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御辰仿佛在他脸上看到了一抹紫黑色的雾气。
“天少,本少爷自知你有副好皮囊,如果我们暄是天下第一帅,那你就是天下第一美。”林炫突然想起龙皓来,虽说偶尔不待见他,却在这关键时刻意外地想到了他。
天御辰说:“美我可不敢当。”
“算你有自知之明。”林炫喃喃着。
风亦暄说:“天少乃白天里那轮太阳,‘云间五色满,霞际九光披’。那龙皓便是夜晚的明月,‘月色醉远客,山花开欲燃’。不同的美景下皆是这普天下独一无二的俊朗少年。”
天御辰朝风亦暄抱拳:“不想风少爷这样有文采,出口即章。”
“只是突然想到这样两句应景的诗句而已。”
林炫咳了两声,一字一顿道:“今晚,除了我们三,别无他人。你、我、他,一不对诗二不拼酒,我们来个君子之交,在小奕姑娘的问题上,我们是竞争关系,所以,你不可以随随便便将‘小奕’这两字脱口而出,至于我们三人,要公平竞争。”
“婚姻大事,媒妁之言,本少爷几乎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你拿什么与本少爷,公、平、竞、争?”天御辰挑眉。
林炫瞬间被泼了冷水。
风亦暄见屋内两人瞬间成了斗鸡,趁他们四目相对在彼此构建的世界里楚汉相争时,他则偷溜出房间,下一秒看见龙小奕正走下楼梯。
龙小奕无意看见楼下角落一桌郎情妾意的画面。
展萦握着冷若痕受伤的手一脸心疼,然后面对那张冰块脸,又是端茶又是喂饭。然而其中冷暖,只有当事人自知。
龙小奕走出客栈,兜兜转转竟来到了灾区,灾区门口不像之前门可罗雀,而今有士兵用牛车远远拉来一个大腿流血的年轻男人,后面跟着男人的母亲、夫人,哭哭啼啼的声音不绝于耳。宅院内大门“哗啦”打开,随即涌出几拨兵卒,一部分人拦住受伤男子的亲人,另一些人训练有素地将受伤人搬进宅内。当最后一个兵卒撤离,宅门再次“哗啦”关闭。
男人亲人们哭嚷着拍打着紧闭的大门。
“儿啊——”
“让我们进去——让我们守在他身边——”
龙小奕悲悯地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她转身欲要走的时候,视线无意落在地上那摊血上。龙小奕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走上去将手心覆在血上,锋利的獠牙一口咬在皮肉之上鲜血四溅的特写让龙小奕猛地睁开双眼。
“小奕。”
风亦暄突然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小奕你还好吗?”
“嗯。”
“看见什么可怕的东西了?”
“没看清,好像非人非兽。”
龙小奕的双耳感应到什么,突然灵敏地动了两下,顺风耳瞬间捕捉到千里外有人说话。
一个声音沙哑的男人说:“我好像闻到龙的味道了。”
另一个声音很是清冷:“狗鼻子,哪个方向?”
“东。”
“走。”
龙小奕心说:“难道是屠龙者?”听声音,并不是屠龙师徒,龙小奕很疑惑,她将自己身上龙的气息隐藏的很好,怎会暴露?东边,应该是自己所在的方位,至于暴露气息的龙是来自何方?
龙小奕四处张望,千里眼透过所有障碍物,并没有发现同族之人。
“小奕,我们先回客栈把。”风亦暄见龙小奕此刻颇为敏感,提议道。
龙小奕随着他走,没走几步,刚才听到对话的那两人匆匆而来与她擦肩而过。那两人年纪轻轻,不过长相很有特色,一个鼻尖一点红,尖嘴猴腮,人称“雷公”,另一个眉心一点红,唇红齿白肤若凝脂,人称“屠龙书生”。
“屠龙书生和他的侍从,”风亦暄淡淡说道,“这两人很少见啊。”
“你知道他们?”
“屠龙族屠龙榜上排在前十的组合,实力不容小觑。传说两个人形影不离,犹如左膀右臂,作战时,一个在暗处一个在明处,一个无形一个有形,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屠龙族隐居后,这两人便从江湖中消失了,如今竟在这里见到他们。”风亦暄说,“难道这里有龙?”
龙小奕突然有些担心被盯上的同族。
风亦暄拉住龙小奕:“我们还是先回客栈吧。”
“我???”
