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里,“淮吟”和助手扶着一个“小老鼠”从实验室走了出来,那“小老鼠”几乎是倚在淮吟身上,淮吟的实验室是重点监控地点,保安看到情况后立即开启通话。
“森先生,请问需要帮忙吗?”
耳机传来声音。
淮吟喜欢不受打扰的实验环境,所以安保联系的一般都是他的助手。
“不用,淮医生预备将他送到地下的实验区。”
“森先生”的声音从耳机传到监控室。
“好的,打扰了。”
安保关闭通话,继续关注着屏幕。
“淮吟”额上冷汗滴下——“淮吟”,正是会模仿的旗子所扮。
“淮吟”站到虹膜验证区,稍微动了动角度,“助手”假装帮忙扶住“小老鼠”让“淮吟”验证,实则悄悄将扶着的“小老鼠”头掰来面对验证扫描区域,隐蔽的将“小老鼠”眼皮支撑开,虹膜验证通过,电梯门开了。
这名“助手”——正是邓明明。
煤炭带着天使和另一只小老鼠,两人仍旧迷迷糊糊的,却胜在十分听话,让他们做什么就做什么,坦坦荡荡得倒更像是真正的“工作人员”。
邓明明等的一连串行动毫无迟疑,监控室的保安没有察觉到异常,只是例行盯着荧幕。
进了电梯,“淮吟”伸出手去进行指纹检验,“小老鼠”一下子栽了过去,“助手”顺势将“小老鼠”的手指按上屏幕。
指纹验证通过,按键光屏出现,“助手”按下“三”这个数字,电梯开始运行。
是的,他们的目标是三楼。
根据实验室的资料,五号楼从七楼开始,是隐藏实验基地,对外宣称为病毒研究室以及研究成员的临时居住地;七楼以下,才是五号楼真正的“临床实践区”,那里住着的,才是一些真正的普通志愿者,像邓明明他们之前以为的自己一样。
也就是说,五号楼下边在明,上边在暗,一旦淮吟的研究成功出来,将会归功于五号楼的底下临床实践区。
而她们之所以选择三楼,是因为这里是志愿者们居住的地方,有医生有护士有研究员,人比较杂,适合混入逃跑。
几人出了电梯,邓明明立即察觉,这层楼的监控没有楼上严密。
邓明明带着大家进了一间病房,将淮吟放置在病床上,然后带着大家有意无意的避开监控,到了走廊尽头。
监控了显示,楼梯门似乎开了一个缝隙,但没有人影,保安也没注意。
几个人竟然就这样逃到了一楼,邓明明开启精神力,搜寻到了车库所在,避开监控,几人很快找到了车俩。
煤炭和旗子对邓明明简直刮目相看,猜测木藤可能是特种部队搞侦查的,太善于隐蔽和逃跑了!
如果邓明明知道两人的猜测,一定会嘴角一抽,事实上,她只是“开了挂”,经过两个末世后,虽然她的精神力还未升致下一个等级——每一个等级的突破难度是成倍递增的,系统君断言她甚至顶多只能突破两个等级,但是,她的精神力明显是增强了,“天眼”的覆盖和明晰度越来越高,或许,这将是她被系统君不断弄去体验末世唯一的收获了。
除了邓明明的“天眼外挂”,邓明明他们能逃到这里,还有些运气。
五号楼的安保虽然严密,但自打五号楼建立以来,并未遭遇过外袭和内乱,安保已经渐渐自大且松懈起来,很多时候不过是例行公事。
再者,五号楼七楼以上是没有楼梯的,只有一个需要双重检验的电梯,长期的“安宁”以及过分相信科技,都让保安们失去了一些普通而正常的判断。
而七楼以下的安保,就远远没有楼上的严,监控摄像密度不大,在监控室监控的保安也不多。
这就是地球上的那句老话——生于安乐死于安乐。
好不容易爬上了车,几人几乎是完全松了口气,旗子扯掉了口罩和眼镜,把天使紧紧搂在怀里,煤炭也放松下来,把文件抱得紧紧的,邓明明稍微歇息后,继续将精神力外放。
旗子和煤炭沉默着等待,时间变得漫长。
很快,只要车俩开出五号楼区域,他们就自由了!
