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将门女的秀色田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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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2章 禁地(1)

这群少年儿郎身后,是护送八十台嫁妆的、着装统一的十五岁至十一岁不等的二十几名少年。他们个个精神熠熠的、双眼明亮有神,明显不是普通的小少年。除他们之外,又有曾入过行伍的五十名壮汉护送。再加上赶车的车夫(青舒的嫁妆没用人抬,而是装到平板马车上,一抬嫁妆装一辆车),跟随的管事、家丁、丫鬟等,整个送亲队足有二百人。

又因是王爷娶亲,侯府小姐出嫁,官府派出六十余名官兵出来维持道路两旁的秩序。至于王府有多少暗卫隐没在看热闹的百姓之中,外人自是不知。

人群中,一名普通百姓扮相的中年男子静静地立在那里。直到新郎官从前边过去,背影渐渐远去,又被花轿挡住不见,他眼中有欣慰之色一闪而过,转身离去。

百米开外的人群中,一个跛脚的、头发半白的男子退出来,不动声色地跟了过去。

直到走出去四条街,走在前边的中年男子在一个面摊前停了下来,点了一碗最普通的杂粮面。

跛脚的男人慢慢过来,也停在面摊前。他沙哑着声音向摊主打听几样面的价钱,却没有点。离去时,经过坐在木凳上等面的中年男子身侧,他声音极低地留下一句嘲讽之语,“你倒命硬,还没死!”

京城南市普通的一家小客栈。这里住店的都是平民百姓,没有上房之说,大多是许多人挤一起睡的大通铺。天黑透,小客栈生意不好,东边的通铺今晚只住进来一个客人,是个面貌普通、前来寻亲的中年庄稼汉。

中年人刚要吹熄油灯睡下,门开,店家又领进来一个住客。

店家走了。新来的住客跛着脚,顶着半白的头发,过来踢了中年男人一脚,“不抓紧时间滚出京城,还敢留下过夜,脑子长屁股上了?”

中年男人爬上通铺的床板,背过身去来了一句,“你不死,我更死不了。”若不是早上的时机不对,他当时就把这句话还给姓楚的混蛋了。

跛脚的男人声音古怪地嘿嘿笑,而后眼一眯,“姓周的,我活够了。”血海深仇已报,他失去了活下去的意义。

中年男人依然拿背对人,吐出一句,“姓楚的,我活的很好。”有生之年见到儿子成婚不说,明年或许还能抱到大胖孙子,他心里美着呢!他还想活个十几二十年,看着孙儿们长大成人。

跛脚的男人慢慢爬上大通铺,“你倒装的挺像那么回事!”伪装的连亲儿子都没认出来。

“你也不差。”装跛脚装的一点破绽都看不出来。

闲王府,新房。闹洞房的已经散了,伺候的都退了下去。

青舒洗漱了,坐在梳妆台前准备解开新娘发髻。

从旁伸来宽大温暖的大手,替青舒一一拿掉头上的钗环,让青舒的黑发披散开来。

青舒向后一靠,靠在男人的胸膛上,低语,“我们找个时间去游历吧!我一定让爹喝到媳妇茶。”她知道他心里难过,成婚之日却不能给爹叩头,亦不敢道出爹活着的事实。爹不能出现在京城,但他们可以借着游历的名义去看爹。

周伯彥把她整个抱了起来,低语,“在你回门之日,咱们给爹敬茶。”他有预感,爹一定来了京城,一定在某个地方看着他娶妻。爹不能出现在闲王府。近期内相见的最好时机,正是青舒三朝回门之时。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他和她的洞房花烛。

闲王周伯彥与侯府小姐古青舒成婚已有月余。周伯彥正如闲王之名,闲在王府中日日守着自己的王妃悠闲度日。他会封王,皆因在帝王与太后的权力之争中,他竭尽全力辅佐帝王立下了大功。

参与朝政、卷入权势之争不是他的本意。可是不除去太后的势力,他的生命安全得不到保障,他和青舒的婚事波折不断、困难重重。不仅如此,太后还是逼死景阳公主的罪魁祸首。即便他不想承认,可景阳公主是他亲娘这一事实无法改变。更有甚者,太后谋害了青舒的爹、谋害了他的亲爹。若不是他爹命大,爬出了死人堆、爬进了西昌国境内的灌木丛后掉进了一处坑洞中昏迷不醒,又好运地在奄奄一息之时被人所救,哪里还能活到今天!

周伯彥恨太后,非常的恨。他爹当时被人救起,躺了月余伤还没好,便被人以敌国细作之名捉去行刑逼供了几个月。后来,他爹被西昌国皇子身边的人发现并秘密带走,而后被西昌国皇子给藏了起来。他爹足足养了一年多才能下地行走,又休养了几年时间身体才恢复过来。

可是,栖霞关一战中受的致命伤,以及那几个月的刑讯逼供中身心所受的折磨,基本掏空了他爹的身子。因而即便后来如何的将养,他爹的身子都不能恢复到健康状态。外表虽然看着和健康人一样,但不时要忍受旧疾发作的病痛之苦。不但如此,他爹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多年来一直靠着易容术隐姓埋名活在西昌国,为西昌国国君卖命。

这一切,让他最终下定决心,彻底地站到了太后的对立面,全力助帝王获胜。这场权势之争持续了三年多,其间经历的腥风血雨自是不能与外人道。他的阿舒是他倾尽全力要保护的人,他自然要绞尽脑汁、不择手段地将她排除在危险之外。因此,他和右相虚与委蛇。

右相有意将孙女许配给他,他不应不拒、态度暧昧不清。外边传言他和右相府孙小姐的好事将近,他笑而不语。外边传言他虽心系侯府小姐,但因侯府小姐克父克母命硬只能为侧室,他亦笑而不语。而他的笑而不语,在别人看来便是默认。芸郡主、步语嫣二人大胆堵他的路,为阿舒出头,将他骂的狗血淋头。他并不争辨,只是沉默以对。

他当然不争辩,赐婚秘旨在阿舒手中,其中真假阿舒心中有数。他要的就是让人误会,让人以为他被右相府貌美如花的孙小姐给迷惑了,成了右相一派。圣上倒也配合,骂过他、罚过他,见他不听劝又下令不准他再进宫面圣,彻底地冷落他很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