“有传闻说,一旦被这两个人盯上,除非打败他们,否则会被纠缠不休。”风亦暄小声说。
话音未落,身后便响起脚步声。
风亦暄有点后悔自己话太多没来及走。
“朗朗乾坤之下,男女授受不亲,你们如此情深意切,是不是不太好。”屠龙书生一副江南白面书生模样,一手摇晃着折扇,一手负在身后,步履轻缓地走来。
龙小奕紧盯着返回来的两个人,风亦暄则立刻转身笑道:“这位兄台,如果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我们先走了。”
雷公站在屠龙书生身侧,龇着牙一脸狰狞,犹如一只浑身毛直立随时要咬人的猎犬。
“等下。”屠龙书生走近两人,笑得格外优雅,他说:“非礼勿视,非礼勿动,尚其书院的学子寒窗苦读十几年就是这样领悟圣贤书的吗?”
龙小奕觉得这人是在胡搅蛮缠,说:“你们走的阳关道,我们走我们的独木桥,事不关己何必多管闲事。”
“姑娘,我可是在帮你,万一这个人是个道貌岸然之徒,伤害你怎么办?这世上有很多王公贵族的公子哥薄情寡性,外表仅是来此世间的臭皮囊,皮囊华丽好看并不一定就是最好的。”屠龙书生不动声色地从两人中间走过,迫使他们分开。
“那你想怎么办?”
龙小奕的话未落音,雷公一口咬上风亦暄的手腕。
风亦暄痛得闷哼一声,龙小奕飞身就要手劈雷公,然而他敏觉得松开嘴站到屠龙书生身后,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
龙小奕看着风亦暄手腕伤口处流着血,猛地瞪向屠龙书生,欲要出手被风亦暄拉住。
屠龙书生笑道:“放心,这里猛兽袭击人的事件并非雷公所为,他的牙齿无毒无害,只是留个印记而已。”
“你们既然知道我们是尚其书院的学生,何必跟我们过不去。”
“你又错了,”屠龙书生说,“人人都知我屠龙书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虽然我知道你们的身份,但是,却不是因为你们是尚其书院的学生而和你们过不去。而是你身边这个道貌岸然的风大少爷。”
龙小奕问:“你们认识?”
“非也。”
“既不认识何必知道他是道貌岸然?”
“年幼时,被称之为皇城第一神童,而今,又被称之为皇城第一黄金少年郎,你觉得这些称号和他相匹配吗?”
风亦暄突然哈哈大笑。
在场三人都看着他。
风亦暄说:“江湖盛传,有龙处必有屠龙者,而今你们二位出现在这里,不为龙,竟是为了我这一个普通人。”
“是啊,”屠龙书生依旧笑容平静,“我与风少爷今日初识,算是久违了。”
风亦暄说:“第一次见面,你给了我这么大份见面礼,这让我如何还呢?”
“风大将军之子承认自己徒有其名了?”
风亦暄笑道:“我的确只有名声比较响亮。”
龙小奕有点诧异这个回答。
风亦暄指着伤口说:“你也看到了,我是反应迟钝,手无缚鸡之力的一介书生罢了,我爹的威名,这一世我怕是无法继承下来了。”
“哈哈哈。”屠龙书生狂笑。
四周树木摇曳,轻蔑的笑声传入云际,半晌后,屠龙书生收回笑声,说了一句“雷公,我们走”,两人便离开了。
风亦暄拉着龙小奕也快步朝客栈走去。
龙小奕看着风亦暄平静的侧颜,她心里有些疑惑,一向桀骜不驯的风亦暄今天竟这样收敛,被雷公咬得那一口看似深伤得重,其实并无大碍,这是怎么回事?今日这场较量,看似他占劣势,实际上并没有输。龙小奕隐隐能感觉到,风亦暄遇到屠龙书生时,刻意将自己的锋芒隐藏了。
风亦暄见龙小奕一直盯着自己受伤的手腕看,不免有些舒畅:“小奕,你是在担心我吗?”
龙小奕别过头去。
“没有伤到骨头,止血过几日便会痊愈的。”
“你故意放水让雷公伤到你,然后捏准时机让他咬到血脉,造成血流不止伤势严重的样子。风亦暄,你是为了不招惹他们而委曲求全吗?为了自保而放任他们这样欺负?尊严都不要了!虽然俗话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是这样的你让我格外看不清。”龙小奕说,“有我在,不会输给他们的。”
“女儿子家家的能不能换副温柔恬静的模样让我看看。”
龙小奕甩开风亦暄的手,结果伤口处的血再次溢出。
“血,血,血???”风亦暄一副晕血的模样。
龙小奕心一软,走过去扶住他,说:“我真不明白你,这苦肉计究竟是为了什么?”
“小奕,我怕你受伤啊,”风亦暄眸子真挚的看着龙小奕,“稍安勿躁,我风亦暄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人。”
这一眼,龙小奕不知道为什么格外安心,觉得再没有什么比这更值得信任的了。
除此之外,之前所察觉到的那位同族令龙小奕忧心,这陌城果然是卧虎藏龙之地。