在这一刻,旗子和煤炭已经完全忘了外边的混乱,也完全忘了自己是A病毒患者,即便出去,他们又能活多久呢?可是病死总比被“解剖”好,大家都这样想。
三楼,邓明明等刚离开不久,淮吟慢慢睁开了眼,双眼从模糊到清明,只花了几秒钟,很快地,他眼中一片戾气。
该死的,安保们竟然疏忽到让那些小白鼠逃了下来!
五号楼的秘密一旦泄露出去,实验就有可能停止!
他不在乎什么“慈善”之名,他要的是医学成就,可是那些凡夫俗子却不断阻挡他,他不能让那些愚蠢的伪善者得逞!
如果不是为了那些伪善者的反对,他也不至于将五号楼分成上下两部分,用下边的实验区来掩盖上边的实验区。
眼看实验就要成功了,在这个节骨眼,绝对不能出问题!
淮吟揉着脖子奔出去,大声喊了起来。
“来人!”
淮吟通过医职人员很快向保安传达了命令。
整座五号楼全面戒严,送物资的车俩终于发动了。
保安们开始楼上楼下的搜索。
车俩开出了车库。
保安队长让大门的保安严查任何进出人员。
车俩停了下来,保安过来盘查。
“遭了!”
邓明明突然轻声喊道。
“怎么了?”旗子和煤炭小声询问。
邓明明:“淮吟提前醒了,外边的保安在进行严查……”
旗子&煤炭:“……”
旗子和煤炭甚至都没有怀疑邓明明如何知道这个消息的,他们只知道,如果保安来盘查,他们的几人立即就会暴露。
“我想,我们当中,应该有人做饵去引开大家的注意力……”
邓明明突然说道。
这的确是个好办法,但,谁去呢?旗子和煤炭彼此看了一眼。
终于,旗子开口:“木藤,我觉得,你……”
煤炭也点点头:“是的,木藤,你是特种兵,你一定可以引开他们并成功逃脱的。”
邓明明:“……”
她什么时候说自己是特种兵了?她看向旗子,旗子避开了她,又看向煤炭,煤炭的眼中是切切企盼。
煤炭:“木藤,我是记者,我不怕死,可是我需要出去将真相告诉人们!淮吟是恶魔不是天使!”
旗子也支支吾吾:“木藤,我……要照顾天使……”
邓明明默然:是啊,煤炭和旗子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而她呢,她其实也有事情要做,就是“送死”……
泥煤啊!邓明明骂道。
从个方面来说,邓明明都是最好的人选,但是,邓明明还是觉得有些凉薄,自己不愿意轻易放弃“朋友”,倒是很容易被“朋友”放弃了……
“好,我去。”
邓明明开口,压住心中的不舒服,虽然她一开始就是这样打算的……
煤炭和旗子的眼瞬间亮起来,外边,保安已经说完了话,正要开始检查车俩,邓明明准备跳车。
“等一下!”旗子叫住她。
邓明明看向他。
“木藤,把他也带走吧……”
旗子将另一个小老鼠推给了邓明明——就是邓明明执意要带走的那位。
邓明明皱眉,在他煤炭和旗子的期望眼神中,最终把小老鼠带上了。
他——小老鼠,即便能逃出去,旗子和煤炭也不会照料他,所以,不如死在这里。
邓明明不后悔带了他下来,至少,她让他避免了被“解剖”的命运。
邓明明悄无声息地推开车库门,带着小老鼠跳了下去。
“砰”地发出了声响,保安闻声而动。
“人在这!”
保安对着耳机迅速报告。
邓明明关好车门,带着小老鼠装作从车底爬出来的模样,直接朝大门冲了过去。
“站住!”
