹。他们的头上、身上和包裹上落满了厚厚一层雪,甚至母亲的额际上和橘黄的稀疏发梢上,都凝了一层晶亮晶亮的冰凌。
我和妻忙接过他们的大小包裹,招呼他们赶快坐到火炉旁,手忙脚乱地给他们拂去身上的落雪。我让妻赶快给他们做饭,让热饭暖暖身子。父亲笑呵呵地坐在火炉旁,搓着一双冻僵的老手没说什么。母亲照例又说:“我现在不想吃饭,头晕,先睡一会儿。”说着就去隔壁的房间蒙头睡了。我问父亲说:“我妈还是晕车?”父亲说:“还是又晕又吐,走一路吐一路,吐得一塌糊涂。”母亲从小就晕车,她坐车简直就是受罪,又晕又吐的,况且晕一次车最快也需要两天才能缓过劲儿来。母亲每次坐车前也都服过几片晕车宁什么的,但那种药片对母亲不起任何作用,别人服一两片就好,而母亲一次服下四五片,却依旧晕车晕得不行。我有一次同母亲一块儿乘车,见母亲又晕又吐的,最后胃里的食物吐净了,吐的都是些又黄又绿的黏液,我的心也揪着疼,劝母亲说:“以后你别再乘车子,我们抽时间回老家看你,你瞅,你都吐成什么样了!”
我埋怨父亲:“我妈晕车晕得这么厉害,又是下雪天,你们来城里干啥?再过一个多月就过年了,我们回老家看你们不就行吗?”父亲说:“俺也是这样对你妈说的,可你妈非要来,她说明天就是你的生日了,怕你们忙,把你的生日给忘记了。”
“生日?明天是我的生日?”我一愣,起身翻开桌上的台历一看,还真是呢。整天在单位里穷忙,要不是父母赶来,我还真是要把自己的生日给忙忘了呢。父亲打开包裹,取出一桶辛辣臭豆腐、一罐辣子油、一广口瓶煮黄豆腌腊菜,还有母亲给我做的千层底棉靴、给我的小女儿缝的一条花棉裤,父亲说:“你爱吃的东西,你妈都给你备下了。”
夜里,母亲没吃饭,头还是晕得厉害,躺在床上直呻吟,不过,已经稍好些了,母亲说:“刚下车那会儿,我头晕得都有些麻木了,现在好受多了,只是还有些晕,脑仁儿一跳一跳地疼。”母亲遭这么大的罪,冒着大雪迢迢赶到一百余公里外的县城,只是来给自己三十多岁的儿子过生日。我想想,眼泪就流出来了。
热热闹闹地过罢我的生日,父亲母亲在我这里小住了几天,就吵着要回家了。我劝母亲说:“你坐车晕车,来一趟不容易,就多住些日子吧。”但母亲怎么也不肯再住下去了,她说家里有鸡有猪,她要回去饲养它们呢。怎么也劝不住,他们匆匆回家了。
春节时我携妻女回老家,偶尔在一个抽屉里看到了我家的户口簿,便信手翻了起来。我和妻的户口早迁到城里去了,户口簿上只有父母亲和弟弟的。细心的父亲将我和妻女的出生年月写在一张红纸上,牢牢地贴在那本户口簿里,说实在话,我以前从不知道父母的出生年月,更不知道父母的确切生日,那天翻了户口簿,看到了母亲的生日,我的心忽然就酸了。母亲的生日是农历十一月二十四,而我的生日是十一月十五,仅仅相差九天啊,母亲甘受晕车的罪冒着鹅毛大雪去城里给我过生日,而在她过生日的前几天,却又悄无声息地回老家了。
我的泪水默默地从眼眶里涌了出来,一颗一颗吧嗒吧嗒地落在了户口簿上,妻过来问我难过什么,我让她看户口簿上我的出生日期和母亲的出生日期,妻一看就明白了,泪也流了出来,说:“妈年年给他儿子热热闹闹过生日,可她自己的生日却是不声不吭的,妈的生日和你的只差九天啊!”
是的,每一个母亲都刻骨铭心地知道自己每一个儿女的生日,而又有多少儿女能准确知道母亲的生日呢?儿女是母亲身上掉下的一坨肉,这坨肉长大以后,就渐渐和母亲疏远了,而这坨肉却永远揣在母亲的心里,像脉跳一样被母亲惦记着。
我尊重所有知道自己父母生日的人。
心灵感悟:儿女们庆贺自己的生日,又有几人记起,那恰恰是母亲分娩受难的日子啊!
名字
母亲是个不识字的农村人,村里办过几次扫除文盲班,次次要她放下农活儿去上学,但母亲总是找出一张纸和一支笔来,当着那些干部的面唰唰唰利利落落写下几个字让他们看,还说:“谁说俺不识字?瞅瞅咱这纸上写的是啥?”弄得动员她的干部们大眼瞪小眼,讪讪地说:“原来你识字啊,不是文盲啊。”母亲说:“俺咋能是文盲呢?俺还常给南阳的亲戚写信呢!”
