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娶到了?”席宏遠挑眉,書房有極好隔音效果,所以他們可以不用顧忌。他的兄長,就是席明遠,起緣隻是那次他的同學請他去當家教,而當時的他見了現任的大嫂,暗戀上並一路給他癡到了三十歲,連他都不得不佩服起兄長的癡情。
“還不算,她並沒有愛上我。”他笑,自己暗戀莘梨的事在席家本來就不是秘密。
“她不愛你卻嫁給你?”席宏遠道。
“爸爸去莘家提親,而她是個孝順的女兒。”他笑,許多人不能理解她的作法,爲了讓雙親高興就隨便應允他們安排的婚事,實在不是高喊著男女平等的現代女性會做的事。她們通常會先估量這個男人是否有房有車有固定的薪資足以養起一個家庭,再拈量男人父母是否待人和善,免得以後滋生事端,再者就是不能有太多惡習,還有不能長得不能入目,身高不能過于矮小以至于上街搭配不起來,一一過關後才是婚嫁的問題。所以,現在兒女真正不忤逆父母想法的,用指頭都可以算出來,父母通常不會做不利于兒女的事,有的也頂多是用更強硬的一些方法來替兒女們找到幸福而已。所以現在很少有能理解父母的兒女了,而莘梨,是這少數中的一個,所以,他的喜愛又多了一分。
“大嫂看起來不解風情。”席明遠道。
“不急,我們有的是時間。”他並不擔心。
“哦?不打算讓她知道你苦戀她多年的事?”席宏遠挑眉道。
“感動不代表愛情。”他的要求很高。
“你要求還真多。”他捶兄長一記。
“你不也一樣?”席明遠反問回去。
“柏拉圖式夫妻?”席宏遠調侃。
“怎麽?”他們表現得如此明顯?
“呵,老大,直接綁她上床不就得了?”
“我不做強迫她的事。”即使他渴望得到她,那並不代表他會強迫她。
“佩服之至,席大師。”席宏遠一支無形飛镖丟過來。
“彼此彼此。”他不留痕迹擋回去,他可沒忘記若兮是多麽難搞定的一個人。
“日本那邊的合約你打算怎麽做?”話題轉移,調侃到此爲止,再調侃下去,兄長可未必會有那麽好的脾氣,席宏遠十分明白這一點。
“不一定要簽的,對公司來說並無太大改變。”他胸有成竹。
“你在玩小日本?”席宏遠伸手扶差點掉下來的眼睛,這個合約兄長甚至表現出十二分的興趣,讓宮本那家夥以爲此次合作必然會成功,甚至還一副胸有成足地急速從日本飛中國。他們打算在大陸設廠,生産手機配件,而席氏集團會是他們在中國的最大投資方兼代理公司。
“有何不可嗎?”席明遠笑得十分狡詐,並不認爲這有何不妥。
“老大,你是抗日英靈投胎啊?”席宏遠連連怪叫道。
“反正公司沒什麽損失,爲什麽要讓小日本來中國制造垃圾?然後美其名曰提供就業機會?要設廠或提供就業機會,席氏一樣可以。”
“你確定我們兩家的合作關系不會因爲你這次的決策而變壞?”懷疑,極度懷疑,宮本是多難搞定的家夥他又不是不知道。
“少個宮本株式會社對席氏集團並無太大影響。”席明遠自信道。
好吧,他相信。“該下去了,否則大嫂恐怕要被吃豆腐啦。”席宏遠再一記飛镖射向兄長,他可是玩上瘾了,自小到大,都沒能占一點上風,這回該他勝了吧。
“損失的可不是小梨一個人。”他笑,想逗他,還早得很呢。
沈默,兩兄弟一齊下樓。
客廳一角,某男正極力發揮自以爲萬人迷的攻勢,這女人可是他今天參加聚會的唯一收獲,才不管她是什麽席明遠的妻子呢。“小姐,你很漂亮。”某男第N次贊美她。
“謝謝。”她禮貌地回答,並退一步,保持距離。這個男人是席家什麽人啊,實在是討厭。要不是衆多長輩在場,她早就把手上的酒潑到他臉上去了,不要臉的家夥,剛才席政都介紹過了,她是已婚婦人,難道他當她丈夫席明遠是死人啊。