对方大喊。
枪声响起。
淮吟的命令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也就是说,能活捉就活捉,不能活捉就灭口。
邓明明一边带着小老鼠狂奔,一边想着——还好,不用被“解剖”了,对于又一次死于枪子之下这件事,她已经不再害怕。
邓明明带着小老鼠将保安们引开了很远。
“砰”
身体猛地前倾,邓明明背部中枪,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接着,小老鼠被绊倒了一下,连带把邓明明也拖到了。
血从小老鼠嘴角流出。
小老鼠不会虽然听指挥,但是整个人直挺挺的往前跑,比邓明明更容易中枪。
两人摔倒在地,小老鼠已经失去了行动力,邓明明的那枪并没有打中要害,可是她却懒得跑了,就这样吧,就这样结束这个末世吧。
这样,也好。
邓明明等待保安冲上来,谁知身后生变,那司机知道自己的车下藏了人,吓得下来检查,结果发现了旗子他们,旗子和煤炭当然赶紧跑,大部分保安便撤回去抓他们了,而追邓明明的保安看她和小老鼠已经不动了,以为他们重伤,或者已经死亡,只留了两个保安来收尸。
邓明明的精神力不曾撤过,一系列的变化她全都知道。
邓明明本不想再跑,可是……人类本能的求生欲望让她再一次准备逃跑——反正,顶多就是继续逃跑被打死,或者是不继续逃跑被打死,有区别吗?
保安用脚踹了踹小老鼠,小老鼠毫无反应,又踹踹邓明明,邓明明转死。
小老鼠和邓明明身上的枪伤汩汩留着血,保安断定他们失去了行动力,收起了枪支,准备拖人,保安拖住邓明明手臂时,邓明明突然一发力,一个鱼打挺,一跃而起,挣脱保安,将保腰间的枪支夺了过来,另一名保安立即甩掉小老鼠,拔枪射击。
邓明明比他快了一点,一枪打中保安手腕,又“砰砰”两枪,打中俩保安的腿,然后转身逃离。
旗子没有邓明明那样不怕死的魄力,他没有等保安开枪,已经举手投降,而煤炭则横冲直撞的想想找出口逃跑,最后却撞在了枪口上。
等到发现邓明明这边生变,保安来支援时,邓明明已经跑远。
邓明明发挥了自己全部的潜力,很快抛出了五号楼范围,留下一路的血迹,保安们开着车前来追捕她,眼看就要追上,一群游行的人在不远处出现。
“尊重,平等!”
“尊重,平等!”
这是为A病毒患者呼吁平等的城市大游行,这群人经过这个路过,要到下一条街,邓明明双眼一亮,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邓明明朝那群忘另一个方向游行的人们大喊:“我是A病毒患者,有人要杀我,因为我有病毒!”
有人望了过来。
全副武装的人在追捕这一位穿着白色袍子的女性,这附近,是研究中心,大家很容易联想到,这可能是从研究中心逃出的病人。
政府武装人员杀害A病毒患者——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A病毒患者组成的反政府武装,的确做了许多不应该的事情,可是政府武装借机杀害A病毒者的事情也不少见。
游行的人完全相信了邓明明的说辞,改变了路线冲了过来。
“兄弟们,这里有人杀害患者姐妹!”
一个游行者高喊着,引来了更多的游行者。
他们当中,有A病毒患者,也有普通的人权主义者。
游行者群情激奋起来,冲上前去对五号楼的保安进行了攻击。
混乱,举目全是混乱。
邓明明趁乱逃走。
邓明明很快逃进了一个小巷子,找了个没人的角落,脱下罩在外边的白袍,将伤口捆绑起来,简单的处理的伤口,她继续逃亡。
这座城市是国家中心,秩序还比较好,由A病毒患者组成的“灭世”组织并未能渗透这里,当然,患者们未得到尊重,人权人士的抗议不断。
可是这样的抗议,常常演变成无意义的暴力。
邓明明叹气,她发觉自己已经无法分辨好坏对错。
那群人救了自己没错,可是,虽然“暴力事件”似乎因邓明明而起,然而连她离开了也没人发现……游行者只是拼命对这保安发泄。
淮吟的是非,国家的是非,病人的是非,邓明明抬头,天阴沉沉的——她的心,如同着天,灰色弥漫。
地球上,裴阳心心念念的等着邓明明,他总在思考邓明明为何变了那么多,却不知道,她的变化还未停止——三个末世,邓明明的精神力虽然提升了,可是她的精神却在渐渐崩溃,关于这一点,连她自己……也毫无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