干部讪讪地走了,母亲得意地蹲在院子里直笑,其实母亲是文盲,她只识得十五个字儿,那十五个字儿是我们一家五口人的名字,是母亲跟着父亲在灯下学的。在田间地头做活歇息的时候,母亲常常随手捡一根枯树枝儿,在地上一遍遍地写这十五个字儿,天长日久,那十五个字儿竟被母亲写得像模像样的,连常给乡亲们写对联的父亲也夸奖说:写得还行,有功夫。难怪来动员她的干部们见她眨眼的工夫就写了十几个有楞有角的字儿,就十分相信她不是文盲呢。
每次在地上练完字儿,母亲总是小心翼翼地用手掌将地上的字抚平。我们笑她说:不用拿手抚,过几天走几拨人刮几阵风下一阵雨那字就没了。母亲说:咱家人的名字怎么能任人用脚踩呢?你们的名号占了这几个字儿,你们就得爱惜它。
那年我在报纸上发表了第一篇文章,拿给母亲看,母亲欢喜得不得了,一个劲儿地夸:有出息有出息,都把你的名号弄到报纸上去了。接着,她又是杀鸡又是做菜,搞得比过年还热闹。母亲将那张报纸藏在她自己的箱底,用红绸布包了一层又一层,说:“咱一个山里人,能把自己的名号弄到城里的报纸上,那容易吗?”一脸的骄傲和自豪。
初到城里上班的时候,我隔三差五就给市报写篇稿去,稿子一篇又一篇地发了,有的我存了样报,有的样报我看过随意地一放就丢了,有次我回到老家,到家里没见母亲,就问父亲:“我妈呢?”父亲想了想说:“可能这会儿还在村委会哩。”我问母亲去村委会做啥,父亲说:“她每隔三五天就跑村委一次,做啥?去翻报纸。看报纸上有你的名字没有。”我眼眶有些发热,自己写的文章,我自己向来都没这样看重过,发了就发了,随手一看就随手扔掉了,可母亲竟这样看重它。母亲对我说:再写文章了,往省城寄,往北京寄,别老在咱们南阳这小地方打转,让咱的名号也印到北京的报纸上,给咱在北京露露脸。母亲认为,北京了不起,北京的报刊也了不起,能在北京的报刊上发几篇就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
有一阵子我赶时髦,也给自己取了笔名,母亲听我的小女儿说后,就十分生气,数落我说:“怎么能胡乱给自己起名?是不是你的文章写得不好了,怕别人看见了名字笑话你?还是怕别人看了你的文章骂你?”我苦笑着解释,母亲正色说:“写文章是光荣的事儿,怎么连自己的真名都不敢用,跟做贼似的,编了个假名,那还写什么文章?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换姓,自己做事自己当,怎么能偷偷摸摸的!”我给她解释不清,只有在心里苦笑,不过听了母亲的一顿数落后,我就决计再也不用什么笔名了,母亲说得对,大丈夫做事要堂堂正正,自己写的文章却署了一个假名字,像做贼似的,连署自己真名的勇气都没有,那还写什么文章呢?
去年春天,我回家探望年迈的父母。那天太阳暖融融的,我帮母亲将家里的衣服被褥搬到院子里晾晒,取母亲那个紫檀木箱子里的衣服时,在箱底翻到一团红丝绸包着的厚厚包裹,这是母亲的什么压箱宝贝呢?我很好奇,就把它取出来摊在床上,解下一层又一层,最后解开的时候,竟发现是一堆纸屑,一条条大小不一,看得出来是用剪刀小心翼翼裁下的,每一条纸屑上都是我被铅印的名字,足有一二百张。我问父亲,父亲咧咧嘴笑笑说:“那都是你妈这十几年从村委的报纸上裁下的,为了能让裁,你妈给村上的干部说了不少的好话,还年年请那些干部们吃酒呢。”我劝母亲以后别去裁了,母亲说:“怎么能不裁?那上面都有咱的名号,咱不裁,那报纸都被他们卷了烟吸,包东西用了,糟蹋了咱的名号哩。”
捧着那堆印着我名字的报纸,我好久说不出一句话来,一股温热从心里一下涌到了眼眶里,母亲,我是你有血有肉的儿子,那被我名字占用的三个字,也是你的儿子啊!
心灵感悟:在母亲眼里,儿子永远是最好,哪怕只有一个名字,也是值得骄傲的。让母亲幸福,是天下孩子的心愿,为了那份无私的爱。
母爱如盐
一个年轻人负气出门远游,其实很不值得,他不过是被自己的妈妈轻轻责备了两句而已。但年轻气盛的他,却没有告别一声自己的家人,就一个人悄悄离家出走了。
一天,年轻人来到一个偏僻的小山村,他又冷又饿,已经整整四天没有吃到东西了,在泥泞的村口,他双眼一黑扑通昏倒了。
醒来的时候,他躺在一个温暖的床上,额头上放着一张浸了温水给他降温的毛巾,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正坐在床边给他一勺一勺地喂姜汤。可能是担心姜汤太烫,每当喂他前,老大娘总是轻轻地对着汤匙吹几口气,然后才小心翼翼地一口口喂给他喝,看着老太太那一副慈爱的模样,他的鼻子蓦然酸了,两颗晶莹的泪珠慢慢涌上了他的眼角,他硬咽着对老大娘说:“大娘,谢谢你!”老大娘笑眯眯地说:“醒来就好,出门在外的,哪用这么客气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