“在下有榮幸與小姐共舞一曲嗎?”某男彎腰十分紳士地邀請,並自以爲佳人對他印象極好,真不知是哪裏來的認知。共舞?找隻豬與你共舞比較相配,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身材,肚子大得可以稱之爲救生圈,頭發掉得可以媲美三毛,甚至比她還矮個幾公分。輕蔑地看他一眼,退開一步,她當然沒有笑他的意思,但長成這樣也得有個自知之名吧。
“對不起,我丈夫來找了。”她看到席明遠與席宏遠一起下樓,欲穿過他走到丈夫面前,卻被男子擋下腳步動彈不得!這隻蒼蠅實在是討厭,嗡嗡嗡地吵個不停,讓人直想拿個拍子拍死他。
“先生……”她忍住不斷湧上來的反胃感,深吸口氣保持禮貌。
“小姐願意賞臉?”某男十分高興伸手欲牽上她的手。
“先生!”她不耐煩地退一步,看向原本向她走來的席明遠,發現他走至一半被一名金發藍眼的美女攔下腳步。他們似乎很熟的樣子,熱絡地說著話,而席明遠則完全忘記她正等著他來解救。該死!靠那麽近作什麽,幹脆吻上去好了!她賭氣地鼓起腮幫子看兩人越來越親密的舉動,把手放下,討厭的女人!又來了又來了,整個人都靠粘到他身上了,哼!
“華爾滋的舞曲,一起跳個舞吧?”某男第N次邀請。
“好!”她賭氣地將手交到眼前肥膩膩的男子手中,跟著他的腳步走進舞池。一雙眼則時時刻刻注意著那對談笑的男女身上!她厭惡地看著將手搭在自己腰上的男子,險時沒吐出來。可惡,還沒看到她,哼,讓她自生自來好了。忍著難受感,身子再靠一些,故意頻頻踩到對方的腳一步步往那對男女靠去。
終于注意到她了嗎?十分不淑女地哼一口氣,她甩過頭不看雙眼蓄著火正盯住她的丈夫,挑釁地更加貼近男子一點。
“你在挑釁嗎?”耳旁響起席明遠低啞的聲音,她甚至來不及反應,整個人就被拎到一副溫暖的胸膛裏,引得現場抽氣聲一片。
“你還注意得到我?”她冷哼,掙出他的懷抱,幹嘛不死在溫柔鄉算了。
“你生氣了。”熊熊怒火在看到她因爲生氣而绯紅的臉蛋而熄滅,唇角甚至微微揚了起來!方才他十分生氣,在看到她親密地窩在另一個男人懷裏,恨不得一刀剁掉摟著她的那雙手拿去喂狗!很好,敢碰他的女人,有膽識!但也得有膽識應付他接下來一連串的報複!冷哼幾聲,席明遠再度將她拉回懷中,宣告似地對那名男子道:“閣下不知道她是我的妻子嗎?”
“呃……我們隻是跳交誼舞,不需要這麽認真的。”男子頻頻拭著冷汗,說話結巴起來。傳聞中席明遠是溫文儒雅的,而此刻的他卻與傳聞中的完全不一樣,雙眼閃著危險光芒就像一隻被惹怒的雄獅。
“哦,博漢廣告最近業績似乎不錯?”他挑眉,氣勢如虹地逼近男子,努力回想他是自己哪一國的親威,怎麽會出現在這次宴會上。
“哪裏,哪裏。”連退好幾步,男子開始後悔剛才的搭讪行爲,爲了一支舞賠上整個公司是極爲不劃算的事。“我先……走了。”男子驚惶不已,連滾帶爬地狼狽離場。
“我累了。”望著遠去的男子,她知道唯一保命的途徑就是先討好這個生氣的男人。于是她十分不淑女地打個哈欠,靠近他懷裏再把全身重量挂在丈夫身上,在外人面前,他們夫妻可是很恩愛的呢,怎麽能因爲這點小事在大庭廣衆之下失禮于人對吧,剛才那一段不過是小插曲嘛。
“我們先去跟幾伴長輩道別,然後就回去。”他伸手扶她,歎氣她的駝鳥行爲與疲憊的粉臉,知曉她真的是累了,便帶著她匆匆拜別幾位年長的長輩,雙雙離開。
脫去一身禮服,兩人各自洗了個熱水澡後,面對面坐在臥房的大床上開始今天的商談。
“你不覺得該解釋些什麽?”坐在床沿的席明遠首先開口說話。
“解釋?我不覺得有做錯什麽。”她一甩頭,挪到床邊,掀起被子整個人就鑽進去,將臉翻到另一面不願看他。解釋,應該解釋是他吧,完全看不到她的存在,跟金發藍眼的美女風流快活去,還有臉來質問?
