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的,一行人一路走,有三个不知死活的一路在大放厥词。
到达一处三叉路口的时候,他们要继续直走,不需要往南拐。
走在队伍最前的洪威第一个到路口,然后一惊,回头报一句“是景阳公主”。转回脸,他立刻拽住缰绳,“吁”了一声,不等马停便翻身下马。他牵着马上前,而后面向南路口,单膝跪地,“洪威见过公主。”
周伯彥作了个停的动作,整队人都停在了路口附近的位置。他翻身下马,对车内的青舒说了一句,“别下车”,然后正准备过去拐角处见礼,却见景阳公主端坐马背上过来了。他便立在原地见礼,唤了声姨母。
景阳公主的脸色很不好。她是长公主的五妹,她和长公主、皇帝、六王爷、十公主、十三王爷乃一母所出,都是太后亲生。已经三十多岁的她,因保养得宜,看上去就像二十七八岁的女人,眼角细纹若不贴近了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她很美。不过,她的美和长公主的美不同。长公主是倾国倾城的美,是大多数男人喜欢的娇艳、柔软、尊贵兼具的美。而她的美,则是娇艳、尊贵与英气十足的美。此刻,周伯彥喊她姨母,她脸色虽不好却是嗯了一声。
普世子冲撞着挤上前来,扬起脸,左脸的红肿与鼻子的青紫一下映入景阳公主的眼帘。见景阳公主皱眉,他以为景阳公主在心疼他,他立刻指着周伯彥的鼻子告起状来,“姨母,是他,是他指使人把普儿打成这样的,他居心……心……测”。他想说居心叵测,但因不曾认真读过一天的书,想要使用这个成语却一时想不起来,于是心了半天把“叵”字给丢了。“是他指使人把我们打成这样的。”他手指转了方向,指着自己的手下及钟少爷与姚少爷,“姨母,您得给普儿作主。”
“混账东西,还不住口。”景阳公主大声呵斥道。
普世子的手臂一抖,立刻傻住。其实,他若不上前来告状,景阳公主或许会心软地劝周伯彥几句。
先前提过,周管家在混战之时派了一名随扈去景阳公主府找周伯彥。得令的随扈骑了洛护卫洛三的马,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景阳公主府。他急匆匆地滚下马背说要找彥公子。公主府的守门人却告诉他彥公子一早就走了。他问公子去了哪里,守门人说不知道。守门人见他很是着急的样子,便通传给了管家。
管家出来见了他,告诉他彥公子是接了一个帖子离开的,没有言明去哪里。他急的团团转,管家便问出了什么事。他立刻反应过来,求见公主,说有十分紧要的事,是耽搁不得的大事。既是与彥公子有关的事,管家不敢大意,带他去见了公主。
他拜见了公主,禀报说普世子带人拦路,要把古小姐抢走。周管家都下跪求了,他们都认打了,普世子照抢不误。最后逼的没办法,如今都打起来了,都要出人命了。他连连磕头,请求公主前去解救古小姐。
不用解释,这个古小姐是谁,景阳公主清楚的很。普世子的混帐性子她是知道的,无奈人家亲爹纵着,她能如何?现在倒好,抢人都抢到自家人头上了,这还得了!古青舒是谁?那可是彥儿如今的命根子,若是古青舒有个三长两短的,彥儿指不定会发疯!
景阳公主如此想着,沉着脸、憋了一肚子的气赶了过来。临近三岔路口,她便听到有人在大喊大叫的,听那声音越来越近。等她准备转角时,却是听清了大喊大叫的内容。太后、皇后、长公主、太师府、王府这些字眼不时出现,谁克谁、谁是污秽之人、要砍了谁脑袋……等等妄语连篇袭来。
景阳公主没过转角,而是阴沉着脸停下来听。报信的舒苑随扈,跟随公主出府的丫鬟、护卫等,全都胆战心惊地地屏息以待,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之后,就是洪威发现了景阳公主,然后就发生了后面的事情。
憋了一肚子气的景阳公主,在看到普世子的狼狈样时,火气立时消了一半,心软了。只是,普世子这个没脑子的上来就告周伯彥的状,使得景阳公主立刻想起普世子办的混帐事,她心中的怒火再次熊熊燃烧了起来。大声呵斥不算,气急的她接着下令,“堵住这混帐的嘴,丢到牢里去喂老鼠。”其实,堵嘴不让再说妄语是真,丢到牢里去只是一时的气话而已。
普世子信以为真,蹬蹬后退几步,一脸不可置信地喊,“你们是一伙儿的,是一伙儿的,都欺负本世子。爹,父王,快来救孩儿,父王,快来救孩儿……”
景阳公主气大了,按着胸口喊,“还不快让他闭嘴!”这个孽障,丢尽了皇家人的脸面,真是个孽障。
公主有令,有人呲呲几声撕了布条下来,并抓住普世子,彻底让普世子闭了嘴。
钟少爷和姚少爷看着这一切,努力往人后躲。
周伯彥上前,低声说话,“请姨母息怒,千万别气坏了身子。余下的事,彥儿自会处理,请姨母安心回府。”
景阳公主还要说什么。
周伯彥摇头,让所有人都退开了一些,而后低声说道,“六王爷有多难缠,您是知道的。越是亲近的人,他越是缠上没完没了的。彥儿不同,彥儿从不与他亲近,他想缠也缠不上来。若是再不给个教训,这父子二人早晚会捅破了天去。到那时,谁也救不了他们父子。”太后也不能。这一句,他没有说出口。
景阳公主是聪明人,通透的很,“难为你了。”
“难为的是姨母。六王爷找您要人,您便说彥儿连您的话也不听了,您正在生彥儿的气。”
景阳公主叹了口气,心思不明地看向马车的方向,而后掉转马头。
“姨母,您忘记斥责彥儿了。”周伯彥提醒。
景阳公主回头,“彥儿,她,值得吗?”
周伯彥的面色变得柔和,“值得。”
景阳公主再次看向马车的方向,而后大喊出声,“打也打了,你还想怎样?再混帐,他也是你的表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