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梓汐始终不敢相信这件事,可她的直觉一直提醒着她,江离云一定出事了!
“是不是他和江齐天根本就没有离开皇宫?”
“是。”秋眉也觉得这里头有古怪,“我还以为姑爷跟您在一块儿。”
若是真在一块儿,她哪会这么焦急?
“你留在这里,易容成江翡琳的丫鬟,不要告诉她江离云的事,不要露出马脚。”
靳梓汐嘱咐着,便匆匆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扔入秋眉怀里,从袖中掏出面纱戴上,一跃飞入宫中。
从养心殿一路找来,靳梓汐自认为对宫中地形早已十分熟悉,可始终没有发现有可疑的地方,更不知道这个时候玉贵妃究竟将江离云和江齐天藏在了哪儿。
无奈之下,靳梓汐只好招来暗卫询问,哪知所有人都说江离云和江齐天进入养心殿之后就没有再出来。
“他们不是谈了一个时辰吗?”
“是,但一个时辰后只有玉贵妃出来。”
“那其他人呢,就没有人进去吗?”
“没有,当时就只有玉贵妃和两位公子在殿内。”
靳梓汐不明白,两个大活人怎么可能进了养心殿之后便消失无踪,再者江离云的武功一直不弱,除非他自己想要被困,否则,玉贵妃怎么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他们藏起来?
靳梓汐最害怕的便是,这个时候他们已经遭到毒手……
想到此处,靳梓汐不由紧张起来,连忙带领暗卫闯入养心殿:“仔细找,这里一定另有玄机,我就不信两个大活人能凭空消失!”
终于,暗卫在金黄色的屏风后发现有一道暗门,靳梓汐让暗卫悄悄潜伏在养心殿外,独自潜入暗门之中。
南湘的皇宫曾经建有先祖帝陵,听闻先祖帝陵中藏有定国龙脉,但后来帝陵入口被封,靳梓汐也没想到竟然在养心殿会有一个入口直达帝陵底部。
追逐着路上的脚印,在帝陵中越走越深,而后,她便看到不少尸体出现在帝陵隧道中,而这些人显然刚死不久。
难道这帝陵之中还有其他人?
“阿靳,是你吗?”
前方突然传来江离云的声音,靳梓汐惊喜抬眸望去,果然看见江离云和江齐天手持烛台,站在帝陵一间墓室入口。
“你们怎么在这儿?为什么不出去?”
“江琦玉企图在茶水里下药,将我们困在这里,可我和四弟早有防备。”江齐天笑着解释道,“原以为她会立即杀了我们,没想到她竟然命人将我们带入帝陵,呵,还以为她绝顶聪明,我和四弟费尽心思陪她周旋,哪里知道她竟然将这么块大肥羊拱手相让。”
江离云笑了笑:“二姐到底是女人,有些事,侯夫人素来是不会让家里的女人知道的。”
靳梓汐一头雾水的听着他们的对话,只听江离云继续解释:“是这样的,传说帝陵中有传国玉玺和空白遗诏,是南湘先祖皇帝为了保九皇子登基而刻意留下的,可惜这九皇子不追逐名利,一心向佛,后来情愿出家也不愿继承皇位,后来还是由四皇子登基,可如今这两样东西留在这里对我们倒是有好处。”
靳梓汐还是有些不明白,诧异的看着眼前的两兄弟:“怎么?你们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的?”
江离云同江齐天相视一眼,伸手拉着靳梓汐步入墓室:“三哥现在和我做着同样的事,你比较聪明,不如你来想想那两样东西会藏在哪里?”
“这种东西如果真的有,肯定不会那么容易被我们找到,否则,也不会几十年未出世。”
靳梓汐冷静的说着,步入这间金光闪耀的墓室。
“你们说奇不奇怪,这墓室中的金雕玉琢毫无损害,连一点儿腐蚀的迹象都没有,恐怕除了传国玉玺和空白遗诏外,还有其他好宝贝。”江齐天说着,便将墓室内的几颗夜明珠拾起,握在手中把玩,“反正现在正在筹备军饷,就算找不到传国玉玺和空白遗诏,我们也可以将这里的东西卖出去……”
“三哥,不必连死人的东西都惦记。”
“就是因为人都死了,东西留在这里也没用,倒不如物尽所用。”江齐天挑了挑眉,说着便看向靳梓汐,“弟妹说是不是?”
靳梓汐专心致志的找着墓室中存在的玄机,哪有功夫同他闲聊?
“东西一定藏在令人意想不到的地方。”
靳梓汐缓缓说着,将目光移向了棺木前的长明灯。
“这墓室存在已有一百多年历史,可这长明灯却一直没有熄灭……”说着,靳梓汐便走到长明灯前,伸手摸了摸那灯盏,立即收回手来,“这么烫!”
“没事吧?”
江离云立即走上前,关切的拉住她的手查探一番,靳梓汐却摆摆手道:“我没事,只是这灯盏的油有古怪。”
“是。油这么烫,又常燃不灭……你们朝阳宫有没有此物?”