“梨!”他粗嘎的聲音靠近她。
“我要睡了,有事明天再談。”背過臉去不看他,她就是任性怎樣,她就是不舒服看到他與其他女人相談甚歡又如何?這都是她的事,與他無關,是她自找的!
“梨!”他的聲音帶一絲隱怒,伸手將她拉起來面對自己,“我們必須談!”沒有人能在擾亂他所有思緒,勾起他的醋意後當作沒事般一笑而過,他是追根究底的人。
“好,我跟你談。”她嚴肅地坐好,“說吧。有什麽好談的?”
“你在氣我對不對?”伸手攬過她,他低聲問。
“我爲什麽要氣你?”她反問他,掙開他,“我隻是一個不起眼的小沙子,永遠無法與長城比擬,因爲根本無法比,瞎子都能看出差距何止千裏?”別過臉,不願讓他看到自己紅了的眼眶,她甚至不明白爲自己爲什麽會有這樣的反應,更氣自己有這樣的反應。她喜歡他麽,在短短的一小段時間內,在她一直排斥豪門的情況下?
“梨,看著我。”他扳過她的肩讓她正視自己,心疼她眼角的淚,“你哭了。”
“沒有。”她吸吸鼻子倔強地不願承認。
“好,你沒哭。”重新將她擁進懷裏,他輕拍她的背,唇貼上她的,半晌後才歎了口氣,“睡吧。”
“不談了?”她看著他。
“不談了。”他道,也談不下去,這種情形,她擺明了不想多談,強迫也沒用。那就……多給她一點時間吧,他想。
她在極力地壓抑著胸口不斷湧出的怒意,一雙似水般的眼眸水氣氤氲像要穿透般直直盯著電話,左手不斷地揉著手中的A4白紙,右手抓著筆在置于桌前的文件上狠狠地刮著,似乎要將它們千刀萬剮般。她已經打算不再談及金發藍眼美女的事,經過一個晚上的沈澱以後。但一個電話足以令她壓下去的火氣蓦然竄起,熊熊地燃燒,燙得她心口似燒得通紅的鐵烙烙過般難受。
如果那個自稱爲比利茲的藍眼美女蓄意挑釁的話,那麽,她成功地被惹火了!她討厭被一些不知明的女人指著鼻子說她馭夫有多麽多麽失敗,失敗到丈夫必須往外發展,尋求慰急。她討厭與一大幫女人共享一個男人,她是自私的,非常自私!
她需要一個發泄的對像,手便自發地放下筆拿起電話按下內線,叫了席明遠過來她辦公室。她當然知道找席明遠發泄是極爲不智的作法,但就是控制不住那股湧上來的怒氣,不吐不快。
門外傳來敲門聲,她知曉是席明遠,一會她該說些什麽呢?聲色俱控地指著他大罵,扯著他要他澄清,還是直接掉眼淚?這些都是極爲不智的做法,任何一種方法都有可能導致婚姻的失敗,她不願做失敗的女人。即使,即使他們並不曾相愛過。她是爲了讓這段婚姻關系維持得久一些,不要令雙方的家長傷心而已,對,隻是這樣了,這麽告誡自己的同時,席明遠亦推門走了進來。
“找我什麽事?”動手扯開西裝的領帶,席明遠繞過辦公桌走至她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