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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常谈

第013章常谈

田宜人端坐花厅,冯氏的建议不错,她得看得更长远些。

石氏一路追上冯氏,满是敬佩的道:“三嫂,娘刚才说的你怎么一点都不心动?”

冯氏还是那淡淡的表情,眼里带着几分古怪,“你把她的话当真了?”

难道不应该当真么?

“三嫂不觉得娘的话很有道理,她可是为了三伯和夫君……”石氏很是敬佩地道:“三嫂可真是淡定,颇有泰山崩于前而不动之势。”

“哼——”冯氏想笑,抬手拢着耳上的发丝,望着远处道:“十几年前,我嫁入荣国公府,就听她说着要把夫人拉下妻位,要让我夫君做世子……唉,这些话呀,我听了好多年、

好多年,熟悉得都能倒背如流。不,其实呀,我想大嫂、二嫂她们会比我背得更熟。。”

石氏惊呼一声:“天啦,大房、二房都知道?”心下又惊又怕,她们婆媳谋划的是阴谋,怎么那两房人就知道了。

敌人都知道了,她们几个还谋划个屁。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敌人都知道她们的事,可她们却不了解敌人的,这分明就是一场败仗嘛。

冯氏肯定地点头,“不仅是大房、二房的人知道,我想五房夫妇也是知道的吧。”

这个石氏,不会真把田宜人说的话当了真。

当年,她初嫁入荣国公府,曾有一度也当了真,心心想着能成,可后来渐渐地就明白了,这事根本成不了。这府里最大的是郭长春,连他都办不成的事,谁还能办成?

石氏道:“三嫂不觉得娘说的话有道理,早前没把姓罗的拉下妻位,是因为宫里头有皇后护着,可现在皇后仙逝了,护她的人没了。”

冯氏问:“皇后死了几年啦?”

真奇怪,这不是世人都知道的么。石氏答:“三……三年。”

“早前是皇后阻,这皇后死了没人阻,她要做妻室怎也没成呢?”

“难不成是翁爹要扶五姨娘那个小\妖\精……”

冯氏如看怪物,她与这石氏说什么,还以为商户女儿会伶俐机警,居然与田宜人一唱一和的说话。唉,这要是让大房、五房的知晓了,怕要在背后笑话。商户家养大的,能懂得什么?这傻子竟信了田宜人的话。也罢,老四可不是个傻的,相比于老三,老四是个面上懦弱实则有心计的人物。她才懒得费些唇舌,与这石氏讲什么内宅道理。

有这功夫与石氏说话,她还不如回院子教自己的女儿,教好了女儿,许还能谋门好亲事。想到孩子的亲事,冯氏的脸又有了暖色。“四弟妹慢慢儿想,想好了再告诉我。”冯氏转身走了几步,又想若石氏真付之行动可就要坏事。“四弟妹,到底是大事,你还是回去与四叔商量一二。”

石氏道:“那是自然。”

冯氏走了,身边的婆子低声道:“三少夫人,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四少夫人,叫她别把田宜人的话当真?”

“你没瞧她在常青院里,听得兴致勃勃,意气飞扬么,我何必扫她的兴。”

“万一四少夫人真去和夫人、大房作对,这……定要生出乱子来。”

“她傻,四爷可不傻,四爷分得清轻重缓急。”冯氏面上依旧是不喜不怒,在常青院听了田宜人说了长篇大论,却仿佛看了一场老得掉牙的戏般淡然,实在太没新意了,不过这田宜人在罗氏离开后,最初两年蹦跶得很高,结果与大房窦氏的交锋中损兵折将,这一安分就安分了八年,不容易!

如今,田宜人见罗氏归来,立时就如那渴战的将军再遇敌手,雄心勃勃,信心满满,像只斗战的公鸡一般。冯氏实在不明白到底是什么让田宜人一把年纪还有这份信心与雄心。

石氏一回四房屋里,见丈夫归来,立时兴致勃勃地把田宜人的话说了。

四爷郭道运微微凝眉,没有欢喜,没有担忧,只是失望。

石氏瞧得奇怪,“你……怎么和三嫂一样淡定,你不觉得娘说的话很有道理,我们应该搏一把。”

“自不量力!”郭道运吐出四字,“二十多年前,她就和母亲斗,一斗就是十几年,斗得她自个儿再不能生,斗得连她自个都险些折进去。天龙年间,她和母亲同时住进荣国公府,母亲初入京城,身边就带了可数的几个下人,而田家给她的下人比母亲的还多,最后她还不是败了。

几十年过去了,她又说要斗要争。母亲掌府十几年,之后又是大嫂掌府十年,他们在府里的势力和根基早就稳了。便是朝廷和皇上,都已认了大哥做荣国公世子,她还要折腾?”

石氏若有所思,觉得郭道运的话很有道理,“夫君说得可真对,难怪三嫂要我和你商量商量呢。”

郭道运肃容道:“你不许掺合。母亲毕竟是嫡母,是父亲的结发元配,你得敬她。你就学三嫂的样,要是娘再说那样的话,你只管应着,做不做却得另拿主意。不许给我惹事儿,更不得闹了笑话。”

石氏不敢说她今儿已经闹了笑话。当然,她不觉得是,那只是田宜人认为她扫了面子。“夫君,你说娘是不是雷声大雨点儿?”

“她说她的,你听着就行,别往心里去。”

岂不是要她把田宜人的话当耳旁风?

田宜人在常青院说的那些话很诱人,怎的冯氏不动心,连她夫君都不当一回事?莫不是田宜人就是说得厉害,根本就是只纸老虎,还真是的,她险些就当真了,原来这家里的纸老虎是田宜人。

那明天,她到底该怎么做?

四爷没站在她这边,她还是听四爷的,免得到时候出了事没人护她。

罢了,四爷不是说让她跟三少夫人冯氏学么?如果明儿冯氏规规矩矩地与罗氏请安,那也自然也本分请安。要是冯氏没请安,她也不用认真请了,反正她不是第一个,又是新来了,做错了事,也属于情有可原。

石氏越发觉得自己很聪明,这么难应付的事都能应对了。

这厢,冯氏回了三房。

三房的嫡女早早迎了过来,“娘,奶奶叫你去做甚?没事吧?”

“听她絮叨了几句,都听习惯了,她就是想找人说说话。”

按照冯氏对田宜人的了解,应该只需要说半炷时间的,结果今儿因为石氏时不时表现出的热情与兴趣,硬是说了近一个时辰。

石氏还真是幼稚得可笑,活脱脱跟个傻子,居然对田宜人的话信以为真。不过,当年的她不也是曾有一度当真了么?甚至还照着田宜人的话与窦氏、罗氏作对,最后还是自己落了面子、闹了笑话、得了个“不懂规矩,不敬长辈”的恶名。

跌了跤、吃了亏,冯氏方才学聪明了。她的儿女已经到了议亲的时候,这个时候要是传出什么不好的名声,可是影响他们的亲事。

石氏可以闹,但她不能。

罢了,且由得她们去闹。

其实试试又有何妨,但最好的法子是她不需要出门。那石氏瞧着单纯,或许能被她当枪使呢。

她是该好好谋划谋划,为自己、为夫君,更为他们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