面对江离云的疑问,靳梓汐摇摇头:“如果有,我也不会觉得这么奇怪……不过这世间本来就无奇不有,也没什么稀奇,只是这长明灯寓意极佳,意味着延绵不绝,长生不息之意……这么好的意头,这下面,恐怕另有玄机吧?”
闻言,江离云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我去看看。”
说着,江离云就伸手去扶住那灯盏,左右扭了扭,果然听到咔嚓一声,长明灯便被他拔起,露出下面的机关图案。
“这是什么?”
“是奇门遁甲的布局图,朝阳宫就是用的这种布局图。”靳梓汐看着江齐天一脸兴奋的模样,按照奇门遁甲的布局顺序按了下去,“懂得奇门遁甲之术的人不多,这种方法最为保险。”
话音刚落,灯盏下方又传来一声咔嚓声,整个灯座都升了起来,露出下方的黑色小盒子,而盒子里装着的正是传国玉玺和空白遗诏!
轰隆隆。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剧烈的震动声。
“糟了!”靳梓汐大叫一声,“帝陵的机关已被开启,我们得赶紧出去!”
说罢,三人便立即冲出墓室,一跃跨过尸首,冲出了养心殿。
身后满是尘烟,浓烟滚滚之下,靳梓汐立即对暗卫说道:“去找江翡琳!快!”
闹出这么大的事,如果他们就这么走了,江翡琳留下来一定遭殃,至于江少卿她也顾不了了,就留给玉贵妃去折腾吧!
这是靳梓汐第一次带外人去朝阳宫,便将他们安排住在了清辉岛。
照江齐天的话来说,从来没想到这个世间还有如此人间仙境,曾经只曾听闻,没想到传闻竟还不如亲眼一见,在茫茫云烟的湖畔之中,绿树成荫的无人小岛上,奇花异草间伫立着一栋八角楼台,在这样的水榭楼台中居住,每天眺望群山峻林,难怪靳梓汐无心天下,而君国的国君也能在乱世中寻得一方乐土,逐日壮大国力。
江翡琳被暗卫和秋眉带来时,已经被彻底吓傻了,当她见到三哥和四哥,还有侯爷时,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所有人都在这里,难道真的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吗?”
就连江翡琳这么单纯的人都能看出其中端倪,靳梓汐料到他们离开之后,南湘的皇宫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正欲追问,却听秋眉率先解释:“宫主您离开皇宫后不久,江少卿就领人杀入殿中,打着清君侧的旗号,打算将玉贵妃捉拿!”
闻言,靳梓汐不由冷笑:“江少卿的动作倒是够快,方才若是我们走得晚了一会儿,岂不是也被他的人一网打尽?”
即便是自己最不喜欢的儿子和女儿,听到这样的事,侯爷依旧十分痛心:“真不知道我身为诸侯究竟是帮了他们,还是害了他们。若我不是这样的身份,他们现在即便只是普通人,也好过兄妹之间自相残杀!”
“爹,你若非这么说,让我这个做儿子的情何以堪啊。”江齐天虽然脸上带着笑,也依旧幽幽喝着茶,但他毕竟是侯夫人所生,即便他有心帮江离云,也只是家里不受宠爱的儿子,侯爷这话就算没有意有所指,江齐天听了心里也不会好受。
“三哥,到底是一家人……”
江离云皱了皱眉,也不知该如何相劝,后来还是靳梓汐坦然自若的转移了话题:“只是我们走的时候引起了那么大的动乱,想必江少卿一定猜到传国玉玺和空白遗诏在我们手中,即便他曾经没想要杀我们,如今为了争斗天下,也不得不杀。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趁他还没有称帝之前,先一步占地为王,以南湘新主的名义,让五妹同君国联姻。联姻这件事本来就是一早商定好的,如果由你们做了这件事,那么其他诸国也会认为如今的南湘,真正当家做主的人是你们。”
说完这话,靳梓汐便淡淡看向江齐天,哪知江齐天连忙摆手:“别看着我!让我当皇帝,还不如让我做个逍遥王爷,我情愿成天风花雪月,也不想再生活在一个勾心斗角的宫墙里!”
听他说出这番话,靳梓汐眼中不禁露出几分赞赏之意,她也是如此作想,才不想要那天下。
而此时,江离云脸上不由露出为难的表情,倒换来老侯爷苦笑:“你们两个,既然都无心当皇帝,昨晚何苦费心拿那些东西,难道只是不想便宜你大哥和二姐吗?”
江离云也是有苦衷的。
当初想的便是,既然国君昏庸无能,即便自己打下这江山当皇帝也无可厚非,至少他能做到勤政爱民。只是靳梓汐……以她的想法是绝不愿入宫的。别说是帝后的位置,恐怕即便是皇帝的位置,她也会不稀罕。
“其实,大哥若是当了皇帝,也不见得就不是位好皇帝,他如果想要传国玉玺和空白遗诏,我倒是愿意拱手相让。”
对于江离云的说法,靳梓汐微微有些诧异:“拱手相让他就会放过你们吗?就算他肯放过,别的人呢?”
