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里,云海的心依旧在砰砰直跳,他不明白这两个刺客是什么来路,却知道她们一定与扬淮交界处的胡百户有关,除了他们自己也没得罪过什么人,只是没想到他们的触手已经伸到了这里,看来这扬州城里的水也很深呢。
面对刺客的威胁,云海坐立不安。原本只是避险到这里,却没料到还有这么大的危险。这件事如果在官场上传开,自己的名声肯定受损,朝廷又会怎样看待和处理这件事?自己在这件事中的表现并不符合圣人的微言大义,普通人都觉得德行有亏,何况自己是堂堂千户,只是自己身边没有一兵一卒,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不能再等了,”云海打定主意,便去找陈知府商量,陈知府听得云海竟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事,顿时意识到事态的严重。
“云千户,你在扬州城里可有认识的人,”陈知府皱着眉头的问了这一句,云海下意识的回答:“晚辈第一次来扬州,在城里并无旧识。”话音刚落,突然醒悟过来,刺客行刺需要辨识行刺目标,自己只在昨日的晚宴上露过一次面,今天就遭到行刺,这也未免太巧了。
陈知府叹了口气,他望着云海稚幼的脸庞,脸上似有一丝同情,但这神色一闪而逝。他深深吸了口气,开口说道:“这些商贾在城里的势力盘根错节,却不是铁板一块,云千户不必过于担忧,府里还有数十个家丁护卫供云千户暂时驱使。。”
云海听了陈知府的话,连忙起身行礼道:“后学云海虽然不才,亦不忘知府今日援手之恩。”陈知府面色依旧淡然,只是坐着问了句,云千户还有什么事吗?这已经是在逐客了,云海没有停留,告辞后,便出了门。
出了房间门,云海便去找了府里的管家,管家已经听过知府大人的吩咐,让人将府里的家丁和户外召集起来,以供云海统一差遣。门外的喧哗声越来越大,看来这管家颇具威严,短短的片刻就能把这数十人给聚起来。
管家带着云海到门外,向众人宣布了陈知府的决定。在众人哗然声中,他们的统领之位已给一名少年接去,但护卫和家丁却无一人当面反对,想来这位知府大人对于府内人物的管束肯定是十分严厉。
云海听到众人虽然接纳了这个决定,回话却并不铿锵有力,便自一笑,接着便命人去金陵送急报。
扬州城的日子不好过啊,这些日子,城里的盐商宅邸的门口都有明的或暗的衙役盯着,就连女眷上街也会有人跟着,听说知府大人从邻近县城又调了许多军士进城,城里是风声鹤唳,有消息灵通的人士打探出消息来说,是有人行刺了少年千户大人,大人对扬州盐商很恼火,想把那批盐引给作废了。
这个消息可在扬州盐商的圈子里炸了锅,这位少年千户是谁,能发送盐引的人啊,要知道当时的盐引作为买卖食盐的凭证,可是户部核定发放的,在盐商看来,能提前拿到盐引可是有通天的关系啊,这些盐引就是一箱箱白花花的银子啊,作废了盐引,岂不是到手的银子给泡汤了,不行绝对不能这样。
一众盐商自发组织起来,家里头面人物都拿着上好的伤药和补品,登门要拜会这位千户大人,不管见没见着千户,只要进了门,东西就放在府里。另外每个商贾都放出了话,谁能抓到那两个刺客,不但官府有赏钱给,盐商们还自己掏腰包重赏,那赏银够到乡间去做个衣食无忧的富裕地主了。
一时间扬州城里,人人都变身成了捕快,很不得把城里所有的地方都挖开看一遍,仔细查查里面有没有藏刺客。又有好事者传出消息说刺客是两个年轻的大姑娘,为了避免惹祸上身,家家户户都给自己府里的女眷禁了足,街上的女性瞬间少了很多,让那些爱偷窥和揩油的无赖们整天都无精打采的。
黄盐商的府邸在扬州城里可以算的上数一数二的大宅院,青砖灰瓦马头墙,大红灯笼高高挂,八进的大宅子,带着池塘的后花园,着实让人艳羡慕。这几天府里却像笼罩了一层阴云,黄老爷时不时的就发火,动不动就责罚下人,让大家战战兢兢的,生怕冲撞了他。
今天黄老爷又在书房里发火,除了几个贴身下人,其余所有人都被支得远远的,因为夫人有严令,黄老爷在书房发火时,谁都不许靠近,以免激起老爷更大的怒火,伤了他的身子。听
书房里,只听得黄老爷怒喝连连,叫骂不休,黄夫人双目却仍闭着,只不时转动颈椎,彷佛脖子酸疼一般。黄老爷见夫人神态傲慢,如何忍得?大怒道:“臭婆娘!你死到临头了,还不知怕吗?”
黄夫人受了威吓,只是笑了笑,跟着睁开眼睛,朝黄老爷看了一眼。黄老爷看了她的眼神,怒火又高了三丈,喝道:“你这个婆娘,害死我们全家了。”
黄夫人哦了一声,又看了黄老爷几眼,跟着闭目养神,慢悠悠的说道:“我怎么又害了你全家了。”
黄老爷见她神色轻蔑,脸色已经气得通红,他森然冷笑:“不要以为我不知道那刺客是谁派的,你们白莲教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老虎,我要去报官,要不然府里所有人迟早会被你害死。”
黄夫人听了这话,双眼精光迸出,脸上的笑容却丝毫不改:“敢情这么多年,妾身竟不知道老爷还有这样的见识和胆魄。可惜了,府里除了黄家的千金小姐,还有什么人让老爷惦记呢?”
黄老爷听了这句话,忽地把头向黄夫人凑过去,与她四目相对,一字一句道:“告诉我,你们怎么才能放了我那宝贝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