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娟有点蒙了,“苏妈妈,你干嘛不让我去凑人?”事隔五六年,孙家带了媒婆上门。这不是明显欺负到小姐头上了吗?不揍他们,揍谁?
苏妈妈拿手指使劲儿戳了小娟的额头一下,“边儿站着去,有你什么事?”然后舍了小娟,一脸担忧地看着青舒,“小姐咱不气,咱不伤心。您回去歇着,妈妈这就找人将他们撵出去。”然后一脸忿忿地絮叨,“真是晦气,赶巧门房今日当值的不是铁牛,这才给了那对母子钻空的机会。还有管家那人,什么时候出门办事不好,偏巧今天出去了。让他跟我拧。不让他去,不让他去,他偏要今天去,回来有他好看的。”
青舒扑哧一声笑了。这话头不对啊!听着怎么管家和苏妈妈老俩口今天闹别扭了似的。不过,看到苏妈妈为她的担心的模样,立马收敛了笑容,“苏妈妈别急。那些人都是无关紧要的人,我何需跟他们生气?又何需伤心?走,陪我过去会会张氏。也不知她长没长本事?”说罢,侧身,越过苏妈妈便走。
苏妈妈张了张嘴,终是没再多言,赶紧跟了上去。
洛小荣更是紧跟住青舒。因为他意识到,今天姐姐似乎要教训恶人。
走在最后头的小娟看到不远处经过的初一,眼睛一亮,飞奔过去拉住初一嘀咕了几句话,然后忙去追青舒。
初一愣了愣,反应过来后撒丫头往练功场的方向跑去。途中遇到洛三也没停,他喊了一句,“府里来了不要脸的,小娟姑娘说得打出去”,去字尾音未散,只留给洛三远去的背影。
洛三“咦”了一声,摸了摸下巴,吹了声招集当值鹰卫特用的口哨,自个儿欢快地飞奔向前院。实在是许久不曾有人撞到他手上了,一段时间不曾揍人,他手痒的厉害。机会难得啊,机会难得!
青舒迈步走进会客厅,就见一个身形偏瘦的四十多岁年纪的妇人坐在客位上。而妇人的下手边坐着个样貌算得出众的年轻男子,妇人身后则站着个十二三岁年纪的小丫鬟。在年轻男子的右下手坐的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妇人大概就是媒婆了。
青舒并不认识孙敬东。但看年轻男子的年纪及其眉眼间明显带有孙仁怀的影子,她便肯定了他是孙敬东无疑,她的前未婚夫。
四十多岁年纪的妇人便是孙张氏无疑了,绝对不会认错。因为,孙张氏虽比五六年前消瘦了许多,但典型爆发户的没品扮相依然没丢掉。脸上的胭脂水粉抹得厚厚的,让人根本看不出本来样貌。还有那令人难忘的戴满头首饰的习惯,你想不印象深刻都难。孙张氏这个人,简直是见过一面,十年不忘的典型。
不过,似乎孙家的经济条件有所下滑。看孙张氏满头的首饰材质从珠翠、金类转变为银质居多、金质的只两三样便可看出端倪。依青舒这几年看首饰的眼光来说,孙张氏头上的首饰样式都一般,数量虽多但没有太值钱的。再看母子二人的穿着,料子虽好却有些旧了。
青舒在迈入门槛的第一时间观察着别人,别人自然也在观察她。
孙张氏见到容貌美丽、穿着打分很是华贵的青舒,瞳孔缩了缩,心中恨意涌上心头。可是,她必须得忍。
如今的青舒不再是消瘦的十四岁的小家碧玉型的少女。典型的瓜子美人脸上嵌着柳眉杏目、巧而挺的鼻梁、薄厚适中而不笑自弯的粉红樱唇。如今的她,身形窈窕却不瘦弱,个子也比五六年前高出大半个头,已是完全长开的姿容不俗的美丽女子。她的眼睛最是吸引人,不仅眼中带着自然而然的笑意盈盈的神采,眼神更是明亮的似要吸入人的灵魂一般。
孙敬东默默地看了青舒几眼,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媒婆见到青舒暗赞一声侯府小姐生的一副好皮相,并第一时间站起来,脸上推满笑,小心翼翼地见礼,“媒婆皱氏见过小姐。”
青舒颔首入座,“邹媒婆是哪里人氏?”
邹媒婆脸上笑开了花,“夫家在康德镇,娘家在离此不远的孙家庄。”她此次回娘家探亲,赶巧孙家要央媒婆提亲,孙张氏便请了她来。
青舒心里暗道原来如此。当地媒婆孙张氏可请不动,只能把主意打到外来媒婆身上。她不是不讲理的人,自然不会拿不知情的媒婆出气,因而浅浅一笑,“邹媒婆请坐。”然后侧过脸,“上茶。”
随伺在会客厅的丫鬟立马行动起来,很快端上了茶水。先前苏妈妈直接拿话挤兑孙张氏,要把人挤兑走,因而连茶水都没让丫鬟上。
孙张氏忍了又忍,见青舒只与邹媒婆有一句没一句聊不关痛痒的话,沉着脸,语带尖酸之气地道,“没爹没娘的女子,无论十四还是二十,没教养就是没教养,就连最简单的会客之道都不懂,可笑。来者是客,这待客之道全都学到狗肚子里了不成?”
青舒面色一沉,看向孙张氏的目光透着冷光。
“娘,您别这样。”孙敬东到底开口晚了,他娘一张嘴就把人得罪狠了。先前的隐忍还有何用?来之前承诺过他的话竟然一句不作数,这是……这是在戳他这个儿子的心窝子啊!
邹媒婆脸上的笑容僵住,赶紧出来圆场。她对着青舒僵着脸皮解释,“哎呦,瞧我这记性。孙夫人这几日闹病,脑子时常糊涂,认不得人。”说罢立马看向孙张氏,“瞧瞧,让你别来,让你别来,偏是不听。这突然犯了毛病,又开始胡言话语了。”她又道,“来,孙公子,快,扶你娘回去。”
孙敬东顺着邹媒婆的话,扶了孙张氏要走。
孙张氏竟是里子面子都不顾了,一把推开没有心理准备的长子孙敬东,往地上一坐就开始撒泼,“走开,都走开,谁敢碰我,我跟谁拼命。”
孙敬东不敢看青舒的脸色,“娘,娘,有事咱们回去说。”
孙张氏大力拍开儿子伸过来扶人的手,眼睛盯着冷眼旁观的青舒,“古青舒,你身为闺阁女子,却不遵守女德、女戒,不顾姑娘家的名誉,与不同男子同进同出、关系暧昧,生生坏了自己的名声。你不顾女仪,像个乡间无知妇人般泼辣,当众与男子动手,成何体统?像你这种名誉尽毁的女子,别说名门公子,便是乡野村夫都不会要。”说到此处,几次三番将长子推开的她像个疯子一样突然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