靳梓汐看了江齐天一眼,自然不好摆明了提到侯夫人,又想到江翡琳的婚事,不由微微叹了口气:“你们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侯爷和翡琳着想,他们总不可能一辈子都过东躲西藏的生活,也不可能永远留在我这朝阳宫中,足不出户。可惜朝阳宫属君国境地,若不然,这天下我就帮你们打下来!”
闻言,江齐天不由大笑:“弟妹想当女皇也无可厚非,只是别弄得像无双国那样女尊男卑,我就谢天谢地了!”
欢笑过后,难免又添新仇。
就在靳梓汐打算离开清辉岛,打听江少卿的动静时,江离云默不作声的跟在了她身后,随她一同离开了清辉岛。
“你怎么一直跟着我?”
“江少卿不容易对付,我担心你有事。”
实际上哪里是担心她的安全,分明是怕她就此一走,两人便再无交集。
将她的手握在手心,江离云淡淡一笑,眸光中好似聚集着阳春三月的灿烂:“你不要总是做什么事都冲在最前头,倒显得你身边的男人没用。”
靳梓汐好奇的看着他,眨了眨眼:“为什么要这么想?难道你也认为女人该躲在男人身后?”
“不。”他当然不会有这种想法,只是觉得……“最好能够携手并进。”
靳梓汐点了点头:“其实我也觉得无论男女都一样,人人都说这个天下是男人的天下,可是如果真的想争斗天下,谁都可以,不是吗?”
“话虽如此,但也要那个人是你才行。你想想我二姐玉贵妃,如果让她得了这天下,只怕天下百姓过得比现在还不如。”
闻言,靳梓汐也觉得说得在理:“你说的不错,其实你大哥也没什么缺点,就是心机太重,这样的人往往日后杀戮无常,我担心吴婉月和他在一起也会过得不快活。”
说到这里,靳梓汐突然想起一事,皱着眉头问:“对了,也不知道吴婉月现在怎么样了,虽然她出卖过你好几次,但我总觉得她也是身不由己,毕竟江少卿如今是她的丈夫……”
江离云哭笑不得:“你总是替她说这么多好话,难不成还希望我与她重归于好?”
“倒也不是这样的想法,只是觉得她一开始的初衷是好的,可能后来的事也在她意料之外吧。”
心太善,是江离云如今对靳梓汐的评价。
起初认识她的时候,以为靳梓汐和他一样除暴安良,毕竟是女孩子,或多或少有些心冷。哪里知道,她不是心冷,而是不懂人情世故,也懒得去懂,一直活得自由自在,可到底是心善才会劫富济贫,赠粥于民。
以为经历了这么多事,她至少会对吴婉月有所防范,哪里知道这个时候还替她说好话,更像是提醒他应该谅解吴婉月的苦衷。
可背叛了就是背叛了,他其实并没有那么好的容人之量。
对于靳梓汐的说法,江离云也只能淡笑不语。
可这个时候,靳梓汐却问:“为什么突然不想做皇帝?之前你不是一直都想取而代之的吗?”
“我那么想,也是因为我觉得当今君主昏庸无能,可如果是位好君主,谁做都无所谓。”
靳梓汐呆呆看着他,江离云笑得一脸坦然,她也知道他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可是,我还是觉得你比起你大哥来说,更能成为一位好君王,像梨月夫人那样的性子,难道你不希望以后尊她为太后,让她安安乐乐的享清福吗?”
靳梓汐的话,正中江离云心事。
母亲为了保护他,委曲求全这么多年,到老如果还不能获得一个尊贵的身份,他如何对得起她?
“你说的对,我是应该为她夺得这天下。”
“这就对了,你对他们仁慈,他们不见得对你仁慈,这天下啊,到底是要在自己手里才踏实,这样,你才能真正保护你想要保护的人,不是吗?”
靳梓汐心情舒畅的说着,不过如此一来,两人就必须分道扬镳:“这样吧,按照咱们之前说好的,你和你三哥占地为王,而我去京城打探消息。朝阳宫的武功你能学多少就学多少,毕竟对将来打仗有用,这些事你嘱咐秋眉一声就行,她都能办妥。”
江离云皱了皱眉,很想同她再说些什么,可靳梓汐已经马不停蹄的施展轻功飞身离去。
真不知该说她什么好。
如果她真当自己是她的丈夫,为他考虑周全一切也就罢了。
可偏偏知道她根本就没那种心思,还为他筹谋划策,反倒显得他无用。
有的时候想想,真不知她到底什么时候才开窍。
傍晚时,南湘皇宫已经在江少卿的掌控之中,然而他却没有急着称帝,而是站在一片废墟的养心殿外若有所思。
“大少,真的不趁这个机会称帝吗?”
翠烟站在他身后,一脸谄媚的问道,却只听见江少卿的冷笑:“皇帝又没死,怎么称帝?说了是清君侧,便是清君侧,除非有群臣的联名上书,否则便是言不正名不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